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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關家大院

  聶大強懵了。

  怎么茬這是?

  “你還真要?”

  聶大強不可置信,他扭頭望向關葆:“老關,你這小朋友,什么來路?你家上好的龍鱗竹他不要,跟我要不值錢的楠竹,鬧呢?”

  “嗐,這我哪兒知道啊!”

  關葆有點訕訕,可輸人不輸陣,尤其是在這幾個老幫菜面前,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他直接來了個混不吝:“想知道,自個兒問唄!

  鼻子下面長的那玩意兒,你是用來出氣的?”

  林放差點沒笑出聲。

  這位關大爺真行,上次見面他愣是沒看出來,

  這位嘴巴這么毒的,嘴巴長著是用來出氣的可還行。

  “你成,你可真成!”

  聶大強被氣了個夠嗆,不想再跟關葆說話,

  他直接問林放道:“爺們,怎么茬?咱盤盤道?該不會,你是沖我來的吧?”

  林放忍不住翻了翻白眼,這位聶大爺還真是自我感覺良好。

  他就是想要搞幾節竹鞭丟空間里種上,弄出竹子好編點東西,

  再一個,那些藤蔓系的蔬菜、水果,總得弄些架子才好開枝蔓葉不是。

  林放便道:“聶爺,我就是想要幾根竹鞭而已。您要是方便,我在這兒等著,

  您把楠竹竹鞭帶來給我就成,您要是不方便,當我沒說,我去附近街道問問,

  能不能勻點早園竹竹鞭給我。”

  關葆在一旁嗤笑道:“老聶,吃癟了吧!早跟你說過,不要以為你們家祖上闊過,

  就怎么怎么滴。我們關家祖上出過總兵,出過武狀元,我吹過嗎?

  你一個猶太老外,裝什么大瓣蒜呢你?”

  ‘哎喲臥槽!’

  林放這下還真是被驚了一下,他仔細看了看聶大強,

  愣是沒從他這張老臉,和他這極富鄉土氣息的名字里面,

  看出他和猶太人有什么瓜葛。

  聶大強略微有點尷尬,林放這眼神,他再熟悉不過,可該解釋還是得解釋解釋,

  他們可不光是祖上闊過,現在也闊著呢,

  也就是公私合營,不能經商了,只能閑著吃股息,

  要不然,上海灘叱咤風云的巨擘大拿里該有他一個位置。

  聶大強干咳了一聲,道:“我們祖上是大宋年間,從海上絲綢之路過來的。蒙元的時候改了聶姓,重修家譜,傳到我這一代,已經歷經952年,傳了38代。解放前,我們家有幾間金店。”

  林放嘴角一勾,笑了,’跟我這兒裝逼呢?’

  他淡淡的道:“我是軋鋼廠的工人。”

  “工人怎么了?”

  聶大強還有點不明所以:“跟我挨得著嗎?”

  這人不醒目,早晚出事。

  林放懶得再點他,丫這點覺悟,都不能再活8年。

  他對關葆道:“關爺,你們家有楠竹沒有?實在不行其他竹子也湊合,只要不是龍鱗竹那種金貴的觀賞竹子就成!”

  聶大強還有點不服氣:“嘿,小子,你到底怎么個意思,劃下道來,你聶爺全都接著!”

  “消停點兒吧你!”

  關葆嗤笑一聲,道:“老聶啊老聶,不是我說你,當初你們家是怎么巴巴的從上海灘滾回來的,

  我看你是全忘了!記吃不記打的東西,敢瞧不起工人!”

  聶大強悚然一驚,額頭冷汗直冒。

  他猛的想起來,林放是工人意味著什么。

  解放前,他的家世,家史,乃至于他的資本家身份,

  都是他用來炫耀的資本。

  可如今什么年月?

  他夾著尾巴還來不及,居然還敢在一個根正苗紅的工人面前耍橫。

  要不是關葆實在看不過去,點了他一句,

  弄不好,他還想教訓林放一番。

  聶大強越想越是心慌,拼命思索自己該怎么找補。

  原本,他老老實實把家里的楠竹挖了送給林放,

  不得罪人,還能落下幾分好。

  眼下可倒好,落好那是別想了,趕緊想轍看怎么才能不得罪人吧!

  關葆點完聶大強,見他臉色發白,也就不再理他,

  要不是看在棋友不好找,不想聶大強把自己坑進去,

  他壓根就不想管這號閑事兒。

  關葆對林放道:“爺們,這天兒也不早了,跟我家去?

