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稅司是一個新的部門,目前除了收官商的稅務之外,暫時不確定其余具體的職能。
這個部門如何組建,由誰來擔任,都是一個問題。
別的地方不清楚,黑水縣這里的工作效率沒有那么快,在上頭人沒有直接要求和限令的時候,大家就都無視了這個事情。
如何繳稅,繳稅多少,這都是一個問題。
擺在王蘭陵面前的問題不是官稅司的問題,是結婚的問題!
小王大人,終于要結婚了。
在樹葉逐漸枯黃,已經買不到西瓜吃的時候,時間也進入到了農歷的九月份。
黑水縣的百姓已經完成了一年里的耕種和收獲事宜,余下的時間就是加工各種農產品,使其更容易儲存和食用。
也會偶爾去地里看看莊稼,定期的除草,偶爾弄點肥料灑上去。
多數時候還是擺弄一些小玩意兒之類的東西,像是抓斑鳩麻雀的鳥籠子、彈弓,釣魚的魚竿網子,做個桌子椅子,或者是把家里壞了的車子和農具擺飾好。
秋冬的時候,很多人都清閑了下來,尤其是秋天下午的時候,很多人都會聚集在太陽底下說話聊天,抽煙下棋之類的。
不僅是黑水縣這樣,在全國大多數地方都是如此。
云水郡和靈通郡的商人,逐漸的有了一些愿意照顧他們生意的客戶。
語言的隔閡也在各種新奇的美食下,逐漸融合了起來。
王蘭陵手下的工人越來越多,每月的支出也越來越多,光是依靠風車磨坊的收入,根本就是杯水車薪。
好在王蘭陵的錢,也越來越多了。
“不知不覺,明天就要成婚了啊…”
王蘭陵嘆了口氣,他現在并非是在黑水縣,而是在云水郡里。
趙恭茹笑著說道:“老爺緊張了嗎?”
這里是郡城的一處大宅子里,也是死去知事的房子,雖然是被人給了王蘭陵,但王蘭陵基本上不會在這里停留太久。
這一次和趙溫柔拜堂成婚之后,兩人就會回去黑水縣。
王蘭陵在云水郡里得罪的人太多了,今后在這里基本上沒有立足之地。
“緊張,很多事情都不清楚,也不懂這里的規矩,而且感覺時間過得好快。”
王蘭陵坐在凳子上,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略感無奈。
趙恭茹和周圍的侍女都笑了笑,趙恭茹繼續說道:“老爺,我再給你打扮打扮,等打扮好了,明天就按照這個來。”
“嗯。”王蘭陵應了一聲,坐在鏡子面前看著身后的趙恭茹給自己擦粉梳頭。
一個趙家的弟兄走了進來,看到王蘭陵后就說道:“姑爺,小官人,新鞋子拿來了,你穿下試試。”
“交給我吧。”另外一個趙家的媳婦接過了鞋子,蹲在王蘭陵身前說道:“姑爺,我給你穿上,看看合不合腳。”
王蘭陵的鞋子很快就被脫掉,然后被女人抓著腳脖子套上了新皮鞋。
王蘭陵站起來試了試,很快就說道:“可以了。”
趙家弟兄看到后,迅速說道:“感覺不行,太矮了一些,再加點墊子吧。”
畢竟是年輕,再加上本身也就是這半年多才吃好喝好,身體還沒有張開,從外表看來就是一個年輕的少爺。
其實也不算矮,就是和趙溫柔比起來,剛到對方肩膀位置吧。
王蘭陵看著自己的新皮鞋,鞋跟已經算是比較厚實的了,有三厘米高,是那種加高鞋。
很快王蘭陵又被折騰了起來,化妝、試衣服、噴香水、刮臉毛、背誦演講稿…
正加班加點的為婚禮準備時,門外走進來一個手下,杜生恭敬的說道:“大人,黑水縣那邊送來了賀禮,按照您的吩咐,都收下了一塊。”
“好,我知道了。”
王蘭陵答應了一聲,他當初自己帶頭開的規矩,現在官場上的人情往來,都是一塊錢。
不管云水郡的人遵守不遵守,反正黑水縣的人都在王蘭陵的要求下,遵守了。
這個規矩只針對官員,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只要不是當官的給,那自然就是沒問題了。
比如當官的讓自己兒子給,那就不算違反政策。
想收錢的話,那么什么政策都能找到漏洞。
不想收錢的話,就算是政策允許,也不會收。
王蘭陵沒有收黑水縣的錢,但是云水郡的人送的錢,他就笑納了。
這些人也不是給他的錢,是給趙家。
杜生很快就出去繼續幫忙了,今天對于趙家來說是一個很忙碌的時候,明天還會更忙。
趙家的人脈廣泛,認識的人遍布云州各地,這一次很多人都會過來參加婚禮,認識認識王蘭陵,也和老趙夫婦敘敘舊。
像是王蘭陵在黑水縣才半年多的時間,就認識了上百人,老趙夫婦的朋友自然是遠超這個數字。
趙溫健也走了進來,說道:“蘭陵,我母親讓我來問你,你這邊還有什么需要的?”
