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山郡的很多人并未意識到一些問題的到來。
只是很多人。
通常能夠早先意識到危機的,永遠都是極少數人。
七十二歲的姜御守已經察覺到這變換了的天氣。
在姜家敞亮的大別墅內,姜御守這一系的姜家人都聚集在了一起。
有姜御守的兒子輩孫子輩重孫子輩的,也有兒媳娘家等這些年締結的親戚關系,以及少數奴仆手下。
姜御守的三兒子,目前還活著最大的兒子姜耀文說道:“父親,王蘭陵來者不善,他要我們去見他,這是癡心妄想!”
第三代的年輕人也迅速跟著說道:“我們是皇親國戚,那王蘭陵一個小小的縣令,憑什么讓我們去見他?”
旁邊弟兄不忿的說道:“就連朝廷過來的宗室大臣都不會過來為難我們,更何況他一個小小的奴官!”
姜家人姓姜,在一部分姜家人眼里,凡是不姓姜的官員,都是奴官。
姜家人天生就高人一等,這是骨子里就存在的榮耀。
姜御守威嚴的看著自己這些后代,看著這一屋子的男人女人,大人小孩。
“兩任欽差被殺的事情又不是我們金山郡做的,那王蘭陵竟然無禮到了這種地步,敢去動用軍隊來威脅我?”
“山野小兒!何其無知!”
姜御守沉聲說道:“我今天便要讓他知道這天下是誰的天下,去把知事郡守還有黑山伯叫過來,我今天在府中設宴,宴請他們三人!”
姜耀文看到老父親要動用權威了,頓時大喜。
就在這時,一個文士打扮的姜家人說道:“他不來見我們,我們去見他便是,這一次王蘭陵雖說是鬧了許多事情,但并不是非要和我們不善。”
聽到這種軟骨頭之言,姜耀文怒道:“你閉嘴!你知道什么?!今天我們若是低頭了,今后還怎么在這金山郡里發號施令?”
一個官太太模樣的女人,此時也尖酸的說道:“說的正理,換成是龍城來的人也就罷了,他一個窮酸山海縣來的小縣令,真以為自己是欽差了?”
文人軟骨頭,迅速不說話了,他就是隨便說說,并沒有真正貫徹自己想法的決心。
姜耀文看向了姜御守。
“父親,我們家久居金山郡,這些年來福澤了金山郡不知道多少人,那王蘭陵想要在我們的地盤上和我們斗,是不知好歹!!”
姜御守點了點頭,“去做吧,老夫這幾十年來不知道培養了多少年輕后生,這金山郡還有附近多少官員不是在這里跪下過,那王蘭陵竟然不肯過來跪拜我,那就不用過來了。”
在這金山郡里,哪一個當官的和他們家沒關系?
這金山郡就是他們家的!
因為姜家都是幾個人說的算,在姜御守做了決定之后,大家也就散會了。
這些人過來,更多的還是襯托這個枝繁葉茂的大家族。
分割線 王蘭陵已經帶著人在休息的地方清理出了一片休息的地方。
這里沒有積雪覆蓋,地上的積雪都被清理到了別處,地上可以看到一些干硬的雜草土地。
“王縣令果真是神速啊,行軍如風馳電掣,用兵更是出神入化,只是三天時間就把左右兩個軍團都降服了,真是后生可畏!”
萬古看著王蘭陵,真心的稱贊著王蘭陵。
王蘭陵看到萬古、知事、郡守都過來了,就單手拿著鐵鍬,笑著說道:“將軍過譽了,這一次又不是打仗,只是走個過場。”
萬古感慨的說道:“這可不比打仗簡單,衛縣那邊我們離開的時候就亂起來了,你能不費一兵一卒,不開一槍就把問題解決,贏得上下軍士的擁護,但是這份膽氣就萬里無一了。”
王蘭陵說道:“那就多謝將軍的稱贊了,只是眼下問題還沒有解決,我料衛縣和雪山縣的人不會過來作亂,其余三個兵團也是如此,但金山郡這里的就不確定了。”
萬古看著王蘭陵,“這可不像是王蘭陵你會說的話,你將大軍停在這里,又讓人叫我們幾人過來吃飯,只怕是已經有了辦法吧。”
王蘭陵笑了笑,雙手抱拳對著另外兩人說道:“王蘭陵見過兩位大人,今日我有朝廷命令在身,不便行禮。若有不敬之處,稍后必定會再向幾位大人請罪。”
金山郡的郡守這也是第一次和王蘭陵正式見面,在看到王蘭陵后就說道:“果然真是一表人才,少年英雄!”
