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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六章 生活的面具

  古朋飛臉上掛著笑,掛著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

  他感覺自己不應該坐在這里,甚至自己都不應該來。

  這哪里是跟委托人面談,這是在被逼著一口一口的吃狗糧!

  在這種時候,古朋飛特別慶幸自己結了婚,是個有老婆的人。

  雖然被逼著吃狗糧,好歹自己不是真的單身狗。

  頂多就是…夫妻生活有點苦悶…

  想到這件事,古朋飛心頭涌上來一陣陣煩悶,心里更加的不自在。

  他把煙摸了出來,想點燃,看了看身旁坐著的施小鹿,對面坐著的柳詩曼,暗自嘆了口氣,起身道:“我出去抽根煙,你們先聊一會兒!”

  “古哥,別…”

  古朋飛這會兒還在呢,柳詩曼半真半假的攻勢,就已經讓林放大感有些吃不消。

  他出去抽煙不打緊,可自己怎么辦?

  萬一柳詩曼真要生撲上來,她這么夸張的身材,那么柔軟的身體,誰能頂得住啊?

  尤其是林放想到自己現在可憐的自制力,就特別不希望古朋飛出去。

  “別擔心,我相信你!”

  古朋飛沒看出來林放眼中的挽留,還以為林放是不相信他一個人處理離婚案的專業能力,他笑著道:“這種案子一般不算復雜,只要細心一點,別給被告留下太多空子去鉆,很容易的。我相信你一個人可以處理好!”

  我也相信自己可以處理好案子,可是我不相信我能處理好男女關系啊!

  柳詩曼還在旁邊,林放不好把話說的太過直白,偏偏他的暗示古朋飛又沒看懂。

  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古朋飛離開包間,去別的地方抽煙。

  房門關上的那一刻,林放隱約感覺,自己緊守的某條男女底線,似乎被彈的有些松動了。

  “king,你該不會是怕我吧?”

  柳詩曼把杯子里的茶喝掉,輕輕放在茶海上,一邊斟茶,一邊漫不經心的發問。

  “怎么可能?”

  論真正的段位,林放被柳詩曼爆的渣都不剩一粒。

  林放擔心,要是被她看穿自己的虛實,就在這間包間,就在此時,他能被柳詩曼給生吞了。

  我該怎么辦?

  林放的大腦在高速運轉,試圖想到一個辦法。

  如果付好沒有為他付出那么多,如果沒有和付好發生關系,柳詩曼真有什么動作,林放半推半就也就從了。

  林放其實并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喜歡付好多一點,還是感激付好多一點。

  兩世為人,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對他這么好過,如果不是從盧美娟的口中無意中得知消息,林放甚至都不知道付好為自己付出了那么多。

  想想付好在自己面前的樣子,再想想她背后默默的付出,哪怕柳詩曼的誘惑再強烈,林放也過不去自己心頭的那道坎。

  只是林放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

  他很想堅持這段感情,不想變成別人口中的渣男。

  可這段浮在空中的感情,并不是特別牢固,才一天沒有和付好恩愛,林放就覺得,自己的自制力已經下降了一個等級。

  如果久一點見不到付好的話,自己會變成什么樣,林放都不敢認真去想…

  有了!

  急中生智,林放想到了一個辦法,既能轉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還能避免自己被柳詩曼的魅(fa)力(sao)光環影響。

  林放輕咳了一聲,道:“詩曼姐,能說一下你女兒的情況嗎?我想,這對我們的案子或許有幫助!”

  “你說小九啊?”

  柳詩曼端茶杯的動作一頓,收回了手指,抱在了胸前。

  雖說因為她的這個動作,把胸前的曲線擠出了一個更為夸張的形狀,但她的態度,卻變的有些保守和封閉。

  柳詩曼保持著這個動作,沉默了好一陣子,才輕輕嘆了口氣,把手放下,道:“我女兒叫潘爽,也叫素秋,小名九月,她是九月出生的,我也叫她小九。

  素秋是她爺爺給她取的名字,雖然也是九月的別稱,我卻覺得這名字太凄涼了,不想她長大以后,重走我的老路。

  在上戶口的時候,我取了個巧,借用了秋白先生的本名,給她取名叫潘爽。她今年九歲,在上寄宿小學,我去年送她去的。

  一開始分居的時候,我和小九一直被潘云生騷擾,搞的我很狼狽,工作、生活一團糟。第一次起訴離婚敗訴后,我痛定思痛,不想再這樣下去,就給小九轉學,辦了寄宿,我自己也搬了家…”

  柳詩曼就像是在講述別人的故事一樣,表情淡漠,語氣平靜。

  長達一年,或者更久時間的騷擾,連工作和生活都被搞的一團糟,想來那段時間,柳詩曼過的特別痛苦吧?