王蘭陵坐在凳子上任由趙恭茹打扮,說道:“沒有了,只是我對這里很多事情都不熟悉,明天來了人,我也不認識。”
趙溫健說道:“這個沒關系,到時候會有人和你介紹。”
“這樣就好,還有什么要注意的嗎?”王蘭陵了解過黑水縣的結婚事情,云水郡這邊就不怎么熟悉了。
趙溫健是結過婚的人,笑著說道:“沒有什么,你今天好好休息,明天早上起來就去那邊迎親,到院子里接到趙溫柔,然后抱到車上帶到這里來拜堂就可以了。”
王蘭陵愣住了,很快就小心的說道:“這個…我抱不動怎么辦?”
抱起來估計有些勉強,但若是把趙溫柔從閨房里抱到馬車那里的話,對小王大人來說實在是有些太過沉重。
趙溫健也愣了一下,很快就意識到了問題所在,于是直接說道:“那就牽著手一起走,執子執手,與子偕老。”
這話是先帝說的,先帝他什么都說了,以至于讓王蘭陵無話可說。
“好。”王蘭陵答應了下來,牽個手自然是沒問題,抱著就免了吧。
都過了一百斤了,也不是什么孩子了,抱什么抱嘛…
趙溫健又笑著說道:“你運來的那些黑蛋、豆腐、果酒,都放到地窖冷凍了,黑水縣的那些廚子也都安排好了,明天酒宴上的烤鴨、燒雞、紅燒肉、咸饃、面條,都由他們來做。”
為了這一天,王蘭陵做了很多的準備工作。
很多手藝人的技術,都不算是王蘭陵的生意,而是黑水縣人的生意。
在云水郡里的黑水縣人,都在做著類似的的生意,并且也打出了一些知名度。
王蘭陵這次就是趁著自己婚禮的日子,給那些人提供一個廣告,廣而告之,讓喜歡的人在以后遇到那些賣飯的小吃攤時,會主動的過去買上一份。
“麻煩了,旅途不便,等客人走的時候,給些糖果和黑蛋帶上,路上餓了可以拿來充饑。”
黑水縣沒有什么特別值錢的東西,要說比較多的東西,那就是礦石和糖類了。
這里的制糖業并不發達,做糖的都是一些小作坊,因為大部分的消費習慣沒有起來,再加上很多大人不喜歡吃糖的關系,縣城里只有兩家做糖的作坊。
在這個時代,真正的消費主力還是男人。
女人以勤勞簡樸為榮,傳統的社會道德和其余人的目光,都在約束著這群人,暫時還站不起來吧。
趙家為了嫁掉趙溫柔這個名聲不好的女兒,可是費勁了很多年,眼下終于能把自家大了肚子的女兒嫁出去,全家上下都松了口氣。
趙溫健耐心的說道:“明天早晨是去接人,然后巡城走一圈,熱鬧一下,到了十點多的時候回來在門口接待客人,十一點半拜堂成親,十二點吃飯敬酒,忙完之后就是送客,稍后去后堂等著聊天吃飯比較慢的老一輩,然后認識認識。”
“等這些都完了,也就是五六點的時候了,到時候會來住下,再轉天去看看我爹他們,就算是可以了。”
王蘭陵點了點頭,這里的規矩和黑水縣有些區別。
趙溫健又說道:“禮單是在我娘那里,她之后會給你們。”
王蘭陵直接說道:“這個就算了,這次來的人多數都是沖著趙家的面子的,以后還是要趙兄和伯父伯母來還禮,我收下這個不合適。”
然而并不是給王蘭陵的,是給趙溫柔的…
趙溫健尷尬的說道:“無事,都是一家人。”
再又被講了很多要注意的規矩,同時也一個人躺在婚房里睡了一覺之后,王蘭陵在天還沒有完全亮的時候,就被眾人扶起來,洗漱梳頭,開始穿衣服化妝,推上了蒸汽車廂。
稍微吃了兩口米糕,喝了一口稀飯,怕路上想去廁所就沒敢多吃。
