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能趕人,”姜老太完全不想聽閨女解釋,“讓人知道了,誰還敢來你家。”
臭丫頭,就是欠教訓。
姜老太歇口氣,揮著掃帚追過去。
見狀,姜暖果斷跑出去,找黃家二老尋求庇護。
姜暖走后,姜老太喘著氣坐在小凳子上,“臭丫頭,越發不懂事了。”
她收回昨晚的話。
她家丫頭,性子臭的跟茅坑里那啥似的,別說五十兩,五百兩都不夠買棺材。
這糟心閨女,可不可以扔掉?
姜老太頹廢了,眼睛不停的轉,想著怎么改造閨女。
“娘,”姜旭走過來,“我要回家了,你們倆真的不跟我一起回去?”
“你還沒走?”姜老太詫異地看了兒子一眼,“你自個兒回去吧,別管我們,對了,過兩天背點糧食過來,你姐家沒糧食。”
“娘,你就跟我回去吧,”姜旭有些抓狂,“馬上就春耕了,別給大姐添亂了成不?”
三個人的負擔并不小,姜暖又霍霍那么多糧食,姜旭真不想再給她添負擔。
“別瞎擔心,”姜老太知道自己兒子想什么,把還沒暖熱的五兩銀子拿出來,“你姐孝敬我的,你先拿著,春耕了,給家里添點農具,剩下的抵咱家春季的徭役。”
“這么大塊,有四五兩銀子吧,”姜旭接過銀子,用牙咬了咬,確定是真的后,癡癡地笑了,“居然是真的!”
癡漢的樣子,讓姜老太嫌棄的不行,“趕緊走吧,別在這礙眼。”
不耐煩的神情,跟姜暖趕人時一樣一樣的。
“娘,”姜旭把銀子攥在手心,疑惑地問,“我姐怎么有那么多錢?”
“問那么多做什么,趕緊回去!”
又一次被趕,姜旭垂著腦袋離開了。
另一邊,姜暖到了黃老爹那里,廳堂一片凝重。
看到姜暖,黃老太扯出一個非常勉強的笑,“丫丫來了,快坐,老大媳婦,沏點紅糖水給丫丫喝。”
“不用忙活,我不渴,”姜暖好奇地看了一圈,“爹娘,怎么了,看你們很不高興呢。”
黃村長看了看黃老爹,才開口解釋,“咱家剛送走屈家村的村長,他透了一個消息,今年的徭役可能要加重。”
“徭役加重?”姜暖一愣,“怎么個加重法?是多出人還是多時間?”
“多時間,”黃村長臉色難看地開口,“咱們這春季徭役,主要是修整河堤。今年除了河堤外,還要加一段官道。”
“徭役攤派要遵循定例,怎么會突然改?”姜暖疑惑不已,“官府的文書還沒下來,這消息可不可靠?”
“怎么不可靠,”黃大嫂苦著臉開口,“屈家村有人在縣衙做衙役,看來,今年不太好過。”
“大嫂別擔心,車到山前必有路,實在不行,咱們用銀子抵掉,總會有辦法。”
“也只能這樣了,”黃大嫂臉色緩了緩,“幸好去年存了點銀子,湊巴一下能抵掉徭役,不然多遭罪!”
服徭役干的是力氣活,還要自己帶干糧。
她現在只求這次分的地方近一些,村里后生好歹能住在家里填補點油水。
沉默良久,姜暖開口,“爹,大哥,官道這個是今年剛多出來的?還是以前就有?”
“咱們這官道每年都要修整,可那是秋季,”姜老爹也一頭霧水,“幾十年了,還是第一次春季修官道,也不知道那些官老爺怎么想的。”
“這樣啊,”姜暖想了想,沒什么頭緒,“上面的想法,不是咱們平民百姓能揣摩的,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是這樣,做好自己事就成。”黃老爹附和。
說笑了一陣,話題揭過去了,但陰霾卻留在心里。
姜暖心事重重地回到自己家。
今天的事,讓她升起一股危機感。
她原本想多多賺錢買地做個鄉紳,現在才發現,家里沒個讀書人,終究不保險。
仕農工商,哪怕地主在第二順位,終究是無權無勢的平頭百姓。
平常無事尚且能生活順遂,一旦遇到個什么事就過于被動。
“還是要送他們讀書才行。”
想到這,姜暖立刻把黃家三兄弟找來。
“老大,”姜暖拿出三十兩銀子,“你帶著老二和小三去趟縣城,買一頭牛車和幾個瓦缸,再買兩份拜師禮,把小四和小胖兩個送去學堂。”
聞言,三兄弟臉色大變。
“娘,他們兩個都送去學堂?”黃老二咋舌,“這得多錢啊?”
“先送他們去,你們先跟我學著,”姜暖擺擺手,“最遲秋收后,你們三個也要去,等明年,把大牛也送過去。”
這大手筆,砸的黃小三都懵了。
“娘,你教我們不是一樣?還不用浪費銀子!”
“那怎么一樣,”姜暖白了一眼兒子,“我一個婦道人家,也就讀了兩本書,勉強讀書識字,怎么可能比得上正經的先生。”
“娘,”黃老二疑惑地問,“你怎么突然有這想法了?”
姜暖把聽到的消息講出來,輕嘆一聲,“不要以為朝廷的事跟咱們平頭百姓無關,真扯上關系,咱們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就像這次加重賦稅,樂觀點看是偶爾為之,誰知道會不會只是個開始。
自古以來,朝廷優待士族,家里有個讀書人,多少多一層保障。
“娘,咱們家讀書的那么多,”黃小四皺眉沉思,“為何不干脆開個私塾,這樣也能惠及鄉里。”
“這想法不錯,”姜暖拍了拍兒子的肩膀,“可惜,咱們家沒那么多錢。”
不對,姜暖眼眸轉了轉,食指抵住下巴,認真的想了想自己開學堂的可能性。
一間學堂哪怕青磚紅瓦,材料費也不到二十兩銀子。
有爹和大哥在,地也好批的很,這么說來,重點在于夫子人選。
不能找過于死板的老酸腐,又不能找學問不扎實的書呆子。
這就難了!
“就這么做,”姜暖咬牙開口,“老大、老二、老三,我決定了,在村里蓋做學堂!”
“娘,”黃老大被震的說話都磕巴,“你,你確定,真的要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