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變化,完全超過了趙離先前的預料。
他現在分明是在夢中,卻也感受到了灼熱的氣息如同火焰一樣,在他的身體當中不斷升騰,令他的經脈刺痛,肌肉酸脹,不斷經歷被漲破,然后迅速恢復強化的過程,帶來越猛烈的劇痛。
趙離再度睜開眼睛,已經重新處于現世。
一睜開眼睛,還沒能站起,就直接跌坐下去,渾身透著一種淡淡的火色。
分明只是一息兩息的時間,情況竟比方才更為嚴重,火焰般的氣息過于龐大,單一的氣脈,哪怕是以天權這樣頂級的養氣決開辟出的氣脈,也已無法容納這么龐大而精純的氣。
這一股氣在他的體內流轉,前一段時間喝下的一壺靈茶殘余的藥力,自他身體的各處浮現出來,如同潛藏在細沙中的水,源源不斷地匯聚著,兩股藥力匯聚,便是火上澆油的局勢。
現在已經由不得他了。
趙離立即判斷出了現在的情況,深吸口氣,控制自己的身體稍微放松,雙目半闔,已經印入他心底里的文字一一流淌過心田,內氣在他的控制之下,稍微顯地平靜下來,不像是方才那樣地狂暴。
第一重境界的口訣很短,很快已經默念過去。
趙離沒有如同往日那樣只是重復第一重‘積蓄’的過程。
在內氣自然而然運轉一周之后,已按照第二重天權養氣決的法門和路數,重新開辟第二條氣脈,每一門典籍開辟出的氣脈都是十八道,但是質量截然不同,天權養氣自然是最強的那一類。
無論可容納的內氣數量,還是精純程度,遠在尋常典籍之上。
也因此,突破的難度也非比尋常。
但是這一股熱流實在是過于龐大精純,幾乎毫不費力,就在趙離體內開辟出了第二道氣脈,熱流化作了精純堅韌的天權內氣,仍舊快速在氣脈之間穿行,不斷拓寬,加固,令第二條氣脈快速逼近第一道氣脈的水準,使其能夠容納更多的真氣。
等到片刻之后,這一股熱流終于漸漸平復,漸漸被身軀吸收。
趙離緩緩呼出一口濁氣,睜開眼睛,沒有形成所謂高手呵氣成云的異像,只是這一口氣呼出去,都像是帶了永不停歇的火焰,灼熱而干燥,他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都給燒的干裂,踉蹌起身,奔到院子里的水井旁,打了一桶水。
夜里的溫度低,青石砌成的水井透著幽幽的冷意,似乎一直沁到了井水里面,趙離一氣喝了許久,喝到了略有飽脹之感,才覺得自己體內那股熱流的余韻被壓制下去,漸漸的,四肢百骸都舒坦起來。
但是這個時候,另一種感覺也就越發地清晰。
天權內氣如同熔漿一樣,在身體中緩緩流動,匯聚于丹田中,灼熱,遠比先前更為灼熱的氣息自丹田為中心散發著,伴隨著血脈的起伏而變化,他攥拳,感覺到血液匯聚,感覺到遠比先前更龐大的力量,就在這五指的操控下。
壓了這么久,終于還是突破了。
為什么,不是號稱難以突破的頂尖煉氣訣嗎?
怎么兩個月就突破了?
我都主動壓制了。
趙離抬頭望著天空,心中幾乎有無語凝噎的感覺。
這已經不是憂郁兩個字可以形容的了。
更高境界的天權真氣,代表著對于身體更大的負荷,對于生機更大的吞噬力度,現在體內殘余的熱流還在,就仿佛服用了上等的丹藥,能夠應付一段時間的天權真氣,但是終究是無根之木,無源之水,支撐不了太久。
這一次秘境是勢在必得了。
趙離嘆息一聲,坐在院子里,夜風吹過,感覺到背后黏糊糊的,剛剛突破的時候,出了許多的汗水,將里衣都濕透了,他暫且將心中一個又一個升起的疑惑壓下來,散了一會兒熱氣,轉身回去。
坐在椅子上,雙目閉上,重新回到了夢中空間。
在他突破的這段時間里,那匹狼也蘇醒過來,正在為自己身上發生的不可思議而茫然,旋即狂喜,得意洋洋,發現趙離的時候,它昂了昂頭,虛著眼睛,用傲然的語氣道:
“喲,凡人啊。”
它覺得自己的聲音睥睨而從容。
“本座已經恢復了往日的部分記憶和實力。”
“并且記起了當年的一門功法,何不來朝本座匍伏…”
趙離平靜下去的新火嘩啦一下燒起來,像是回家后見到一地狼藉,自家二哈坐在撕成碎片的沙發和滿地的衛生紙卷中央,在自己正懵逼的時候,朝著自己露出了一個邪魅的微笑。
此刻的心情具現成文字。
那就是狗肉火鍋之心在熊熊燃燒。
還復蘇?
他一步步靠近。
灰狼一直沒有等到趙離的回答,身后的尾巴晃動的速度變慢下去,直到最后,一層陰影將它籠罩,它僵硬地扭過頭,看到趙離掰著手腕,眼里帶著看垃圾的眼神,手腕一動,骨節發出令狼頭皮發麻的卡吧脆響。
趙離的臉上露出客氣而溫暖的微笑,聲音拉長。
“復蘇啊…”
片刻后,伴隨著狼嚎聲,成功晉級的灰狼被趙離拖走。
前爪的爪子在地上留下了不屈的痕跡。
…………
片刻后,趙離手里拿著具現出的肥宅快樂水,大口灌著,以排解運動之后身體的疲乏,喝完最后一口,隨手將這東西散去,反正是夢境,能夠營造出最好的口味,又不會有罪惡的卡路里,幾乎完美。
趙離思緒翻飛,想到如果在老家有這個本事,可謂是那些想要吃好吃的,又擔心變胖的同胞的大福利了。
狂吃不胖,不是夢想。
他自言自語笑一聲,站起身來,轉過頭看著自己坐著的那一張狼餅,伸出腳在灰狼的背上點了點,道:“不要裝死,趕緊利索點起來,還有其他事情要你去做,如果遲了,不只你會有危險,就算是尤都會受到牽連。”
“事情?”
灰狼抬起頭。
趙離沒好氣道:“廢話,你當那草是你白吃的?!”
灰狼更加驚異了:“草難道不就是到處張,隨便吃嗎?”
“我…”
趙離心里發堵。
這句話好有道理,我竟然無法反駁。
一口老槽梗在喉間吐不出來也咽不下去,花了好半天的時間才讓灰狼知道,如果這件事情被九黎的人知道,他會變成一塊風干的臘肉,灰狼終于鄭重起來,認真思考,然后道:
“這個該怎么辦?”
趙離打了個響指,道:
“簡單,讓擁有一千多個案子經驗的老夫來為你解惑吧。”
“告訴你,如何制造不在場證明。”
他中指扶了扶鼻梁上具現出的平光眼鏡,右眼鏡片閃過一道詭異的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