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跪磕頭的事情,王蘭陵沒有繼續討論,也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繼續說什么,就像是沒發生過一樣。
這種事情不適合擴大化,現在這個重點整治這個,只會讓所有人都覺得不必要。
正確的處理手段就是現在這樣,利用事例進行震懾,后續則是補充相關條款和危機意識。
過半個月再拿這個事情進行規定,說下跪磕頭的問題,那個時候就是下跪磕頭的問題。
而現在談論這個問題,就偏離了下跪磕頭的問題,有人會覺得王蘭陵喜怒無常,到時候人人自危。
經過幾天的議論和戒備,趙家人和陸家人陸續松了口氣,仙水宮里也再次恢復了往日的歡聲笑語。
縣里的人也討論夠了,繼續享受過年的氛圍。
不過大家都默契的拒絕了別人的磕頭禮,就算是看到跪的快的,也會迅速讓對方起來。
王蘭陵已經察覺到了一些氛圍。
沒有什么境外勢力,而是蘭陵縣的內部已經本能的形成了一股阻礙。
這些阻礙的來源很簡單,都是對于王蘭陵的敬畏。
沒錯,就是敬畏。
現在是畏懼更多一些罷了。
掌握了最高權利,可以輕易罷免和處置任何人權利的王蘭陵,不存在任何的約束。
沒有人能夠約束王蘭陵,所以就是所有人都在約束王蘭陵,任何事情都可以怪罪到王蘭陵頭上。
目前這種氣氛才只是剛剛形成,是王蘭陵動用自己影響力震懾手下人引起的反噬。
沒有主觀,而是一種集體行為,是一種為了自保而形成的潛意識。
伴隨著王蘭陵動用權利處置和違背上等人利益的次數增多,這種集體意識就會越強,最終形成淤泥一樣的阻礙,讓王蘭陵的影響力局限在仙水宮和縣衙,徹底和中下層隔開。
“一切歷史都是當代史。”
王蘭陵的內政能力絕對是破一百了,他在更早的時候就考慮到了這個事情,所以也提前有了準備。
報紙、廣播收音機、電視!
電視機這玩意,早在二戰時期的美英法德這些發達國家就已經批量生產了。
1936年第11屆奧運會在德國舉行時,希特勒為了擴大自己的影響,還特別做了電視實況轉播。
那時的電視除了播放新聞還演“肥皂劇”。
“肥皂劇”主要是為肥皂商做,到后來就成了電視連續劇。
一個現代社會的大學生,能夠研究出二戰時期的科技嗎?
答案是不能。
不論是電話還是報紙印刷和電視機、照相機,都是別人研究出來的。
王蘭陵把自己的正確理解告訴這個時代的天才們,由這些人代替王蘭陵把東西研究出來。
目前電視機還不行,但是唱片機、喇叭、照相機、印刷機、打字機這種簡單些的東西,都已經開始生產了。
王蘭陵的聲望至少可以再依照慣性繼續十多年,至少在這一批工人、農民、商人、軍人們的心中還能持續很久。
目前只是有這個歷史慣性,并不是真的就出現了那種阻力,也沒有那種敢站出來反對王蘭陵的山頭代表。
所以時間上很充裕,又很緊迫。
“縣長。”山海南走進了王蘭陵的辦公室,是王蘭陵通知人喊他過來的。
王蘭陵點頭說道:“坐,報社那邊怎么樣了?”
山海南拉來一張椅子,坐在了王蘭陵的辦公桌對面,正襟危坐道:“萬事順利!”
王蘭陵在縣里開設了報社,名字是山海日報,一天一期。
“我叫你過來,是想要知道更詳細的事情,目前的報社并沒有發揮出應有的積極作用。”
山海南迅速說道:“我回去之后立刻讓人反省錯誤!”
王蘭陵認真的說道:“我們談話就是商量期中有什么要改進的地方,并不是讓你直接就回去反省改正,你改正什么?知道哪里錯了嗎?別猜了,聽聽我怎么說吧。”
“是!”山海南松了口氣,看樣子并不是出了大問題,而是做的事情沒有達到縣長的預期。
王蘭陵說道:“的報紙我都看了,我也提過了很多意見,確實只要我說的事情,你們都改正了,但怎么說呢,和你們這樣交涉,我的耐性和說話的技巧提升了不少。”
這不是好話,山海南聽得明白。
王蘭陵看著山海南,隨意的說道:“報社里面的人,都是一些當過官的人吧?”
