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就這樣走了？”林曙光忍不住開口問道。
陳老祖簡單回道：“這樣就足夠了，至少我離開的這段時間內，不會再出什么亂子。”
羊腸小道上，林曙光和陳老祖結伴離開，那把劍仍舊被林曙光抱在了懷里。
東華島的覆滅已然讓暗中窺伺的那些勢力刷新了對于抱劍宗的認知。
舉宗之力覆滅敵宗，這樣的魄力實屬罕見。
尤其是抱劍宗那位陳老祖，實力之強難免讓之前有所覬覦的宵小之輩有了忌憚之心。
林曙光跟隨陳老祖遠行。
這一路，陳老祖出手十三次。
皆是將之前對抱劍宗發難的宗門啥的雞犬不寧。
按理說，官面上的監察使會出面制止，但偏巧這一次無人干出面制止。
好似上面有意讓抱劍宗的這位陳老祖將怒火發泄出來。
就在陳老祖帶著林曙光一邊橫殺四方一邊前往軒轅城的時候，此刻遠在中州府上，蘇北陳再聽說自己的姐姐，那個女魔頭，踏入真命境后，整個人都有些崩潰。
“我私自把她的法寶偷出來，又送給了林曙光，這要是被她知曉了，不肯定會把我的皮給剝下來？淦，雖然那女魔頭不太喜歡血靈祭魂旗這種寶物，但指不定哪天就會想起來，我還是趁早躲起來為妙。”
不知真相的林曙光此刻跟隨著陳老祖登上了一艘商船。
奇怪的是。
登船的時候并沒有人阻攔，每個人按部就班地來來往往，甚至搬運東西，偏偏就沒人注意到上船的兩人。
“無票上船，還是你施了什么障眼法？”
林曙光小聲問道。
陳老祖忽然忍俊不禁，沒有解釋，而是從懷里取出了一枚嬰兒巴掌大小的金色令牌，當下四周運貨的那些碼頭工人，甚至商船護衛齊齊停下手里的事，轉身看向了陳老祖。
所有人單膝跪地。
“恭迎使者大人。”
“使者？”林曙光眨眨眼，忽然覺得這位陳老祖的身份還真是讓人意想不到。
陳老祖看著他笑了笑，持令道：“你們這艘船去向何處？”
為首一名身著管家服飾的中年人忙道：“回使者大人，本次貨物裝滿，約莫明早就要前去天墉城送貨。”
“天墉城…”陳老祖略微沉吟，點點頭，“倒也可以，那便明早出發，給我二人騰個住處。”
“是，使者大人。”
隨后林曙光和陳老祖都被安排了住處，自然是最豪華的兩間房，兩人對門而住。
“去了軒轅城你打算怎么安排？”房內，林曙光問道。
陳老祖沉默片刻，悠悠道：“軒轅城內宗門林立，強者無數，我抱劍宗雖然強，再中州可以橫著走，但在軒轅城還真算不得什么，等你進去后，便知道那些宗門的強大…
而我恰恰讓你進入的確實官面上的公職。軒轅城內的宗門勢力很排斥外界的人加入，除非你是頂級天驕，但你能夠忍受自己的武道奧秘被那些人肆意窺探嗎？”
林曙光搖搖頭。
自然是不答應。
陳老祖輕輕笑道：“我猜你這脾氣也是如此，所以才給你找了個王朝內部的活，黑獄你知道嗎？想來不知道吧，這是一千年前古帝親自設立，主要職責是看押皇朝命犯，基本上抓捕的都是一些窮兇極惡之人，這對你也是一種歷練。”
林曙光默不作聲。
陳老祖以為他不知道黑獄的存在，實則他自然是知曉的。
只是心里也驚異，眼下的一幕幕都陸續被那個神秘人說中…他還說了什么？
“讓我朝九晚五的待在黑獄，不可早退，要準時到達，準時離開…真是個古怪的要求，這么做能有什么機緣？
還說讓我去接一個甲品級大案，雖然聽起來很恐怖，但實際上我可以坐收漁翁之利？他是這般說的，但具體是真是假，這種事情哪里說得準…”