  我回去幫你找找,興許能找出來幾根不值錢的竹子。”

  “那感情好。”

  林放笑著跟上去,等出了竹園,

  他意味深長的道:“關爺活的通透,不像某些人,拎不清。”

  “嗐!”

  關葆擺了擺手,自嘲道:“爺們,您就別夸我了,恬不起那個大臉!

  我這輩子,風流過、浪蕩過、敗過家、上過當,

  要不是政府出面,我現在連個家都沒有,

  活脫脫就是一條無家可歸的野狗,算什么通透?”

  林放笑笑,沒接這話頭。

  可不正是因為這大起大落的人生經歷,才讓關葆現在活的這么明白嗎?

  看的清局勢,擺的正位置,哪怕再過二十年,

  關葆也不算太老,有的是機會。

  關家的那座五進的大宅子在琉璃廠左近,從竹園這邊過去,

  得往西北走,也就一站路的功夫,

  腿著過去都不算太遠。

  關葆領著林放進門,這關家的四合院和林放住的那一座不同,

  沒開那么大門,就只在角落里開了一個角門,

  從角門進去,直直的就是一條甬道,

  關葆帶著林放走沒兩步,就往西一拐,這就算是進了一大院,

  南邊一排倒座房,西邊角是幾間轉角房,

  正房居中,坐定正北的位置。

  見著關葆帶人進來,大雜院里的住戶都跟他打起了招呼。

  該說不說,雖然大雜院里的住戶房租是交給街道的,

  這關葆好歹也是正經的房東,該給的面子還是要給的。

  穿過月亮門來到二大院,這里沒那么多散建的房子,

  倒有一座獨棟的戲樓,戲樓正對著有一座假山,

  穿過假山到三大院又有一座繡樓,原本是給關家未出閣的小姐備著的,

  如今關家就剩下關葆一個孤寡老頭,這繡樓自然也是租給了外人,

  略過四大院,關葆帶著林放鉆進了五大院。

  關葆這時候才解釋道:“四大院租給了公家一個單位,咱爺倆一進門正對著的甬道,

  就是通往公家單位的,平時也有五院里的鄰居貪圖便利從公家單位穿過去,

  咱們過去多少有點不合適,我也就沒領你鉆那個空子。”

  林放笑著道:“關爺不愧是關爺,謹慎之處堪比諸葛!”

  “嗐!甭往我臉上貼金!”

  關葆自嘲道:“我就是膽小,惹麻煩的事兒咱不干。”

  進了五大院,關葆就放松多了。

  這里有他兩間自住房,有他細心呵護的龍鱗竹,

  哪怕前面幾個院落同樣都在他名下,可他走過的時候總是行色匆匆,

  遇到打招呼的鄰居,也都是勉強擠出點笑容。

  直到此刻,關葆才露出真心的笑容,

  他道:“來,爺們,你看!這幾叢就是我精心打理的龍鱗竹,

  你要是想要,沒二話,我立馬幫你鏟一叢出來!”

  林放只看了一眼,就把這名貴的觀賞竹龍鱗竹給pass掉。

  這玩意兒他是真的欣賞不來,說它好看吧,一截截的,形似龜甲,

  又短又粗,跟甘蔗似的,

  說它不好看吧,它又是名貴的觀賞竹種,擱在以后,

  那也是百倍于普通竹子的價格。

  可這種竹子也就能看,不適合用來削成竹篾,編織東西。

  林放果斷搖頭道:“我不要,您還是帶我四下找找,看能不能找幾棵旁的竹子。”

  兩人逛遍了整個五大院,還真找到了幾叢別的竹子,

  也是生長在角落里,一叢紫竹,一叢羅漢竹,一叢箬竹。

  林放舍了同樣只能觀賞用的羅漢竹,要了紫竹和箬竹的竹鞭。

  紫竹能長七八米,直徑超過5公分,雖說比不上楠竹粗大,

  也是能用來做家具的。

  箬竹就矮小了點,但是它的葉子是好東西,

  可以用來包粽子,也可以放進茶葉簍子里面防水。

  關葆見林放起了兩叢竹子的竹鞭,倒是海松了口氣,

  他笑道:“爺們,幸不辱命啊!我還真擔心家里沒東西,面子上過不去呢。”

  林放不由得一笑,道:“關爺客氣!您幫我這么大一忙,也不知道怎么感謝您才好!

  來的時候也沒帶什么好東西,倒是帶了一包花生米,

  關爺拿著下酒,可不要嫌棄東西不好。”

  看到林放從口袋里摸出一包牛皮紙包好的花生米,關葆接過來隨手一掂量,

  他眼睛就是一亮,道:“好家伙,這起碼得有一斤吧!這么好的東西,我還嫌棄,

  我哪兒有那么大的臉?”

