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要去的地方是甘丹王城,趕路都要一天一夜,這還是因為所用的戰馬都經過了特殊培養。
甘丹王城也有漢民,大多是從大周擄掠回去做奴隸的,朝廷也知道這個情況,卻不可能為了幾個人對甘丹發難,這些人也只能認命。
三人靠近城外時,黃老二打個手勢,示意兩人停下,“我去找個人,等下再趕路。”
“可是上次幫你逃出來的那個?”
“對,他懂甘丹話,咱們需要他的幫助。”
“是誰?”姜朝警覺起來,“這人真的可靠?”
“可靠,他母親是漢家女。”
解釋完這句,黃樹下馬,壓低聲音喊道,“哈爾齊,我來了。”
話音剛落,從氈賬內傳來一道爽朗的聲音,“我的朋友,又見面了。”
說完,走到黃樹面前,用甘丹的禮儀問好。
黃老二回禮,然后介紹,“哈爾齊,這是我娘,這是我表弟姜朝,這次可能又要麻煩你了。”
聞言,哈爾齊瞇起眼眸,“黃兄弟,你又要探王城?”
“嗯!”
“先進去,咱們里面說。”
三人進去氈賬,哈爾齊讓人上好奶茶后,清退所有奴隸,“上次一別,已經好一段日子,大周近況如何?”
“尚好,若是沒有甘丹這個威脅,或許會更好。”
聽到這話,姜朝著急了,立刻給黃樹遞顏色。
他怕自家兄弟惹怒眼前這甘丹人。
看著兩人的不解,黃老二出聲解釋,“甘丹王城是有房屋的,宮殿也有,只有頂層權貴才能住,哈爾齊是巴爾根家族的子嗣,本來也該有此待遇,只是因為母親是漢族女奴,被主母打壓到城外,若不是兄弟少,可能已經被當成奴隸處理。”
即使如此,情況也沒好到哪去,剛成年就被趕到王城外,靠著與漢族的交易一點點置辦起這些家業。
“他們鄙夷我的母親,我更鄙夷他們,我母親的身份根本不是她們能比的,”哈爾齊憤憤不平,“一個個粗魯野蠻絲毫沒有女人的溫柔和婉約,憑什么高高在上俯視我們母子倆?”
哈爾齊的童年跟母親相依為命,后來,主母借口弄丟一頭羊整治他,他的母親代替她承擔所有的懲罰,活生生被打死,因此,他徹底記恨上甘丹。
他會說漢話,也會寫漢字,甚至把母親家的族譜都背了下來,甚至到處托人打聽消息,期望著有一天能夠找到真正的親人。
“難怪你一點都不像甘丹人。”
“我本來就不是甘丹人,不僅繼承漢人嬌小的身材,也繼承了漢人獨有的面孔,跟他們格格不入。”
哈爾齊頗為自豪。
內心里,他真的看不上粗魯無禮又驕傲自大的甘丹人,一直覺得禮儀之邦的大周才是自己的歸宿。
所以,才不遺余力地幫助黃老二,期望獲得同族的認同。
“哈爾齊,”黃老二拿出一個玉佩,“你的親人我已經幫你打聽過,也找到了人,你的外祖父已經去逝,現在是四十八歲的舅舅當家。”
“那,他們…”
哈爾齊忐忑起來。
他怕自己被排斥,如同在巴爾根家族一樣,認為自己是個異類。
畢竟,他只有漢家一半的血統,哪怕外表與漢人并沒有什么兩樣。
“他們很想念你的母親,得知有你這個親人也很高興,”黃老二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這個玉佩就是家族信物,代表了他們的認可。”
“真,真的?”哈爾齊有些不敢相信。
太多的歧視,已經讓他對自己產生懷疑。
“對,他們還給你起了一個漢名,叫齊柯,按照族譜取的。”
“這個我知道,”哈爾齊激動地抓住黃老二的手,“我這一輩從木,柯是第十一個字。”
說著,哈爾齊眼神微妙起來,“黃樹,我難道有十個兄弟?”
“十個堂兄,下面還有五個堂弟,”黃老二的眼神很微妙,“莊家的人真的很多,你去了就知道。”
“對了,”黃樹突然想到一件事,“你舅母已經在著手給你物色妻子,等辦完事,你還是跟我回去吧。”
這話上次黃老二就說過,但是哈爾齊不同意,他害怕被當成甘丹奸細。
黃老二雖然對自己的感覺很有信心,也怕出意外,沒有強求。
不過心里也因此更加愧疚,回到營地就讓人打聽哈爾齊的事。
軍營的人員混雜,知道的東西也多,沒幾天就打聽了出來,黃老二親自跑一趟說明情況。
齊家在西北一帶都很有名,做毛皮生意的,已經三代,非常團結,也沒有讀書人家的刻板規矩,再加上老爺子去世都對被擄走的閨女念念不忘,沒糾結多久接受了哈爾齊。
不過,有一點黃老二沒說,他們要求哈爾齊必須在大周成家立業,絕對不接受甘丹媳婦。
“黃樹,”哈爾齊有些激動,“他們真的愿意接受我?”
“等回去看看就知道。”
“那咱們趕緊辦正事吧,”哈爾齊興奮地開口,“剛好,防衛要換了,趁機溜進去不會有人發現,先去我在王城剛剛置辦的宅子里,慢慢打聽消息。”
“行!”
三言兩語間,已經把事情敲定。
后面,姜暖與姜暖對視一眼。
“姑姑,”姜朝湊到姜暖耳邊,用只有兩個人聽到的身心說,“看到沒,老二已經學會了攻心計。”新八一m./x81zw/
“他哪里會這個,”姜暖不以為意,“運氣好遇到貴人而已。”
一點點運氣加上一點點直覺才成就現在。
這個兒子注定與別人的路不同,是傳說中的那種憨人有憨福!
“不管怎么樣,多了這么個人相助,這次的把握都會增加。”
姜朝有點心酸。
這種雪中送炭的好事,他從來都沒遇到過。
“這倒是,希望這次能打聽出有用的消息。”
姜暖對異族并沒偏見,但是她不能容忍把大周當成肥羊的行為。
無論是誰,都要為自己的狂妄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