  林放在“錦城僚機群”里翻看過每個成員的進群記錄,重點看的就是有過線下接觸的那幾個。

  他記得,柳詩曼就是一年前進的群。

  想到這里,林放取出柳詩曼的離婚案卷宗,翻看了一下,心頭恍然。

  對上了!

  柳詩曼進群的時間,恰好就是她第一次起訴離婚敗訴,給女兒轉學,自己搬家的那個時間點。

  也就是那段時間,柳詩曼在群里各種瘋狂輸出,言語之露骨,風格之大膽,簡直撩的群里的男性成員神魂顛倒。

  想到這里,林放不由得感謝了一下qq會員的消息漫游功能。

  要不然,一年多以前的消息,電腦、手機也不知道換了多少次,他壓根就不可能看到這些記錄。

  柳詩曼看了一眼林放,注意到他面前的杯子已經空了,起身幫他重新斟到八分滿,這才坐下道:“我剛剛跟潘云生分居的時候,小九總是吵著要見爸爸。

  后來潘云生上門騷擾的次數越來越多,慢慢的小九開始不想看到他,后來甚至害怕看到他。我可以忍受潘云生欺負我,影響我的生活,但我不能容忍他欺負小九,影響小九的成長!

  原本就是他出軌在前,他放任那個女人在我面前囂張不算,居然還在小九的面前做些惡心的事!就算是放在允許男人三妻四妾的古代,他這也算是寵妾滅妻吧?呵…真是爛人一個!”

  也就是說到這個時候,柳詩曼的臉上才出現了些許波動。

  聽了這些話,林放有些沉默。

  就算同樣是男人,容易站在男性的角度思考問題,林放也覺得,這潘云生不是個東西。

  外面彩旗飄飄也就罷了,搞到寵妾滅妻這一步,真是有點過分了。

  林放等了片刻,見柳詩曼沒有繼續開口,便道:“詩曼姐,你手里有沒有潘云生和他情婦出軌的證據?如果有的話,提請法庭,不但可以證明夫妻感情完全破裂,還可以證明他是過錯方,在子女撫養權、財產分割等方面,讓法院做出有利于你的判決。”

  柳詩曼搖了搖頭,苦笑著道:“當時氣昏了頭,只想著跟潘云生離婚,只想帶小九遠遠的離開他,哪有想那么多?

  如果早想到這一步,我第一次起訴離婚的時候,也不會那么輕易的敗訴!”

  也對!

  林放心下恍然,倒是自己疏忽了,如果柳詩曼手里早就有潘云生出軌的證據,那她自然就可以順順利利的起訴離婚,也不用等到一年之后,再次起訴這么麻煩。

  “我等下和古哥商量一下,看看是不是搜集一下這方面的證據。”

  “你們律師,還兼職私家偵探?這些活,不應該是私家偵探應該做的嗎?”

  林放聽到柳詩曼的疑惑,不由得一笑,道:“詩曼姐,你可能不了解,私家偵探在咱們國家沒有相應的法律依據,也就沒有法律地位。他們取到的證據通常不合法,跟我們拿到的證據不一樣。

  哪怕渠道相同,我們拿到的證據可以作為呈堂證供,他們拿到的證據就只能作為旁證,完善證據鏈,差別很大的。”

  柳詩曼恍然大悟,點點頭,道:“這么說來,我這次找律師,還真是找對了!”

  正說間,古朋飛先敲了敲門,這次推門走了進來。

  入目所見,他沒有看到想象中凌亂的場景,也沒見到林放和柳詩曼的表情有什么異常,再扭頭看了看安靜的像只鵪鶉似的施小鹿,古朋飛敲了敲自己的腦袋,暗罵自己笨蛋。

  他覺得,自己剛剛走的時候,應該把施小鹿一起帶走才對。

  于是,古朋飛再看向林放的時候,投給他一記略帶歉意的眼神。

  是哥不對,這次哥沒弄好!