林曙光陷入沉吟，對面陳老祖繼續開口，“當年古帝給了我抱劍宗一個選擇，便是這黑獄，負責和各大宗門打交道，看似古帝左膀右臂，實際上卻是一個得罪人的位置。那時候我抱劍宗為了一線生機卻不得不接下這個位置，我親自主刀黑獄，當時殺了不少人，平定了一些禍亂，之后我為抱劍宗請命，獨自留守軒轅城，讓抱劍宗的那些精英返回中州，這才有了抱劍宗如今的聲勢…”
陳老祖的語氣里難免唏噓。
想來在那段過往里，抱劍宗夾縫生存太過不易。
“三百年前大乾皇朝盛世太平，那日古帝親自召見，我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主動請辭，讓出了黑獄，自那以后便與軒轅城不再有牽扯，甚至多次婉拒了軒轅城的邀請，一來是想讓古帝安心，這二來便是不想那些人看出我大限將至…
但軒轅城能者太多，到底是有有心人將消息傳了出去，不然這段時間也不會突然冒出這么多的宵小之輩。”
林曙光好奇道：“為什么偏要等今天才動手？以前輩的實力當時便可以動手，震懾那些人才是？”
陳老祖緩緩道，“我已經摸到了涅槃境的一絲天機，也是通過這天機才算出了如何將我抱劍宗利益最大化。光是震懾那些人是不夠的，還要讓你名正言順地進入軒轅城這才是根本…不瞞你說，當時推演天機之時，我意外感知到你身上存在古怪的因果之力，我抱劍宗先祖能不能回來還要取決于你有沒有那個實力。”
林曙光沉吟道：“那么接下來去了軒轅城，你打算做什么？聽你說的那些事，之前大乾皇朝的古帝不想讓你染指黑獄，可如今你再去，豈不是犯了他的忌諱？”
陳老祖搖搖頭，“你不了解古帝這個人，他是個很自信的人，不然當年也不可能憑一己之力鎮壓萬千蒼古門派，至于今日…這也是當初老夫和他的約定，當真命圣子歸來，他許諾你可以進入黑獄，不可掌權，但可歷練。”
林曙光蹙了蹙眉頭，“這黑獄到底有什么不同尋常的地方？古帝這么做…未免也太過小心了一些吧？”
“因為黑獄之中關押的那些人都是窮兇極惡之輩，這些人中絕大部分都是曾反抗過古帝的謀逆者，他們曾經都歸屬于一個宗門，太乙仙門…而這個門派，在萬年前曾經和我抱劍宗齊名，當年第十三代太上護院更是和時任太乙仙門的掌門是親兄弟…如此關系，大乾皇朝不得不防。
日后你去黑獄，不該問的別問，不該說的話別說…當年的那些恩怨因果都和你沒有半點關系，你只要做好你自己，某些人的試探便也算不得什么，但提防玉虛宮，當年帝統之位被篡謀，這個宗門設下了瞞天大局，牽扯了數百宗門無法脫身，此等心機不得不防。
玉虛宮難免會擔心你的出現會是先祖意志的某些體現，防止他們暗算你，你務必小心點。至于怎么做，不談及老祖，一切推到我身上，其他的走一步是一步…”
林曙光：“…”
“你說的這么危險，真不怕我現在跳船？”
陳老祖白了他一眼，“怕，當然怕。不過想到你這小子財迷的脾氣，又怎么可能會放過黑獄這個油水極多的地方？”
林曙光笑笑，“你要這么說，我還怪不好意思的。”
陳老祖：“…”
商船第二天去了天墉城。
陳老祖帶著林曙光直接降臨城主府，拿出金色令牌，強令城主府開啟傳送陣…這期間稍稍耽擱了一會。
林曙光就像是一個看客，看著陳老祖一只手吊打整個城主府，最后在這幫當慣了地頭蛇的城主府眾人恭送下，兩人遠遁軒轅城。
“為什么他們這么抗拒？”
陳老祖聽到林曙光的詢問，輕輕笑了笑，“每一次的傳送都會消耗大量的修煉資源，那幫家伙肯定不想消耗，一般這種城池的城主當慣了土皇帝，根本沒有機會進入軒轅城，所以四億斂財，想要后代謀福利，哪里肯舍得將資源借給他人。不過這天墉城和我抱劍宗那個有緣，不然也不會來找他。”
總結一句話，我拳頭比你大，所以你不借也得借。
