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覺得難過了,也不覺得痛苦了,只覺得麻木和索然無味。
他不想要這樣的貓,這比普通貓還普通,看著就心煩,她又不肯化為人形,就在你眼前,無時無刻提醒著過往種種,灼傷人心。
既然金依依要這樣對他,對他再無感情,他也努力過,也強求過,依舊不能讓她回心轉意,那就放了她吧。
在這里她只是一只死氣沉沉的貓,無論如何她都得不到開心,那么換一個地方她就生機勃勃了。
傅和頌認為這是自己最后的善良了,他不想再折騰強求了。
傅和頌對金依依說道:“我放你走?”
“再也不會抓你回來了。”
金依依黯淡已久的目光這才亮了起來,傅和頌見此苦澀一笑:“你這么期待,那你走吧。”
他打開籠子,金依依從里面走出來,看了傅和頌一眼,覺得傅和頌真是假情假意,虛偽至極。
把她折磨夠了,覺得無趣了,就要拋棄了她。
可這又有什么關系,能逃離傅和頌的魔爪再好不過,這里雖然待遇吃食不錯,但她是個人,需要情感豐富自我世界,和傅和頌再也回不到從前,沒辦法互動和擁有感情了,她要重新找個人依靠,要一個人真心待她,把她當做伙伴而不是寵物。
她期待有一個人像傅和頌最初那樣對她,和她說真心話,和她建立深厚的感情,她相信自己出去一定能尋到這樣一個人。
而且她要改變現狀,難道她金依依就這么認命了嗎?
難道就要永遠做一只貓了嗎?
金依依懷揣著期許,希望自己能重新得到那顆珠子,亦或是比珠子更厲害的寶貝幫助她重新化為人形,但這些都需要人幫忙,她要指望仇人傅和頌?
趕緊逃離這里才是正事。
金依依走得頭也不回,一點留戀都沒有,甚至腳步加快,生害怕傅和頌反悔,幾秒鐘就消失在了傅和頌的視野里。
傅和頌:“…”
突然就覺得很惡心,這個無情無義的畜生。
這次是自己主動放走她的,相當于徹底決裂之后再無可能,念在過往的情分上她多少有點感覺吧,哪怕走的時候回頭看一眼?都能證明她有過心。
可她并沒有。
不應該感激自己善良嗎?不應該感謝自己的放過和成全嗎?
直到現在,傅和頌都不太明白怎么就弄成這樣了,起初自己到底是犯了什么不可饒恕的錯讓金依依怒氣難消,再也不用人形見他的?
不知道金依依到底往哪個方向走了,傅和頌撫摸了下她呆過的金籠子,嘆息。
提著金籠子去了孟離那邊,孟離看著空空的籠子,滿眼的疑惑看向傅和頌。
她知道金依依被傅和頌放走了,她一直用精神力觀察著呢,當時還以為兩人起碼有個告別儀式,多少要磨嘰一會兒,誰知道籠子一打開金依依迫不及待頭也不回就走了。
看傅和頌的架勢本來還想傷感一番,誰知道她都沒給傅和頌這個機會,后來傅和頌還惱羞成怒了。
不過現下自己自然要裝出一副不知情的樣子來。
“貓走了,這個金籠子給你,重新做點別的吧。”傅和頌的聲音有些無力。
孟離詫異地啊了一聲,從傅和頌手中接過籠子,放在桌上,然后對傅和頌說道:“妾身還能幫將軍去尋她回來。”
“不用了。”傅和頌搖了搖頭:“你再也不要去尋她了,不要再打擾她了。”
“以后生死都與我無關了。”
走的那樣決絕,那般無情,抹了最后一份情誼,自己若是再記掛她的安危便是犯賤。
孟離小心翼翼地問道:“將軍可是想明白了?”
“自然想明白了。”傅和頌說道:“以后府中不要再出現貓。”
他是越想越煩躁,貓這種畜生天生無情無義吧。
永遠不記好的東西。
“那行吧。”孟離唉了一聲:“將軍也是盡力對那只貓好了,可惜那只貓也不知為何,就不太愿意留在將軍身邊。”
“無所謂了。”傅和頌說道:“我還有事。”
“那將軍慢走。”孟離溫婉一笑,這讓傅和頌腳步頓了頓說道:“晚上若是有空,我來你這邊陪你用膳。”
孟離羞澀一笑,并未做答,這讓傅和頌心情好了幾分,現在回頭看,自己夫人不知比那無情無義的畜生好了多少倍。
她永遠在自己身后默默地關注著自己,付出著。
尤其是這幾次找金依依回來,她愿意出面去找,做了自己覺得難為情的事,替自己排憂解難,很是良善。
她永遠理解著自己,從來不爭不搶不計較,每一件事都做得恰到好處。
是該好好和夫人過日子,趁著還在京中的時候,若是能與夫人生下一兒半女極好,到時自己便是戰死沙場也算有后了。
他走了,孟離盯著傅和頌的背影,在心底無奈嘆氣。
這個時代的男人有著天生的特權,他們做了荒唐的事情似乎也不會受人責怪,他們不斷被人原諒,只要他們想,一回頭依舊有愛他的人等著他。
如委托者,竟奉獻靈魂之力求得與傅和頌再續姻緣,既是不甘被金依依奪走這些,也是沒能力面對被休之后的生活,似乎也處于弱勢的地位,她似乎都沒想過如何強勢起來,只想要回本該屬于她的一切,不額外要求。
晚上傅和頌沒能過來吃飯,因為在外忙得沒時間歸府,現在金依依走了,傅和頌在外就放心大膽的忙,再也不用惦記金依依了。
忙碌到夜半躺下,傅和頌有種前所未有的輕松感,他覺得恢復到從前的狀態真好,他的時間和心情再也不用再做無用的浪費了。
就把金依依當成一場夢,初夢時驚艷,再夢時痛苦與折磨纏身,再再夢時麻木不堪無力握住了。
傅和頌以為再也不會見到金依依了,誰知道,再見到金依依的時候,金依依出現在了皇帝的身邊。
傅和頌:“…”
這怎么說?就像是自己的妾變成了皇帝的妾一樣。
皇帝:“…”
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