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時候,王蘭陵坐車去了城北的酒樓,和其余人一起吃飯。
王蘭峰、尹無憂、田遠方、趙恭謙、周文德、弓月滿、柳扶風等人和王蘭陵坐在一張圓桌周圍,在其余桌子上那里等著的則是其余的手下。
“縣令那邊我已經派人送去了書信,此次我回來之事算是私事,所以為了避嫌就不去和縣令大人大人見面了。”
王蘭陵舉起了酒杯,招呼其余人一起喝酒吃菜。
“我敬諸位一杯,大家邊吃邊聊,輕松一些。”
王蘭峰等人拿起酒盞喝了一口,在放下后就開始吃菜說話。
“蘭陵,官校那里都是干什么的?”王蘭峰對這個很好奇。
王蘭陵面前的盤子里是一道黃瓜炒蝦仁,在吃了一個蝦仁后就說道:“比較雜,有帶兵打仗要注意的東西,也有水力農桑和官場上的一些注意事項,里面大部分都是有錢人家的孩子,沒權沒勢進不去的,就算是進去了也會受到排擠。”
尹無憂對當官的事情很在意,說道:“大人在那里可受到了委屈?”
王蘭陵笑了笑,“沒有,別人都知道我不好惹,而且我進去是為了學習的,又不是和人吵架。”
田遠方問道:“大人這次回來要待多久?”
王蘭陵說道:“半個月左右,學校那邊也有事情要處理,我要學的東西太多了,在家里確實是不如在學校學的順利。”
盡管剛回家只有半天的時間,但王蘭陵很清楚哪里更適合學習。
就算是趙溫柔說是不耽誤王蘭陵學習,也會有忙不完的時間影響王蘭陵學習。
柳扶風看著明顯是發生了一些改變的王蘭陵,感覺王蘭陵今后還會變化,變得越來越厲害。
“王司長,上次的信我看過了,也是按照上面說的讓一些人去興修水利,只是現在城中還是有不少的人沒事情做,這個事情我也和縣令還有知事說了,他們都不管這個。”
就業問題,不是知事和縣令要管的事情,而且兩人也沒有辦法提供工作給這些人。
周文德說道:“王大人有所不知啊,不僅是城里的百姓,工匠司和建筑司里也有不少人快活不下去了,尤其是工匠司那里,很多工匠的工資都拖欠了許久。”
弓月滿也跟著說道:“今年教學司的活動金還是和往年一樣,購買書籍和修補書籍教室等用錢的地方,花銷又比往年大,也是越來越難了。”
王蘭陵沒有想到問題會這么快,這么快就加速到這種地步了。
從官員經商到大下崗,正常時間是多少年來著?貌似也就是十多年的事情。
這個時代的規矩更少,官員的權利更大,而工匠司這種聚集了很多工匠人才的地方,很簡單的就成為了瓜分對象。
他們的吃相更為的肆無忌憚。
這些人被下崗之后,引發的問題會更加嚴重。
王蘭陵一臉凝重的說道:“安德周就不管這個?”
周文德嘆了口氣,無奈的說道:“他管好自己就不錯了,因為保不住手下人的作坊和機器,安老頭可是被手下那批人給記恨上了,現在去司里上班都要家里幾個后生護著,不然小心被工人打碎腦瓜。”
黑水縣民風彪悍,這個民風彪悍并不是一句兩句能說清楚的,是大量的事實體現。
弓月滿平靜的說道:“安德周從過年后就發了財,娶了新的媳婦,兒子也在郡城買了房子,現在孫子在郡里上學。”
王蘭陵浮現出冷笑,很顯然安老頭也是出了一把力的,不怪會被手下人記恨。
“為了些許利益,置這滿城的百姓還有一眾弟兄的身家于不顧,羞于這種人為伍!”
王蘭陵站了起來,對著酒樓大廳內的二十桌人說道:
“縣里的事情我會去具體了解,眼下很多人無法養家糊口,我會盡量想些辦法讓這些人有事情做,讓他們能夠賺錢養家糊口,若是有人家里遭受到了不公,被官老爺們逼得走投無路,告知于我便是。”
孫立激動的站了起來,“大人仁義!”
