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白色空間的異變和上一次灰狼突破帶來的反饋幾乎相同。
那匹狼現在正沉迷于禍害九黎大城的各個藥田,無法自拔。
顯然不會是它。
趙離猜測是姬辛和割鹿城主之子的私斗有了結果,關好門窗之后,進入夢境空間,如同之前灰狼那次,在白色空間從姬辛的身上得到一次反饋之后,趙離在白色空間中凝神就能看到姬辛此刻所處的狀態。
伴隨精神集中,腳下的地面變得透明,趙離看到姬辛躺在床上,身上許多地方涂擦了藥,右手包扎好,氣息均勻,顯然雖然受傷,也只是皮外小傷,不過,從手上的傷勢來看。
打得自己手指骨折,趙離大抵可以猜出他的對手會是什么慘狀。
死是不可能死的,但也絕對好不到哪里去。
看了一下姬辛的狀態,趙離覺得這幾日暫且讓他好好休息一下比較好,沒有讓他入夢,結束了目前的畫面,心念微動,地面重新恢復了原本的模樣,不復透明,趙離按揉眉心,抬手招出自己的小本本,翻開新的一頁。
將接下來需要做的事情寫在上面,慢慢思考。
這一次的反饋印證了先前的猜測。
并非是突破武功境界才會使得白色空間進行反饋。
而是要讓入夢者改變某些事情的走向。
沉吟片刻之后,趙離手中多出了一柄丈二長槍。
前面云氣匯聚,形成了穿著灰色衣服的白色老人,手中同樣握著一柄長槍,李書文在原本的游戲中有兩種狀態,一個是老年時候,技巧臻至巔峰,一種是年輕時,擁有最巔峰時的筋力。
但是本身的經驗和技巧是互通的,他打算趁著這個時候,將槍法入門。
有白色云氣的反饋作用,他于夢中的修行會影響到現實,能夠快速追上。
李書文的槍法是八極拳拳腳的延伸,是極烈之槍,只需一擊就可以取人性命,但是在原本的歷史上,李書文的槍法更以無匹的精準聞名,練槍分為動靜日夜,動則刺蒼蠅,靜則是死物,白日刺擊鏡面,夜晚焚香一支,刺擊香頭。
最后刺中蒼蠅,而窗紙不破,墻壁不損。
刺中鏡面,觸而不傷。
刺香,香火滅而香不折。
刺人面目眼皮,隨心所欲,不會傷人半分。
這是將力量控制到了極限,而發力剛猛之處,練槍時一滑槍將老樹樹皮剝落,以槍鋒挑起刺入墻壁一米的木橛子,將槍鋒挑起百余斤的車轱轆,轉如風車,以熬煉槍力,這些都是原本歷史上就存在的武者李書文所做到的。
趙離懷疑就算把末法之世的李書文帶到這個世界,也極為兇悍。
尋常氣脈境武者,難以制服。
將最為霸道的力量,控制到不損傷細微之物的水準,也因為如此的控制力,當他傾力的一槍刺出時候,全部的力量,都會毫無保留地刺出,當槍延伸到最極限的時候,恰好就是力量爆發最巔峰的時刻。
然后刺入對方的要害,不會有絲毫的浪費。
極烈之槍。
趙離在夢境空間中一絲不茍地練習著槍術,白天時則在自己的屋子里打坐練氣,維持自身抵達的境界,西蘆城秘境,必須開五條氣脈才能保證安全進入,也就是說,進入其中的大多都有五重氣脈的水準。
自身修為,尤其不能夠懈怠。
時間已經過去了十天的時間,趙離從人間司武備處取出了自己加入時承諾的那柄長槍,槍鋒摻雜了墨玉,殺傷性相較于普通鋼鐵更為強悍,趙離拈了下槍柄,將槍鋒套進黑色的絲綢袋子里,藏在自己臥室。
正松了口氣,突然聽到外面有人在拍他的門,趙離皺了皺眉,拎著制式鋼刀走出,門外是個少年人,面色漲得通紅,趙離認得是六司自己的子弟,平日跑腿,也能學些基礎的功夫。
那少年見到趙離,急急道:“趙大哥你終于出來了。”
“怎么了?這么著急,見著了柳家小姑娘都沒見過你臉紅成這樣子。”
“什,你怎么知道?”
“不是!哎呀,趙大哥都什么時候了,你還在說這種話?!”
少年面色通紅。
趙離見狀也不逗這個少年,正色道:
“那你先說清楚,出什么事情了?”
“是西蘆城秘境!”