山海南點頭說道:“是,因為沒有經驗,再加上有些人都是以前做過大官,也經常看報紙的人,所以就請他們幫忙了。”
王蘭陵低頭嘆了口氣,“果然如此,我讓他們照我說的做,他們就是能夠在完成任務的同時給我找不自在。
“讓他們回家種田吧,從學校里找些年輕的學生負責排版和打字,學生們手巧腦子好,使用打字機和書寫統計之類的事情都學的快。”
山海南迅速說道:“可是這些人沒有經驗啊?”
“不需要經驗。”王蘭陵繼續說道:“目前報紙的內容不多,除了我們幾個高層能夠往外公布的會議和講話之外,其余的以工人和農民的事跡為主。”
“這部分內容,讓學生們自己去工廠和農田里采訪,自己整合內容發布在版塊里。”
山海南疑惑地說道:“采訪?”
王蘭陵解釋道:“就是稍微正式一點的嘮嗑,有記者進行記錄,攝影師或者畫師進行圖像捕捉,以文字和內容的形式,講述今天的內容。”
“可以是人,也可以是一件事情,或者一段記憶。”
“若是還不懂的話,第一次采訪對象可以是我,我負責引導。”
王縣長,敢為天下先。
山海南迅速說道:“明白了!那我這就去安排!”
“等下再去,繼續說這個報社的事情。”王蘭陵還有話要說。
山海南認真的聽著。
王蘭陵說道:“我們的報紙要具備兩種屬性,第一,傳播性,要能夠讓更多的人關注我們的報紙。”
“第二,權威性。不能有任何的欺詐和功利性,要時刻明白這份報紙上的內容,是為了人民而書寫,并且是要負責的!”
“目前報紙的價格并不算是太便宜,一份是兩分錢,一個月也要六毛錢了。”
“蘭陵縣現在的普遍收入是月均十塊到十五塊之間,這里指的是一戶,換成人均的話,日子還是挺緊湊的。”
“所以報紙的銷售對象,主要還是賺錢多的那部分,以及各個部門的免費發放。”
“蘭陵縣里最喜歡看報紙的是商人,因為目前報紙上的內容基本上都是會影響到商人做生意的事情。”
“對這些人來說,我們的報紙就算是賣到一分一塊錢,他們也不在乎,該買還是會買。”
“報社的收入由政府主觀,不看銷量,但是銷量和影響力將會作為政績指標!”
王蘭陵定下了第一個指標任務,不給下面人安排一個指標,這些人根本不知道往哪使勁。
指標不能亂下,必須要是根本性的方向,比如菜籃子、經濟、人口、產糧、教育等問題。
“經濟的問題你不懂,我給你提個方向吧,報社雖然不需要關心錢的事情,但我也不想繼續用財政資金補貼印刷廠了。”
王蘭陵現在各種頭大,蘭陵縣里用錢的地方太多了,縣里不缺整治思想作風的,也不缺能打仗的,搞技術的。
最缺的,就是搞經濟的!
現在基本上還處于封建時代,而王蘭陵搞得經濟可比后世都要復雜繁瑣的多,完全是激流猛進的那種搞法,一般人根本就跟不上他的速度和思維。
內政人才可以通過各個崗位發掘出來,但是經濟類的人才,不僅是要懂經濟,還要懂政治。
這種人很難從民間發掘,只能是通過教育和社會經驗才能逐漸養成。
王蘭陵已經管不了更多的事情了,他現在不敢把自己的時間安排的太緊,擔心一個事情出狀況會造成各種問題的堆積。
“印刷廠那邊的問題主要是沒利潤,為了幾百份報紙開工會影響別的工作安排,他們也要造別的東西。”
“讓印刷廠賺錢就能解決這些問題,所以報紙不但不能漲價,還要降價才可以!”
山海南不理解,“降價了怎么賺錢?”
王蘭陵解釋道:“買得起的還是買得起,買不起的還是買不起,所以價格定位為一月五毛,包月有優惠,單買的話一份就是兩分錢。”
山海南還是不理解,“這有區別嗎?”