王蘭陵看著孫立,又看著其余人,“我能做的事情不多,也管不到其余當官的,但是這個黑水縣的一些人,不是狗,是人的話,就應該有一些底線,知道多行不義必自斃的道理!”
“他們想要發財,我不管,但至少要給其余人一口飯吃!”
“若是為了自己發財,讓別人一家吃不起飯,餓死凍死,那便是沒有了底線。”
眾人陸續的站起來,都敬佩的看著王蘭陵。
黑水縣里自從沒有了王蘭陵之后,很多人就開始肆無忌憚了,而現在王蘭陵肯站出來為其余人說話,那就是給了那些人一條活路。
能夠出現在這個酒樓里吃飯的人,基本上都是衣食無憂的那些人,他們都是跟著王蘭陵干活的人,不是那些被官老爺欺壓的工匠。
但是王蘭陵為那些人站臺的事情,讓這些不久之前還是同樣人的他們,有一種感動。
王蘭陵讓眾人坐下,繼續說道:“吃飯的事情始終是大事情,我已經讓人去遠處的郡縣購買糧食,但黑水縣里的糧食也要做好,環衛司提供肥料,農桑司提供技術和土地,盡量讓更多的人有地種。”
王蘭峰已經管理農桑司一陣子了,此時說道:“有些事情不是那么好辦,知事大人出身農桑司,對農桑司的事情比我清楚的多,他今年又要了很多土地種煙葉和茶葉花椒,你也要了很多地方種棉花,還有城里很多人都來找我,有些實在是沒辦法拒絕。”
周文德有些尷尬,他也找王蘭峰要了一些地。
自從河東的地方被水淹了不許種地之后,城里就空出了許多的勞力。
這部分勞力就已經開始被其余大家族給瓜分干凈,用比以前更廉價的工資雇傭這些人種地。
好在尹無憂卡住了一些口子,只允許單人的租種,不允許那種集體性質的湊錢租地,而且只租兩年的。
一旦一些人湊在一起花錢租種更大的土地,那么很容易就會形成集團。
只是半年的時間,很多事情就開始不受控制的發展了。
王蘭陵覺得在官場斗爭上,自己實在是弱的可憐。
仔細想來,那些人隨隨便便就能用出讓自己無法反抗的計謀,歸根到底還是自己底子太過薄弱了。
“我會將棉花加工成衣服被子來出售到別處,換成錢和糧食,而黑水縣的一些食物也可以加工一下,賣出更高的價格。”
王蘭陵已經掌握了汽水的配方,雷阿花了不少的時間才研究出這個,其中也有王蘭陵的不少功勞。
沒有王蘭陵提醒的話,很容易就會走岔路。
“我若是在縣里的話,眼下的諸多問題自然迎刃而解,但眼下實在是無奈。”王蘭陵嘆了口氣。
其余人都認可這句話,也相信王蘭陵在這里的話,這些都不是問題。
尹無憂說道:“大人,童玉明來了我們縣一次,當時去的是城北,原本是準備要城北那塊地給姜芳陰當縣主的封地,后來被李劍擊他們嚇了一下后就改口了,現在雖然和那女人一直都在郡里,但是沒少給我們找麻煩。”
民風淳樸也有民風淳樸的好處。
姜家人一方面在皇權特權方面深入人心,尤其是在貧窮落后的區域,很多人都覺得這是順理成章的事情,是自然的事情,有的只是羨慕。
但是一旦這種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那就不一樣了!!
操塔媽的!
就像是帝國的官場一樣,按資排輩現象嚴重,尊師重道也是所有人都認可的規矩,不尊重老師可是道德污點,而老師懲罰學生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
老資歷的人在吃飯聚會的時候,都是要排位的。
不僅是鄉里人,城里人和讀書人也同樣是注重前后輩關系,重視君臣關系和上下級關系。
但這些都僅限于沒撕破臉之前。
朝堂之上斗自己老師,把自己前輩趕出朝堂的,軍隊里把上級斗爭掉的,還有商人里把提攜自己的貴人給賣了的事情,比比皆是。
忠君愛國的不少,但是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仇的也不少。
姜家人是皇權貴族的事情深入人心,但是這和姜家人霸占大家產業的時候被記恨上,一點都不矛盾!
