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武六年,大年三十晚上。
王蘭陵坐在仙水宮的主殿小客廳沙發上,在肩上披著柔滑的羽絨服和小愛下棋。
在遠處是熊熊燃燒的壁爐柴火,伯言正在拿著本來就熟了的咸饃在前面烤著,用的是兩根插到咸饃里的筷子。
阿蘿已經睡了,年紀太小的小孩子沒有熬夜的體能,像是伯言的兩個弟弟也是和仁貴一起坐在被窩里睡著了。
王蘭陵剛從縣里回來,因為今年物資充足,也因為有些家的人比較少,王蘭陵就安排大家一起過年。
來這里的基本上都沒有親戚,大家互相就是親戚,互相照顧著對方,一起熱熱鬧鬧的度過這個寒冬。
“伯言,來喝點糖水。”趙溫柔端著一碗糖水走到了伯言旁邊。
伯言很聽話的低頭湊到碗前,稍微喝了一口就不喝了,繼續烤自己的咸饃,想要烤的脆脆的再吃。
趙溫柔又去把睡著了的幾個小孩子叫醒,挨個的喂了一口糖水。
幾個小孩子都是迷迷糊糊的,在迷迷糊糊的被叫醒之后,又迷迷糊糊的喝了一小口糖水,然后迷迷糊糊的又睡下了。
他們大概是記不得自己喝過什么了,也不記得自己說過什么話。
很快趙溫柔又端了一小碗糖水過來,“夫君,喝紅糖水了,甜一年。”
王蘭陵怕熱,輕輕的吸了一口紅糖水,感覺一口藥味兒,于是就不喝了,繼續忙著下一步棋。
趙溫柔端著紅糖水在一邊慢慢的喝著,也看著王蘭陵和小愛的棋局。
正在專注下棋的時候,遠處一個小嬰兒突然嗚哇嗚哇的哭了起來,頓時就讓房間里的大人都看了過去。
小孩子們睡的很熟,并沒有被吵到,王蘭陵看到是艾蕾娜抱著的小嬰兒哭了,就站起來放下了棋子走了過去。
“怎么樣,是餓了嗎?”王蘭陵走到艾蕾娜身邊,看著艾蕾娜抱著的小嬰兒,輕聲的詢問。
艾蕾娜迅速說道:“是尿了,我去換個尿布,不在這里吵著老爺您了。”
王蘭陵溫和的說道:“沒事,都是我的女人和小孩,沒有什么吵不吵的。”
小愛走了過來,主動的說道:“我來幫你。”
艾蕾娜和小愛在通州就認識了,所以此時點頭說道:“嗯。”
王蘭陵在一邊看著艾蕾娜和小愛給小孩子換尿布,趙溫柔因為王蘭陵的關系,也在一邊看著。
徐白鳳見狀,就笑著說道:“老爺您在這里看著什么啊?現在過了年了,應該看點干凈的東西,幾個小少爺小姐都困得不行了,我看夫人也累得不行了,應該休息了哦!”
王蘭陵發覺自己在這里也是礙事,就笑著說道:“確實是應該休息了,忙了一天了,大家也都累了,今天好好休息,明天不用那么早起來,睡到中午都沒有關系。”
“是!”
幾個婢女過來開始抱著熟睡的小孩子們回去房間,就連伯言也被趙溫柔給趕走了。
雷阿抱著小阿蘿回房休息,王蘭陵看到很多人都困了,就和一直都等著的趙溫柔回屋了。
趙溫柔今天可是一直都等著的,不論是陸雷阿還是其余人都看的明白。
金姬金奴一直都在照顧著別人,今天王蘭陵給兩人放了一天假,好好休息休息。
在和趙溫柔一起走回房間的時候,王蘭陵對著徐白鳳說道:“稍晚一些,來我房里。”
徐白鳳聽到后,笑著說道:“老爺您今天真有精神!”