  下次吧!

  下次哥一定幫你整妥當!

  古朋飛也說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心理,一方面對林放羨慕嫉妒恨,另一方面卻又期盼著他能和別的女人發生點超出友誼的狀況。

  有時候想想,古朋飛都不知道是不是老婆老是拒絕跟自己同房,搞的自己那方面太過壓抑,有點變態的傾向。

  出去找衣衫襤褸的小姐姐送溫暖,古朋飛舍不得那個錢,在網上撩吧,又花時間又花精力,關鍵是還容易被老婆察覺。

  古朋飛以前聊過一陣子,感覺老婆有發現的跡象,及時拉黑,這才避免了一場離婚大戰。

  可想想自己一個快四十歲的大老爺們,正是那方面需求旺盛的時候,卻只能徒手裝逼,就像那首歌里唱的一樣:

  左手右手一個慢動作,右手左手慢動作重播,自己給自己快樂…

  仔細想想,未免有點過于悲哀…

  生活真是太苦悶了呀!

  不是我的錯,錯的是生活!

  古朋飛越想越覺得,自己的心理狀態沒問題,真是再健康不過了。

  他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看了看林放,又看了看柳詩曼,笑著問道:“怎么樣,柳女士和我的助手談的怎么樣了?”

  “談的很好,謝謝古律關心。”

  柳詩曼淺淺一笑,重新戴上那副溫婉中帶著幾分嫵媚的面具,看起來特別招人愛。

  如果林放不是剛剛看到過柳詩曼自我封閉的一面,淡漠平靜的一面,對女兒飽含深情的一面,對潘云生深惡痛絕的一面,或許會認為,此刻的柳詩曼,就是她最真實的一面。

  人吶,就算是有錢、有顏,生活卻也過的未必總是如意。

  林放望著眼前的柳詩曼,心頭又閃過一絲感悟。

  短短一個月,林放感覺這段時間自己的收獲,可能比穿越前三十年的收獲都還要多。

  特別是進入鼎泰行實習的這段時間,才只是接觸到了三個案子,就已經看到了太多不同的人生。

  或許,這樣近距離的觀察別人的生活,才是自己加入律所最大的收獲!

  林放心中念頭轉過,插話道:“古哥,剛剛我和詩曼姐聊了之后,發現一個卷宗里沒有提到的問題,被告潘云生婚內出軌,曾經多次帶著情婦出現在詩曼姐面前。

  我覺得,咱們是不是可以考慮重點往這方面搜集一下證據,然后在提請法庭訴訟的時候,也好幫詩曼姐爭取更多的權益。”

  柳詩曼拒絕道:“不用考慮經濟上的問題,我不需要潘云生的任何補償。只要我能和他離婚,只要我能拿到小九的撫養權就好!”

  古朋飛點了點頭,柳詩曼這種委托人,不多,卻也不算太少。

  不過,通常都是男性,為了離婚,他們更愿意付出較大的經濟代價。

  女性委托人通常更在乎經濟方面的得失,如果得不償失的話,哪怕干耗著,老公出軌,遭受冷暴力,她們都能忍住,直到條件得到滿足。

  古朋飛想了想,道:“柳女士,我覺得小林的建議提的很好,我們近期可能會在這方面花點功夫。這些證據,不光是能讓法庭考慮給你更多經濟補償。

  也能讓你更容易離婚,更容易拿到女兒的撫養權。除此之外,就算庭外和解,去民政局離婚,在離婚協議上面,也能幫到你!”

  柳詩曼遲疑了一下,這才點頭同意。

  和潘云生一起共同生活了十年,她很了解這個男人有多么無賴。

  她不知道有多想盡快的結束這個噩夢,她不在乎經濟上面的得失,可如果能讓潘云生心生顧忌,早點答應離婚,那自然是再好不過。

  說服柳詩曼之后,古朋飛和林放單獨交流了片刻,然后才有和柳詩曼有針對性的聊了一會兒,感覺情況掌握的差不多之后,這才告辭。

  只是走的時候,就只走了古朋飛一個,林放被留了下來,施小鹿假裝自己是小透明,也跟著留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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