城北那片地方是王蘭陵的,也是大家的,童玉明過來看看就要把這一片地方劃在那個姜家女人身上,問過李劍擊等人手中的刀槍沒有?
王蘭陵皺著眉頭想著這個事情,盡管可以讓人嚇走那兩人,但這事情始終是一根刺。
姜家人確實是有特權,郡主的女兒是縣主,縣主原本是應該從公田里劃分封地,但若是有人自愿把自己家的地盤獻給縣主,那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王蘭陵就是玻璃碴子,一個不接受潛規則的硬渣子!
“趙家人已經幫我周旋了起來,這事情主要是童玉明的關系,姜芳陰也看不上黑水縣這小縣城里的哎呦蝦呦。”
說到這里,王蘭陵就笑著說道:“以后在黑水縣這里的時候,還是說土話吧,出門在外的時候再說普通話。”
“是!”田遠方答應了下來。
王蘭陵需要思考的問題很多,眼下最急迫的還是失業人員的問題。
這事情的本質還是大量廉價的勞動力沒有對應的新型管理制度,以及必要的官方協助。
在吃完飯后,王蘭陵深入的了解了一些事情,了解當下具體存在的一些問題,以及一些迫切需要解決的問題。
“最大的問題還是童玉明那邊,那家伙壞心眼。”田遠方有些惱怒的說道:“他雖然在郡城里不過來,卻總是讓女人找縣令和知事麻煩,還說是要找州府里的宗室。”
王蘭陵冷哼道:“真要是惹了小的來老的,那有些人可就整天沒正事干,光解決這些小事情了,那童玉明擺明了是利用縣主找我們麻煩。”
在說了一些狠話之后,王蘭陵很快就緩和的說道:“這樣確實不是辦法,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若是鬧大了,對他們還是我們都不好。”
畢竟是姜家人,王蘭陵也不想因為這個事情被其余姜家人記住。
雖然說不是每個姜家人都受重視,但對方只要是姜家人,就能讓王蘭陵和很多人都要注意點。
尹無憂說道:“大人打算如何解決那童玉明?”
王蘭陵暫時想不到好辦法,“此事我來處理便可。”
到了下午兩點多才散會,除了少部分人繼續去上班之外,大部分人都回家休息了。
這個時代的官吏就是如此,不可能一天到晚都在處理政務。
在電話和電腦沒有發明之前,大部分官員都沒有那么多政務要處理,除非是自己閑不下來要做一些要求之外的事情。
現在不是治水時期,也不是大災時期,外面一切都很和平,沒有那么多忙不開的事情要忙。
王蘭陵是這個縣里最忙的人,也是這個縣里最富有的人。
回家之后,就在院子里的涼亭那邊喝茶下棋的卿天愛。
“小愛,看過兩個小孩了嗎?”
