“什么?”
“四萬年?!”
“這怎地可能?!”
其余幾位姬氏的仙人聞言都神色驟變,各自皆有不敢置信之感,一則是這歲月實在太過漫長,比之天乾國祚更為悠久,二來,至少四萬年前還有另外一個意思,那便是,這兵器至少是在遠古時候大兵災之前,是真真正正的遠古兵刃。
姬承壓住心潮起伏,忍不住上前一步,道:
“四萬年,也就是說,這座鎖妖塔,是遠古時候的勢力門派?
姬淵搖了搖頭,沒有立刻下判斷,道:
“這一點,我也不知。”
“是有這可能,也有可能是得到了遠古門派的傳承。”
“或許是和我一般,機緣巧合之下得以見到古代石碑,知道了混元錐的煉化之法,所以專程去那秘境,將這一件兵器收歸己用,可能性很多,不能輕易下判斷。”
其余幾人聞言稍微冷靜些許,旁邊的四祖姬景突地卻搖頭苦笑,道:
“恐怕不只是如此啊。”
他抖了抖手中的密信文書,嘆道:
“那人是在龍鹿已經能操控混元錐的情況下,強行奪取了混元錐的控制權,做卻不像是得了些許傳承和煉化之法就能做到的事情,再加上他最后是以封印那龍鹿神魔的古代陣法,重新將其封印。”
“能夠使用古代兵器,操控陣法,且在龍鹿破封時出現。”
“這些事情加在一起,還不夠嗎?”
姬景長嘆一聲,道:
“恐怕正是遠古大派重新現界啊。”
姬淵神色微凝,看姬景手中卷宗,道:“這是魏家報上來的?”
“不錯,正是魏家的后人。”
“他們那一脈忠心耿耿,不可能在這種事情上隱瞞。”
眾人接過了卷宗,彼此傳閱過,都沉默下去,許久之后,姬氏五祖道:
“若如此,事情便明了了。”
“天地萬物,相生相克,我等只當是當今之世,將有太古神魔重新復蘇,為禍人間,卻未曾想到,竟然還有我人族前輩,隱藏道統,于此出世,這豈不是大喜之事?!”
“先有蜀山玉虛,天上天庭,又有鎖妖塔出世,鎮壓神魔!”
“只是可惜,當時不在,否則能夠和古代傳承者切磋一二,聽聞他號稱天下不平一劍可消,又能御物萬千化成一劍,若是拼力廝殺一翻,必然是極為痛快,痛快至極!可惜,可惜!”
姬氏五祖此刻說起來又是向往又是遺憾,雙目發亮。
藏書閣最頂端,因為殺戮太多,以為不詳而被他親自封印起來的兵器震顫嗡鳴,如在呼嘯,震得整座藏書閣都晃動不止,有仿佛實質的血腥氣溢散,如滔天血海。
姬氏五祖年歲最小,年少時又氣血方剛,生平殺過不知道多少妖魔,也有諸多正道人士在他手中喋血,是非功過,說不清楚,百十年前行過汪洋,入定七日,給自己取了道號斂鋒芒,又封印了鳳尾戟。
平日看上去最是和藹可親,可一旦遇到了值得一戰的對手,渾身氣血都仿佛沸騰,戰意不可遏制,站在那里就如同一輪驕陽,氣息沸騰,隱隱有從一白發老翁化作高大戰將的趨勢,哪里還有半分斂鋒芒的意思。
姬淵當下無奈,輕輕踏前一步,如同地龍翻身,而震顫不止的藏書閣豁然定住,斥道:“你是要拆了我這藏書閣不成?既然那鎖妖塔一脈也已經出世,你往后自有機會見到他,到時候任你打個七天七夜也不阻攔。”
姬氏五祖這才安靜下來,仍自心中起伏,又禁不住道:
“那鎖妖塔一脈現身出來的高手,不也用劍?其口中念詩吟詞,也有什么天下劍宗之類說法,先前出來的蜀山派又號稱是天下第一劍宗,不知道這雙方劍術,究竟誰更勝一籌。”
“若有機會和他二人論劍,也不只是何等的暢快。”
其余四祖素來知道他的秉性,只是搖頭失笑,姬淵四偶偶翻動卷宗,看著上面所寫的事情經歷,心中默默念著。
天上不平一劍消。
天上龍吟,夢里風蕭。
臨山問月水隨風。
長歌縱酒,天下劍宗。
氣魄倒是不小,也自號劍宗…莫非是和蜀山有關?
不,應當不是,他所說只是鎖妖塔而已。
姬淵搖了搖頭,推翻了自己的猜測,翻動時候,又見到了魏家老祖報上來的卷宗上,罕見有了個旁人名字,叫做趙離,說是在此事中,立下不小功勞,心中不由得失笑。只道是當年那性子頗為剛直的魏家老祖,也有了為小兒女輩幫襯的心思,隨手寫道。
“既有功,則當賞,自風掠遷為火字密捕…”
將筆放在架上,環顧周圍幾人,笑著道:
“亦是老了啊,當年魏家虎賁如此剛正不阿,現在也懂得幫襯晚輩了啊,不壞,不壞。”
姬承笑道:“這不也是自然之理?”
