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小很小的時候,她就想要一個這樣的長輩。
“你韓叔的性格確實不錯,”姜暖輕嘆一聲,“只是大戶人家中,卻容不得他這種單純。”
看韓義的態度就知道,對于韓起這個父親,管教多過尊重,其中,固然因為韓起著實讓人頭疼,追根到底,卻是他無法認同韓起的行為處事。
事實上,韓起這種性格,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后,都很讓人頭疼。
他就像永遠長不大的孩子,根本無法承擔起自己的責任,但也因此,令人格外羨慕。
“為啥?我覺得挺好的。”
“你覺得好是沒有處在韓義那個位置,換過來想想,如果老二跟你韓叔一個性子,除了吃喝玩樂花銀子,什么都不管,你會不會覺得他不上進?”
“會!”謝氏的聲音很篤定,“兒媳再能耐也只是個婦人,家里男人立不起來,日子依舊難過。”
家里爺們窩囊,被人欺負也是白欺負,只能忍氣吞聲。
鄉下就是這樣,規則范圍內,誰的拳頭大誰說話管用。
“就是這個道理,”姜暖攤手,“你韓叔是命好,是家里獨子,老子能耐兒子出息,才能過的這么滋潤,換個人試試,早就把家敗完了。”
越說,姜暖越羨慕,投胎,真是是個技術活!
感慨一番后,姜暖把韓起徹底拋在腦后。
沒辦法,努力討生活的小老百姓,哪有這么功夫多愁善感,努力過好自己的日子才最實在。
下好鹵料的鹵肉,在火焰的灼燒下,肉香越來越濃。
除了添柴已經無事可干的姜暖,對兒媳交代一下后,繼續去后院擺弄自己的莊稼。
老宅,黃大嫂把姜暖說的事情跟黃石完,他驚的直接從椅子上站起來。
“她真的這樣說?”
“丫丫是這么說,”黃大嫂點點頭,“可這事有違常理,可能沒人相信。”
就連她自己都不怎么相信。
如果寒瓜真的比糧食收的還多,那老黃家,可真要賺翻了。
“丫丫那孩子一向穩重,”黃老太瞇著眼開口,“她說的不會有錯,可能在哪個書上得方子。”
“哪本書有這么神的方子?”黃石嘖嘖兩聲之后開口,“這簡直是座銀山。”
“不能這樣說,”黃老爹搖搖頭,“這方子,最多能保一兩年,等大家伙都學會,寒瓜也就不值錢了。”
“不值錢也能換銅板,總比現在好,”黃石并不贊同自家老爹的話,“只要咱們嘴巴緊,哪有那么容易泄露出去。”
“不是咱們嘴巴緊不緊的問題,而是丫丫想傳出去,”黃老爹搖搖頭,“你還沒看明白,丫丫就沒想過把這方子藏著掖著。”
若不然,也不會讓他們知道。
分家后就是兩家人,再好的關系,也不會隨便泄露這么重要的事。
“這么好的方子,傳出去好可惜。”黃石肉痛地開口。
“確實可惜,”黃山跟著開口,“如果二嬸說的是真的,這可是一大筆進賬,比種糧食劃算多了。”
“做人得知足,”黃老爹搖搖頭,“咱們能比別人多賺兩年銀子,已經很好,總要給人留口湯喝。”
“爹,我現在就去問問,看有沒有愿意跟著咱家一起種寒瓜。”
“兒子懂!”
黃石迅速吃完飯,擦一下嘴直接離開。
把當家的爺們聚集在祠堂后,把事情說了一遍,“我二弟妹有法子,讓寒瓜的產量跟糧食一樣,種沙地就成,你們愿意,咱們就一起干,不愿意就當做我沒說過這話。”
說完,黃石就閉著眼地坐在椅子上,等著人…來噴!
畢竟,這事聽起來就不靠譜,人家不相信才正常。
但是,出乎黃石預料的是,想象中的畫面反而并沒有出現。
一個個的盯著自己,跟盯一坨肥肉似的。
“你們,”黃石緊緊胳膊,忐忑地問,“想干啥?”
不會打人吧?
他堂堂族長,好心帶鄉親們一起致富,不領情也就算了,沒必要動手吧?
黃有全搓搓手,握了握拳頭,又深呼一口氣,才緊張地問,“族長,五弟妹真這樣說?”
“真的這么說,騙你們又沒啥好處。”
“族長,你確定?”
“我很確定!”
黃石總覺得這些人反應很不對勁,但,具體哪里不對勁,他又說不出來。
只能把屁股往后挪了些,防備的看著這些人。
“果然是真的!”
黃有全跟黃四哥對視一眼后,雙方都看到對方眼眸深處的激動。
然后,一群人,烏拉一下,跑到黃石面前,把人圍的絲縫不露。
“族長,五弟妹有沒有說什么時候種?”
“族長,五弟妹有沒有說咱門需要準備什么?”
“族長,除了沙地,別的地可不可以種?”
一時間,七嘴八舌的聲音吵得黃石耳朵疼。
“停停停,”他雙手交叉放在胸前,往外推了推,“你們一個個,吃錯藥了吧?”
這反應,怎么跟他想象的截然不同。
“怎么這么說?”黃有權摸著腦袋問,“我們這反應,有啥不對?”
“當然不對,”黃石激動地開口,“我說寒瓜收的跟糧食一樣多你們就信?這么邪乎的事,一個個的,都不用腦袋想想?”
“這個啊,”黃有全不好意思地開口,“族長的話,我確實不信。”
聞言,黃石剛勾起嘴角,就聽到令他大受打擊的是。
“但,五弟妹說的話,那絕對能成!”
這段時間發生的事,黃家口所有人心里都有數,二房的當家人是厲害,但,姜暖卻比她們還有手段。
不說最近一輛輛往她家運東西的馬車,就是之前,她也從沒說過空話。
不管是徭役,還是修路蓋學堂,哪件事沒成?
剛剛種下沒多久的梨樹,按理說能活下來都不容易,它們卻長的又直又壯,還開滿了花。
風一吹,香噴噴的,大家伙吃飯都換了地方,端著碗蹲到路兩旁,一群人邊聊邊吃,舒服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