卿天愛走過來說道:“見過了,兩個小公子都非常乖巧,現在已經和夫人們睡下了,我睡不著就出來待會兒。”
并不是每個人都喜歡睡午覺,對卿天愛這種正值花樣年華的少女來說,很多時候都很有精神,不覺得疲乏。
王蘭陵在通州的時候也很少睡午覺,主要是下午上課的時間比較早,不像是黑水縣這邊下午三點才干活。
“進去瞧瞧。”王蘭陵帶著卿天愛一起走了進去。
來到臥室的時候,趙溫柔和雷阿正在午睡,兩個兒子也睡在了各自的嬰兒床上,在旁邊是坐在兩個嬰兒床前面負責照看兩個小寶寶的金姬。
像是這種照顧小孩子的事情,一般都是交給徐白鳳、金姬金奴、趙恭茹來做。
頭一個月的時候,楊氏就在這里照顧趙溫柔的女兒,之后也是隔三差五的過來看看外孫。
一般從初中高中開始就會對女性進行教育,讓她們明白如何養育后代,尤其是軍校和官校里的女性,都會有這一類的課程,不過更高端一些。
從很早以前開始,帝國的上層就有一種不知不覺的優生計劃。
在全國范圍的提升了嬰兒存活率的同時,對上層女性和高層進行了一種影響,像是趙溫柔和趙溫健的母親楊氏,就是這種代表。
東方衛的妻子也是如此,嫡子嫡女的數量控制在個位數上,同時集中資源在嫡子身上。
楊氏每年都有各種補貼,這種榮譽和學習到的理念,讓她覺得只生兩個雖然少了一點,但還是可以的,也不后悔所做的決定。
朝廷讓這些趙家這些功勛貴族把家產平分給每一個兒子,不管是庶子還是嫡子,這種事情在帝國的威嚴下可以繼續下去,但是下面人也會想辦法多給嫡子一些。
像是妻子自己的產業,娘家的產業,還有兒子女兒本身就有的產業,或者一些手段,都是規避辦法。
妻子的兒子女兒,地位和小妾婢女的子女比起來,差的非常非常大。
雷阿的情況特殊,她雖然是小妾,但出身太好了,不論是學歷還是身份,都要好的太多了。
雖然黑水縣里人才很多,但王蘭陵也相信那些貴族里存在著不少的人才。
像是給他惹麻煩的童玉明,還有各種暫時沒心思理會王蘭陵的大人物。
但是,這個世界終歸是蠢貨多一些的。
占據高位的肯定是有特別的一面,但也不能否認有些上位者,確實是愚蠢。
王蘭陵看著兩個正在熟睡的小嬰兒,總感覺有些不切實際,等這兩個小孩子長到十四五歲的時候,自己也就三十歲吧?
好在憑借自己現在的家產,養幾個孩子還是沒問題的,將來也不用擔心車房還有娶不著媳婦的問題。
自己這輩子能生多少個小孩呢?
王蘭陵突然想到了這個問題。
考慮到自己的時間有限,今后忙起來的時間只會越來越多,感覺也確實是要優生優育了。
趙溫柔和陸雷阿都有撫養和教育小孩子的能力,若是金姬她們的孩子的話,確實是從一開始就差了很多很多。
帝國的生育政策似乎是只教女人,王蘭陵沒有學過相關方面的法律法規和政策福利。
沒有繼續打擾老婆孩子們的午睡,王蘭陵走到了外面。
在和卿天愛聊了一下童玉明的事情,以及自己對童玉明和自己過不去的疑惑后,卿天愛就給了一個大家都理解,只有王蘭陵覺得是莫名其妙的解釋。
從始至終,王大人強的只是拍馬屁和基礎的政務安排,正邪結合,打的別人錯不及防。
但像是官場斗爭這種事情,還得看老牌強隊。
卿天愛從小就是在官坊里長大,那里的人都是斗爭失敗被連累到的女眷,所以政治氛圍相對于其余地方要濃厚一些,小愛聽過不少相關的事情,自己也因為自己未來的關系對這個有興趣。
童玉明并不好對付,這人可以說是從州府斗爭中留下來的勝利者,雖然是被王蘭陵這個局外人一棒子給打回了郡級,又一棒子打回了縣級,但是本身的實力沒有降級。
王蘭陵不明白童玉明為什么找他麻煩,但是卿天愛、尹無憂這些人是清楚地。
別說是找王蘭陵麻煩,就是童玉明把王蘭陵祖墳挖了,都不奇怪。
在王蘭陵看來,姜新知去龍州這個事情,和他一點關系都沒有,所以才想不明白童玉明為什么找他麻煩。
尹無憂等人則是認為童玉明從州府降級到郡府,這個是王蘭陵惹的麻煩,所以現在童玉明被姜新知拋棄,成為閑人的事情,自然就是王蘭陵的罪過。
這就是雙方的理念差距,這種我認為,是講不通道理的。
總之,就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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