姬淵笑了笑,復又感慨道:
“說起來,辛兒近日走的倒是早了些,不像是以往那樣會多留一兩個時辰。”
四祖聞言,撫須笑到:
“老祖不知,辛兒這段時間和龍族的孩子走的近了,往日辛兒只知修行,不知有他物,自然可以在藏書閣多呆,可現在他和龍族那孩子一起,常常在元朔城里亂跑玩耍,自然無法像往日那樣,一呆便是數個時辰。”
姬淵一怔,奇道:“龍族性子時而高傲,時而又過于自我,難與常人相交。”
“辛兒竟能和純血龍族關系如此之好么?”
四祖姬景笑道:“雖然奇怪,但確實如此,仔細想想,倒也算是一件好事。”
“辛兒這才十五六歲,每日苦修是好,可時間長了,難免會心中枯燥,大道慢慢,一開始何必將自己逼迫地如此之苦,一個孩子,只要不耽誤修行,該玩便玩,該笑便笑,心神暢快,真靈無垢,他日修行起來,那才能避開許多心魔之處。”
眾人無不朗笑應是,樂見其成。
而在同時,元朔秘市。。
“太古神魔龍鹿,被重新鎮壓于秘境。”
呂憐卿低語,將這個消息引入玉簡當中。
隨手將這玉簡放下,心中沉吟,先是玉虛蜀山,后又出現佛門以及鎖妖踏。
玉虛宮,蜀山劍宗,和在西蘆城時所見到的姜尚有著絲絲縷縷的關系,那姜尚亦是個高深莫測的存在,居然知道遠古時候的九黎法咒,她和姜尚接觸過,所以可以確認,玉虛宮和蜀山并非是虛妄存在。
之后又從其余勢力處,得知了佛門的存在。
只是對方無論如何,不肯開口說出,從何處得知。
而今又出現了鎖妖塔。
呂憐卿斜倚著軟塌,白皙手指把玩鬢角青絲,略有沉吟。
鎖妖塔…
難道說,這鎖妖塔,是遠古之時,某個門派用以鎮壓妖魔之處?
不,不像…
混元錐,龍鹿。
這鎖妖塔所說妖魔,恐怕是那些太古神魔罷。
若以此刻所知的情報來看,鎖妖塔,恐怕正是遠古之時,大修行者鎮壓太古妖魔復蘇的勢力,天地大劫,就是神魔復蘇,而將有弟子下山,斬妖除魔,恐怕是指這鎖妖塔一脈傳承即將出世的意思。
先有神魔并現,又有各大疑似為遠古隱世門派,即將現身。
而今更有一位古代勢力的高人出手,鎮壓神魔。
呂憐卿只覺原本安定的大勢,隱隱有波濤洶涌,暗流涌動的跡象,覺得有些疲憊。
將自己所知道的種種消息,全部都寫在了一枚信箋之上,那信箋綻放流光,化作了一枚金色龍鱗,呂憐卿又以純血龍族之間的聯絡方式,將其告知于其余秘市之處,這才稍微覺得安心些,飲了口苦茶,想到一事,開口道:
“雪兒?”
聲音平和,好半天沒有回應,呂憐卿微微皺眉。
倚在軟塌上,看了看那雙描金軟鞋,慵懶不愿下身,端著茶盞,又等好一會兒,仍舊沒有回應,才無可奈何嘆一口氣,懶懶將鬢角黑發理順,起身,便是平底上,也引動了一層云霧,托她去了敖雪兒的房間前。
有蛟族血脈的侍女躬身行禮,呂憐卿詢問敖雪兒何在,那侍女恭敬答道:
“呂大人,小姐一直都在屋中修行,并未離開。”
“好似是聽了大人勸導,打算好好修行,在門口布下陣法,不讓人進出打攪。”
“在屋子里?”
呂憐卿微微皺眉,感覺屋中氣息仍在,卻不復真實,處處皆有虛幻泡影,沉吟了下,伸手屈指輕叩,房屋上一陣漣漪閃過,噼啪脆響,陣法潰散。
呂憐卿推門走入其中,走入三重帷幕,看到了云床上坐著的敖雪兒,少女面容精致秀美,似乎正在修心練氣,老老實實的模樣,卻讓呂憐卿臉上有些許無奈,哭笑不得,拂袖一掃,那敖雪兒身軀如同灰塵潰散,消散不見,只剩下一枚赤紅泛金鱗片,懸在空中。
這番變故,讓侍女直接驚住。
呂憐卿伸手一招,拈起鱗片,撫摸其上紋路,嗓音輕柔,道:“卻是好好修行過了。”
“若沒有了這仿照身外化身而成的小神通,想要出去也并不容易。”
侍女下意識行禮,低頭不敢看她,急急道:
“婢子這就去找小姐。”
呂憐卿松開鱗片,搖頭道:
“還需要找什么…”
“雪兒性子熱烈,耐不住無聊,小家伙去了麒麟之地靜修,這元朔城中,她認得的人屈指可數,更遑論是能陪著她玩耍的,不過那一個罷了。”
婢女一怔,心里已經知道,道:“要婢子將小姐帶回來么?”
呂憐卿將那鱗片收好,神色慵懶,隨意道:“罷了。”
“今日似是人間廟會,看在這身外化身已經入門的面子上,這次便由著她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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