知事直接說道:“你將我們三人叫來,是想做什么?”
王蘭陵解釋道:“請客吃飯這種個事情,一直都是辦事情的首選,我料姜御守會宴請三位,所以提前把三位請出來。”
萬古詢問道:“你為什么覺得他會請我們吃飯?”
王蘭陵說道:“因為請客吃飯一直都是某些人骨子里的本能。”
知事看著王蘭陵,“那你也是如此了?此次請我們吃飯,也是有事情吧。”
王蘭陵搖了搖頭,“不,我例外,敬酒和罰酒我都不請,我請的是和平之酒。”
郡守詢問道:“什么是和平之酒?”
王蘭陵堅定的說道:“民心之所向,與萬民同享和平。”
三人都聽不懂王蘭陵這說的是什么話。
不過很快他們就能懂了。
“報!”
一個騎兵快速的靠近這邊,在靠近之后飛速的從馬上躍下來,大步的朝著這邊走來。
胡仲迅速站到了王蘭陵身前。
“啟稟大人!斜山縣、東陽縣、馬川縣、永和縣、金水縣、土縣,已經調撥了幾車糧食,預計今天晚上就能到達這里!”
“另有城中富商獻上錢銀數萬,獻與大人,感謝大人保一方平安之功績。”
“我在東陽縣里見到了森州王玄燕的族人,那些人聽聞大人的事情后,愿意過來效力,今晚就能抵達,約有一百余人!”
王蘭陵沒有想到之前被他拒絕的森州人又跑到了金山郡這邊,不過想到那些人多半都是武人,金山郡這里又比當初的山海郡富裕很多,會過來才是正常事情。
萬古心中一驚,迅速說道:“可是之前的森州牧,當年十八歲考上狀元的王玄燕?”
胡仲迅速說道:“正是,他們正是那人的后人。”
萬古露出了感慨的神色,“我一只都無緣與森州牧相見,想不到能夠在這里見到他的后人。”
王蘭陵不在意那些人,他在意的是不斷朝著他這邊匯聚的隊伍。
“胡仲,你去那邊的軍營里拜會一下,請那邊的負責人今晚過來用餐。”
胡仲迅速說道:“是!屬下這就過去!”
對胡仲來說,首先不會去思考什么危險不危險,只有該做不該做。
“等等再去,等這邊人多了之后,你再去。”王蘭陵喊住了胡仲,“現在先休息一下,想想過去怎么說。”
“是!”胡仲答應了下來。
王蘭陵很快就將鐵鍬交給了身邊的士兵,自己帶著幾位大人去營帳里交談。
此時萬古還有郡守知事的幾個手下也過來喊人了,把姜家人請客吃飯的事情告訴了三人。
去不去?
當然是不去了。
萬古不鳥這個姜家人,他本身就不需要在意這里那個姜家人的想法。
知事是從一開始,就想著把制約自己的掣肘掰開了。
郡守則是安靜的保持著沉默,就像是沒聽到一樣。
傍晚吃飯的時候,附近那個防備著王蘭陵的軍隊負責人,也帶著幾個手下過來吃飯了。
雖說也有王蘭陵這不斷熱鬧的大營,不斷涌入各種軍資的震懾感,但最關鍵的還是胡仲了。
胡仲這個牧州人的勸說,讓這里的牧州人順應了時勢。
王蘭陵在山州軍團和郡守知事的證明下,保證了這只軍隊上下人的安全問題,保證不會繼續追究一些事情。
負責人也在強大的壓力下,把這些年的事情都交代了出來,罪魁禍首毫無疑問就是郡城里的姜大人了,和知事郡守還有其余人都沒有關系。
于是就很自然的,大家都在這一晚上忘記了圍城里的姜家人。
門生故吏遍天下,那也不是皇帝。
就算一個家族能讓整個郡城的官員俯首為奴,也阻擋不住官員們的本能。
這一次發兵滅了附近那個開拓者縣城的到底是那支軍隊,一點都不重要。
全國上下,都在找的,只是一個替罪羊罷了。
目標已經非常明確了,證據也非常容易收集到。
接下來就是如何體面的,讓城里的姜家人認罪了。
“來人,去請城里的姜大人過來吃早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