少年的聲音急促。
“周邊五百里的世家子弟都過來了,他們前次就鬧出了好大事情,這次專門派賀大哥他們負責接待,免得又起沖突,可是這一次他們提出要比武,下手不留情面,賀大哥已經被打得…”
趙離臉上散漫的微笑消失不見。
…………
翻身,右腿仿佛蝎子的倒刺一樣,或者說,紫色的內氣縈繞著,就真的如同蝎子的倒刺,將雙臂交錯的林虎直接抽的連連后退,手臂腫脹,泛著不正常的淡紫色。
“就只有這點本事嗎?”
一身紫色衣服的少年臉上神色譏誚,收回右腿,周圍幾個少年拍手叫好,賀鴻暢半跪在地,臉頰青紫,摻雜了墨玉的刀倒插在一邊兒,姚英才將林虎扶起來,這個枯瘦的漢子一側的眼角流出鮮血,是斗法的時候受到了反噬,看上去嚇人。
賀鴻暢咬牙,道:“方興修,勿要太過分。”
“這里畢竟是六司!”
紫衣少年冷笑道:“六司?六司又如何了。”
“是你能代表六司?還是你?”
“六司把你們送來,不就是讓你們伺候咱們嗎?”
“再說了,咱們不是在切磋?武者切磋,有些傷勢,不也正常,婆婆媽媽,像是個軟腳娘們。”
周邊世家子弟哄然大笑。
樓上有人皺眉,道:“方家這幾個后輩實在太過分了些。”
“雖然方家和西蘆城有宿怨,卻不應該依仗武功欺辱這些人間司的武者,借助切磋下狠手,方家那幾個老家伙教出來的小輩,也是一樣惡臭。”
“云兒,你去制止他們。”
“是。”
此刻下方,方興修手中的鐵扇合著,指著前面,輕蔑道:
“還有誰?這就是人間司的精銳嗎?”
“可笑可笑,我人間之事怎么能交給你們這些軟骨頭?”
賀鴻暢咬著牙,支撐著身子去拔刀。
方興修突然變化身法,一腳揣在了賀鴻暢肩膀上,將他直接踹翻在地,滿臉得意,周圍同樣穿紫衣的少年少女大笑拍手,賀鴻暢咬著牙,心中滿是屈辱不甘,又掙扎著去拔刀。
有少女低聲叫道:“他還打算在拔刀?”
方興修面上有些掛不住,緊走兩步,就要再度將賀鴻暢踢翻。
正在此刻,一側矮房上突然飛出大片稻草,方興修下意識展開折扇,勁氣揮灑將襲來的稻草掀飛,可是卻有一道黑影卡在他舊力已盡的時候突入,猛然抬腳,踹在他肩膀上。
那一腳來的突兀,是街斗的臟手段,又勢大力沉。
將方興修踹得失去平衡。
下一刻,一柄長槍如同破海的蛟龍猛然撕扯旋轉,撕開了稻草。
槍鋒嗡鳴,將周圍的人迫退。
“是誰?!”
趙離不答,長槍回旋的力被他控制住了,勁氣裹挾著落葉和塵土,他感覺雙臂酸痛,覺得自己像是控制住一條毒龍,他這段時間只是在練習這一招,咬牙,肌肉繃緊,猛然踏前一步。
肩膀繃緊下沉,小臂,槍柄,保持著完美的直線,猛然遞出!
他用渾身的力量推動著這柄兵器,槍鋒撕扯著空氣。在身體舒展到極限的時候,力量全部灌注入槍刃,墨玉槍將恰好刺穿方興修的咽喉。
槍的嘶鳴咆哮將一切聲音和驚呼都壓了下來。
極烈之槍!
李書文的槍!
所有人都被這一槍的霸道和決絕所震撼,方興修感覺身軀冰冷,像是有天神抓住了他的咽喉,他的意識一片茫然,充斥著槍鋒的寒光,過去許久,他才慢慢恢復過來,感覺渾身濕透,脊背一片冰冷。
感覺到冰冷的觸感在咽喉前面停著。
身體在顫抖,那是煞氣產生的感覺。
只差一絲,這一柄槍就會貫穿他的咽喉,他感覺身體發寒,腿腳發軟。
一個穿著人間司衣服的男人單臂握著槍,嘴角咬著甘草葉,他看到那男人的雙眼漆黑,像是夜色中的猛虎俯瞰著他。
死寂的院子里,只他一個人咧嘴笑著:
“呦呦呦,這么多人,打架啊。”
“打架還有妹子,這好事情怎么能不叫我呢?”
“小賀,不是你趙大哥說你,你這可就不夠兄弟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