王蘭陵說道:“有,因為價格還可以更低。”
山海南這就好奇了,“還能怎么低?再低的話,就算是賣出一萬份,也賺不到錢了吧?”
王蘭陵說道:“你不懂經濟,有些事情我說了你也不懂,所以我就撿你能聽懂的和你解釋。”
“我們不能讓印刷廠沒有利潤,因此報紙的出廠價格不能再低了,但是我們可以讓買報紙的人獲得利潤,讓它們購買的報紙產生利潤,這樣就達到了購買者經濟富余,購買欲望提升的效果。”
都說一花一世界,山海南感覺王蘭陵的腦子里,可能裝的是一個世界吧。
各種事情,王蘭陵都能夠做到前無古人,就連做生意這種事情也是一樣,總能夠提出那種想破腦袋都想不出來的點子。
王縣長總說人和人是一樣的,但是山海南打心底里就不信。
王縣長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
此時王蘭陵并沒有意識到山海南的想法,他繼續解釋關于廢棄報紙的回收項目。
“造紙廠那邊不是說缺原料嗎?那這次就給他們提供原料,讓他們對外收購廢棄報紙和作業本。”
“報紙方面也可以二次使用,三天之內的報紙,可以半價收購回來賣給學生們和工人農民群體,到時候學生工人和農民也可以再次賣給收廢品的人,回流到造紙廠。”
“這種事情由你來做不合適,讓陶勇去做這個,由他出面安排一些老頭老太太去收廢品。”
術業有專攻,王蘭陵并不想安排固定的人員去做這個事情,而是號召一些能勞動的人,去勞動。
相比起去田地里干活,或者是無所事事的待在家里等死,出來做點事情能夠減少大部分家庭矛盾。
所有人都動起來,都開始和別人交涉,將會更有助于語言的統一。
見過世面的人,也會更明白小孩子教育的重要性。
“治安也要搞好,這個我會安排專人負責監督和制定新的規矩,你主要是負責輿論、宣傳和風氣引導上的問題。”
山海南鄭重的說道:“是!我明白了!”
他對經濟的事情不擅長,但是自己能做什么事情,他是明白的。
炎龍帝國的對手是王蘭陵,從目前雙方表現出來的各種動作來看,各種不如王蘭陵。
王蘭陵正在解決阻礙問題,正在加強自己和中下層的領導關系。
而老皇帝和中下層的領導關系,已經在這十多年里,被帝國的權貴階級逐漸的蠶食包圍。
現在老皇帝越來越多的事情,需要借助宗室和平衡手段才能執行下去。
當年那個說一不二的老皇帝,已經當了很多年皇帝了。
文武十二年,老皇帝,八十二歲了。
他依舊身體特別好,堅持跑步鍛煉,按時吃飯,作息正常,不近女色。
所有人都意識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
這老家伙,可能還能再活個五年十年…
這幾年因為王蘭陵的問題,老皇帝終于是開始物色接班人了,至少在很多大臣和宗室大臣的眼里是這樣。
但是帝國不缺人才,更不缺聰明人。
老皇帝想要通過立儲問題來制造平衡的行為,一些聰明人都看出來了。
這是很淺顯的事情,老皇帝想要讓一些人把目光轉移到那幾個年輕人身上,而不是他的身上。
朝堂上的很多人都開始投資押注,開始做著美夢,竭盡全力的擁護各自的皇子皇孫。
但是還有一些人,則是沒興趣狗咬狗,也不想讓老皇帝繼續坐在那個位置上看下面人狗咬狗了。
老皇帝最怕的,其實是他手下這群狗集體對著他吠叫。
半個月前,老皇帝的手下親信柴廣宇犯了一個錯誤,老皇帝本來不想說什么,但是被下面人把事情鬧大,不得不重罰了此人。
由始至終,他都沒有找到幕后之人,不論如何調查,結果都是柴廣宇自己的問題。
然而問題不在柴廣宇身上,而在于這件事情必須要讓他這個皇帝來處置,而不是下面人自己就把問題消化掉。
柴廣宇自己不能掩飾他自己的問題,那么這就是老皇帝的問題了。
老皇帝已經沒有過多的心思去管王蘭陵了,他現在的主要問題還是龍州內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