  關葆當下就要拉林放進屋:“爺們,別忙活了,不著急!

  我家里還有倆雞蛋,你等我把雞蛋炒了,再踅摸點咸菜,

  咱們爺倆再就點這花生米,好好喝上兩杯!”

  現下還是60年,雖說大多數人日子過的有點艱難,好歹酒還是不限量的。

  等到了63年,gwy下了一紙政令:《關于加強酒類專賣管理工作的通知》,

  酒可就不好買了。

  非但買酒限量,而且還得去糖酒公司的專賣店才能買到。

  林放前世有些酒精過敏,會喝,但不怎么沾酒,

  如今重活第三世,基因完美,大抵上應該不會再有這種癥狀,

  他也有點想嘗嘗。

  林放便道:“得嘞,我厚著臉皮在您這兒討杯酒喝。您看這么著成不成,

  我回趟家,把這竹鞭給帶回去,順道再給您帶倆菜。”

  “嗐!”

  關葆不以為然的道:“有這么好的花生米,還要什么菜?

  爺們,實話不瞞你,就著這包花生米,我能喝五斤下去!”

  “那哪兒成啊!”

  關葆不在乎,林放卻不能不把姿態給擺出來,

  再者說,稍微露點底子出來,也好通過關葆的嘴,

  把佟九那條魚給勾住不是?

  林放便道:“您請好吧,我去去就來,花不了多大功夫,

  興許您雞蛋還沒炒好,我就回來了都!”

  “嗐!”

  關葆一個沒攔住,林放扭頭就走,他只好先拿東西進屋:“這爺們,局氣!”

  林放出了關府大院,找了個僻靜處鉆進了空間。

  那一畝方圓的茶果園郁郁蔥蔥,已經有了幾分欣欣向榮的氣象。

  林放只是看了眼,也沒管那么多,在另一邊尋了個角落,

  把兩種竹鞭分開種了下去,中間起了個壟,免得混到一塊。

  等紫竹長成了,還可以試著悶點竹筒飯,

  想想都香的流口水。

  林放把竹鞭種下去之后,從靜止空間里撈了一只雞出來,

  雞雜挑出來,重新放了回去,

  這玩意兒不急著炒,等把泡菜、泡椒給弄出來,

  攢的也就夠多了,到時候一勺給燴了,

  炒上一鍋酸辣雞雜,那吃著才叫一個過癮。

  雞宰了往鍋里熗炒出來,做了一道辣子雞,

  又挑了只兔子出來,做了一道爆炒兔子肉,

  兩道菜都用牛皮紙給包起來,在加速空間涼了那么幾秒取出來,

  林放這才出了空間。

  他炒菜并沒有全都用空間加速,平時都在正常流速空間,

  只是在有些需要火候,需要等久一點的時候才會加速,

  所以出了空間也就沒耽擱,直接回了關府大院。

  林放一路來到五大院,正好看到關葆撅著屁股在院子里洗鍋。

  這是炒好了雞蛋看林放還沒來,干脆順手先把活兒給干了。

  “喲,關爺,您可真夠勤快的!”

  林放舉了舉手里的紙包道:“我菜可都帶來了,您就別忙活了!”

  “這不是順帶手的事兒嘛!”

  關葆也沒覺得不好意思,用絲瓜瓤最后刷了刷,

  這才把鍋里的水倒掉起身道:“爺們你也真是客氣,還真帶了菜過來!”

  “那必須的。”

  林放跟著關葆進屋,把兩個紙包放在桌上,順勢打量了一下,

  兩間屋是連在一起的,一間正房,一間耳房,

  迎面是一張條幾抵著墻放著,中堂掛著一幅畫,

  有松有鶴,取的是松鶴延年的兆頭。

  畫像兩側貼著一幅對聯,

  上聯是:向陽門第春常在,

  下聯是:積善人家慶有余。

  條幾上擺著一個香爐,香灰倒是不少,卻有些日子了,

  看來已經很久沒添過新香了。

  中堂畫和這香爐多少有些不搭,

  林放略一思索,心頭便有些了然。

  興許,以前中堂掛的是祖宗像,

  只是如今新朝新氣象,關葆一個滿清遺老,又被會道門給騙過,

  自然做事小心低調,不想犯忌諱。

  桌子是正經的八仙桌,兩邊擺著官帽椅,靠墻還有一個博古架,

  上面東西不多,就只有一個花瓶,一個小碗,

  除去這些應該是屋子里原有的物件和屋子相匹配,

  旁的物什可就壞了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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