王蘭陵也微笑著說道:“嗯,你也把柔兒喝剩下的那點紅糖水喝了吧。”
徐白鳳答應了下來,趙溫柔不僅是這里的女主人,同時還是一個很有技術的藥師。
武功什么的已經荒廢好幾年了,但是趙溫柔這些年來一直都在飛速的提升著醫術上的沉淀。
照顧小孩子只是一方面,更多的是做一些保重身體的藥。
在這個武俠世界,并不缺那種讓女人高興起來的藥,也不缺什么助興的藥。
在云州的云水郡那里,這些藥物都是大家都知道的好生意。
富貴人家的權貴少爺小姐,對此類都是了解不少的。
王蘭陵和趙溫柔一起睡覺了,稍晚一些又和徐白鳳一起睡覺。
有些東西就是天生的,徐白鳳的身子就是白花花的,比趙溫柔更像是那種雍容華貴,養尊處優的貴婦夫人。
相比起來,趙溫柔主要是氣質方面有缺陷,雷阿則是身材單薄,又常年的低調。
十八九歲的少年,和二十八九歲的夫人,正是強強組合的時候。
吃了藥的話,那就更加無敵了。
王蘭陵這邊的日子過的極其舒坦,另外一些人就不好過了。
這幾天,洪景陽又長出了不少的白頭發,臉上也憔悴了許多。
他已經管不住軍隊里的那些人了,那些人真的是瘋了!
洪景陽思考了很多天,他現在很清楚皇帝不會動他,但他現在同樣也無法動彈!
張立峰也是一根線的螞蚱,主動的說道:“大人,現在已經不能拖了,您是州牧,犯不著在這種事情上冒險,不如和圣上直接說明了事情,您也沒做什么,圣上不會罰您的。”
洪景陽煩悶的看了張立峰一眼,“圣上不會為難我,但我沒有辦法把這里面的事情和朝廷說,說了的話,有麻煩的就是我!”
這里面的問題非常的復雜。
老皇帝無法掌控這個龐大的帝國,又不放心地方官員的水平,擔心一些地方造反,于是就在各個州都設立了駐軍。
這些駐軍的掌權人,自然是姜家人,而不是地方執政官體系。
眼下的問題就是皇帝逐漸掌控不了下面的軍隊,一個個的駐軍部隊逐漸因為利益關系產生了代言人,而這些代言人就是享受了里面好處,又被勢力和利益推舉出來的姜家人!
這些已經成為匪兵的駐軍,既不受地方政府的管轄,也不受朝廷的管轄,他們正在不斷的擴張和穩固自己的利益。
軍隊里到處都是許多年前的功勛貴族后代,在沒有戰爭的情況下,平民和小家小戶出身的士兵永無出頭之日。
功勛貴族習慣將自己的權利轉化為利益,驅使著手下人在附近郡縣里置辦產業,開設鹽鐵商鋪、賭坊妓院煙館。
手下人被喂了肉之后,就不愿意再餐風飲露了。
眼下的情況就是那些當官的想要收手,下面人不肯干了!
你吃飽了?你吃飽了就收手,還不讓我們干了?!
殺一個兩個,已經無法解決問題,不論是州牧還是軍頭,都被下面人給推著往前走。
洪景陽確實是在這里面沒有什么問題,但他非常的清楚,一旦軍隊出了亂子,那上面人必定是要殺了他來安撫軍心,把所有的錯誤都歸到他這個一把手頭上!
牧州的知事是姜家人,主管的是姜家人的事情,皇帝不可能會動這個人,動的只能是他洪景陽!
一個州的軍隊,一個州的州牧,根本就不需要比較,誰都知道哪個重要!
洪培仁也愁著眉頭想著事情,疑惑的說道:“軍部那邊就不管管?”
洪景陽聽到這話就氣的厲害,“那幫人已經瘋了!一個個酒囊飯袋,平時拿好處的時候不知分寸,什么話都敢說,現在手下人鬧事,一個個就沒膽子管了!”
在說了氣話之后,洪景陽很快就收斂了怒意,“眼下只能拖了,只要拖到立春發響,用大雪封路來阻攔進程,拖到發響之后軍心穩定了,就好辦了!”
只要下面士兵們都拿到了錢,那么就不會跟著一些中層軍官一起鬧事了。
中層軍官的問題最大,而且這些人也最容易糾集一群鬧事的主力。
相比起不管事的大老爺,這些沒吃飽的中層軍官是最不聽話,也是最難遏制的群體。
欽差過來調查,死的是上面一些人,但利益受損最嚴重的,就是這些中層了。
為了不被洗牌,這些人正在竭盡全力的把事情鬧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