陳老祖看向林曙光，多余的話沒有說。
他今日這么做也有一個原因，就是想讓林曙光親身感受到這江湖中的險惡以及規矩。
“軒轅城雖然是眾人心目中向往的圣地，但絕非世人眼里那么圣潔，說的不好聽一點，它就是眾人眼里青樓的頭牌，能引領風騷，但絕非善輩。
更何況，世代以來，各種強者入駐軒轅城，無論是宗門或者世家都林立無數，太女子腳下勾心斗角之事種種皆是，你去了之后，務必小心。
黑獄雖然是羈押重犯的地方，但也并非是隔離世俗的地帶，因為是古帝親自創辦，所以地位超然，有些勢力會特意加派弟子前往黑獄磨練，這樣也方便在古帝面前露臉。
馬上就要到軒轅城了，進了這里，事關古帝的事情不要談及，古帝為天子，掌控軒轅城，修為極高，很多事情都有所感應，不要惹火燒身。”
“還有什么要交代的嗎？”林曙光看著他。
兩人此刻站在一堵百米至高的城墻外，軒轅城三字尤為顯眼，泛出金色字跡，牽引四周云海，猶如陣法超然。
陳老祖滿臉復雜地看著他，“當初老夫答應過他，終生不會再入黑獄半步，所以接下來的路要你自己走…這枚玉符你拿著。”
“這是什么？”林曙光接過，頓時感到這玉符的非同尋常來，仿佛全身的血氣都被牽引。
屬性值更是在眼下緩緩增加。
力量1…
體質1…
防御1…
精神力1…
這玉符看起來樸實無華，光是看模樣真就看不出有任何不同尋常的地方來，但偏偏林曙光拿在手里就引動了全身的屬性增加。
“這是太乙仙門的圣物，祭天符。”陳老祖一句話就讓林曙光瞪大了眼睛。
“太乙仙門的圣物？陳老頭你這…當初你執掌黑獄的時候，是不是借此機會拿了很多好處？難怪大乾皇朝的那位不愿意讓你繼續執掌，我不瞞你，我眼紅黑獄主人的位置。”
陳老祖頓時吹胡子瞪眼，“那破位置有什么好的，只能惹一身騷，這東西你小心拿著，當年太乙仙門對抗皇朝，我抱劍宗不能幫，已是不仁，老夫又怎么可能能夠做出強搶圣物這等不仁不義之事。
這是當年太乙仙門門主親手交給我的，那日他和古帝血戰，最后自爆身亡，所以提前拜托我收下這圣物，為的就是不想這寶物落在古帝手中，你可知為何？”
“為何？”林曙光自是不理解。
好在陳老祖布下屏障，遮掩了一切天機，不然這樣的對話說出來的確是有些讓人覺得是找死。
不過陳老祖事到如今才拿出來，也頗為耐人尋味，估計也是終于下定了決心。
“你可知傳國玉璽？”陳老祖問道。
林曙光點點頭，“知道。”
陳老祖緩緩開口：“天子，便是天道化身，手持祭天符，奉天承運，受命于天，這在上古是天子之道，祭祀上天，可得到上天的饋贈！所以在上古，誰得到了祭天符，誰就是天子，只是后來祭天符丟失，天子便只能以玉璽代替…世人都不知道祭天符就在太乙仙門的手中。
老實說，當年得知這個真相時，老夫也愣住了。
太乙仙門的野心太大了。”
林曙光又不解了起來，“不是說，誰得了祭天符，誰就可以成為天子嗎？”
陳老祖苦笑道：“話是這么個道理，可當今圣上實力通天，又恰逢天道在三萬年前便已經出現了偏差，眼下沒有大氣運者得到祭天符，誰也鎮壓不了古帝的帝王龍氣，反而只會白白成為他的氣運養料。”
“你覺得我有希望？”林曙光蹙眉問道。
陳老祖卻搖搖頭：“不，你實力太低，不符合大氣運者的身份，而老夫眼下只能賭，護院太上要想降臨，需要一個契機，這個契機眼下我只能賭在你身上…若此事能成，我抱劍宗絕不望今日恩情！”
“原來是燙手山芋啊…”林曙光望天，抓著祭天符卻沒有撒手的意思，“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