突然有些不想結婚了,王蘭陵感受著深秋的涼意,覺得結婚了也沒有什么好的。
但是想到自己要是敢逃婚,老趙非大步大步的走過來,一掌把自己劈死之后,還是放棄了這個傷感的想法。
路上的人都在看著王蘭陵,王蘭陵沒有理會他們。
在到了趙家之后,出來迎接的是趙家的仆人們。
仆人們帶著王蘭陵和身后王蘭天、王蘭云、王蘭峰、杜生、胡忘鄉等人一起走向了新娘子所在的閣樓,好多年輕姑娘正在二樓三樓的位置往下看著這邊。
規矩啊,王蘭陵走到了門口,敲了敲門。
“我來迎親了,請開門。”
門里傳來了歡快的女聲,聲音的主人笑著說道:“怎么這點規矩都不懂?哪有你說讓我們開,我們就開的?”
王蘭陵一臉的茫然,迅速看向了帶路黨趙恭謙。
趙恭謙迅速解釋道:“我們這里迎親開門是分兩種,想要讓新娘子的朋友開門,要么是直接踹門把門踹開,要么就是說點好聽話,讓里面的人乖乖開門。”
臥槽!
王蘭陵最煩這種說話不清楚的事情了,他要是知道還有這出,直接就帶李劍擊過來踹門了。
指望他這個小孩子把這兩米寬的大門踹開,你們這些人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啊?
還有,王蘭陵想到這里就無語,趙溫柔是什么女人她很清楚,趙溫柔什么時候有這么多朋友了?
臥槽啊!你們這幫人,為什么就這么喜歡搞出一點意外事件呢?我他么的哪里有那么多機智啊!
王蘭陵心中極其的不平靜,但此時想了想,就對旁邊的杜生說道:“杜生,給里面的姑娘塞些心意。”
杜生明白,迅速從懷里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紅包,將一封紅包從門下面的縫里塞了進去。
一塊錢啊!
按照黑水縣里的規矩,這就是敲門磚了。
隔了幾秒鐘,里面的人迅速將拆開了的紅包丟了出來。
“呸!誰要你的臟錢啊!你今天想要讓我們開門,就寫首詩出來,你不是瞧不起詩會嗎?讓我們看看你的能耐!”
王蘭陵又怒又慌,怒的是這人這么不給面子,不懂見好就收。
慌得是別人讓他作詩,他最煩這個了。
王蘭陵仰起頭看向了閣樓那里,只見很多女孩子都在那里高興的看著下面這邊,好不熱鬧。
女人多了,自然就不怕羞了。
王蘭陵收回了目光,在思考了一番之后,雙手背后,傲然的站在那里說道:“那好,就作詩吧,請出題。”
在說話的時候,王蘭陵放在身后的雙手,迅速對著胡忘鄉等人勾了勾四指。
他雖然不會作詩,但身后的胡忘鄉會啊!
這家伙可是中考前幾名!
一方面王蘭陵怕別人知道自己沒文化的實事,但另外一方面他又非常的想要顯擺,也喜歡做詩。
里面的女人們討論了十幾秒鐘,很快就喊道:“就以現在的為題,寫首詩,要是男女之情的,不能抄襲先帝語錄,也不能模仿借鑒!”
槽!王蘭陵根本就不知道那個先帝到底說了多少話,更不知道他寫了多少詩!
但轉念一想,王蘭陵就猛然想起了一首詩!
沒有片刻的猶豫,猶豫的時間多了就顯示不出自己的厲害了。
他仰頭看了閣樓上那些大姑娘小姑娘一眼,隨后微微閉眼,便看著遠方的林園景色念起了詩。
“晨意微寒秋漸深。”
“側盼無事俏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