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只漁船靠近了碼頭的地方,在軍營的附近已經挖出了用來存放魚類的池子。
這里原本是一處荒地,因為石頭較多不適合當農田,現在被王蘭陵有計劃的修整。
大多數人都沒事做,除了派人去采石和造水泥做防護板之外,基本上都是用來挖坑和打雜的了。
吃飯要干活,干活要吃飯。
“快!快!快!都手腳利索點,把剛抓到的魚放到水池子里!”
“王大人快回來了,快把地上都打掃干凈了,別臟了王大人的皮鞋!”
“想早點吃飯就快點干活!”
“廚房里的油不夠了!去庫房申請兩桶過來!”
“今天中午吃魚湯面!”
就在碼頭這邊咋咋呼呼的時候,王蘭陵所在的船只從遠處緩緩的靠近了過來。
現場更加忙碌了,男人和女人都加快了手中的事情。
因為是順風順水,所以很快就到了碼頭這邊。
王蘭陵下船的時候就看到蹲在河邊殺魚洗魚的婦女們。
這些人在河岸的兩邊,有的是在河中心的小船上。
一些男人從上游打水,倒進了在岸邊洗魚的農婦盆里,等清洗好之后又將血水就近倒進了河里。
黑水河變成了血水河,王蘭陵下來的時候就聞到了殺魚的氣息,仿佛是進入了魚市。
雖然王蘭陵沒去過魚市,但應該是這樣的吧。
看著這些污染水質的行為,作為水務司和環衛司司長的王蘭陵卻沒有阻止。
好在黑水河的河水本來就不能直接飲用,城中的人主要還是用井水,所以河里臟一些也沒事。
又不是天天臟,再說總不能賊喊捉賊吧?
無視了這些污染環境的行為,這地方不講究這個,也沒人敢來這兩萬多精壯勞力所在的地方,砸人家飯碗。
這些人可是出了名的不講理,你敢砸人家飯碗,人家就敢直接用鋤頭夯你腦袋!
夯:hang(一聲),方言,用力打!
“人都回來了嗎?”王蘭陵走到了岸邊,一邊朝著指揮部走去,一邊詢問下屬。
柳扶風說道:“我馬上讓人清點一下。”
柳扶風一直都跟著王蘭陵,對于岸邊的事情并沒有掌握。
這個時候,一個少年走了過來。
“大人!副司長,目前回來424人,尚有76人未歸。”
王蘭陵有些意外的看著這個少年人。
這少年是胡桑葚和胡忘鄉的弟弟,胡家四個子女里排第二的胡歸橋。
胡歸橋低著頭報告,身體一動不動,態度卑微又謹慎,就像是古代那種回答老師問題的學生。
“424人對吧?這事情你不用管了,交給朱文陽。”
王蘭陵看向了朱文陽,“朱文陽,你在這里等著剩下76人,等人都回來了再吃飯,這些事情并不是小事情,每個人都要當成是兄弟一樣去注意,不可玩笑對待。”
“是!”朱文陽迅速答應了下來。
王蘭陵又說道:“你將來是要當魚官的,這次這些下水的人,多半都會和你打交道,好好對待。”
“是!多謝大人指點,小人沒齒難忘!”朱文陽感激的低下頭,他對于王蘭陵這個當官人的指點,非常重視。
眾所周知,要說這黑水縣里誰最會當官的話,那么絕對是小王大人,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
小王大人的指導,可比劍圣的武功秘籍都要寶貴。
劍圣的武功秘籍放在那里,雖然也會有人看,但是王大人的為官之道,卻是連不懂武功的人都要奉若圣經的存在!
王蘭陵走向了指揮部,對于胡歸橋,他并沒有優待的意思。
現在胡歸橋是在柳扶風的手下做事,這也算是一種歷練,王蘭陵不會越過柳扶風給對方太多的重視,這樣不利于他的成長。
謹小慎微,在這里并不是壞事情。
整天都跟在自己手下,他學不到什么東西,只會和自己一樣被下面人給蒙蔽。
人和人不一樣,手中的權利要靠自己去爭取,像是朱文陽柳扶風這些,都有自己的班底,所以王蘭陵可以直接給他們權利。
像是胡歸橋和李劍擊這種,他們就算是當了官,手下有人用嗎?
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外地人,還是少年人,真以為得了自己看重,就能讓別人當個人物對待了?
王蘭陵自己的威風和權利,是斗爭得來的,他不反對給一些人權利,但不會給對方那人駕馭不住的權利和重視。
王蘭峰就是這種狀況,對方不適合在縣里當官,不論是王家人還是縣里的衙役,都會對王蘭峰造成很大的影響。
對柳扶風來說,王蘭陵就是稍微交代了一些事情,主要還是針對朱文陽,和胡歸橋并沒有多少關系。
等到了指揮部之后,王蘭陵坐在了正座。
“營中可有事情?”王蘭陵對著今天一上午都在指揮部里處理事情的干部們發問。
每天坐在這里處理政務的都是組長,在外面做實事的則是副組長。
不過三天一換,也會讓副組長在這里做一天,熟悉一些事情。
管理倉庫的韋學義說道:“大人,倉庫里的布料不夠用了,這…”
王蘭陵迅速說道:“不夠用就別用了,做鞋子和做衣服的都停下,現在黑水縣里本來就布料緊缺,我們雖然是要為民著想,但也要注意點分寸,不要誤了年底的桑布考核。”
韋學義答應道:“遵命!”
東方衛對布匹的事情意志都很在意,今年的桑絲肯定是會減產,東方衛給商人放寬權利就是為了多籌集點布料,所以王蘭陵這邊不能觸雷池。
沒有布就不用了,本來徭役就是一種苦日子,往年也沒有給人發鞋子、縫補衣服的。
所以取消了這個福利也沒有什么,頂多是抱怨兩句就忘記了。
對比才會有差距,王蘭陵的前輩們把下限拉的非常低,所以王大人做什么都很仁義。
管糧倉的何子義說道:“大人,截止到昨天,郡城的兩千噸糧食已經全部送到,只是我今天檢查的時候,發現有二十多袋的麥子都…有些發霉了。”
王蘭陵非常的平靜,這都是基本操作了。
這種事情上報過去也沒有什么,上面人只會覺得本來就是免費的東西,不要挑三揀四了。
“發芽的那來釀酒,發霉的用來制作工業酒精,具體辦法我會讓人教你們去做。”
“先修建一個廠房,隨后從年輕人里挑選三十個已經成家且有孩子父母的鄉下人,勤快肯干活的那種,讓他們跟著幫忙。”
這時代因為內功的關系,物理不好,但是生化方面卻是還可以,有不少的化學人才可以用。
王家就有不少的化學人才,但王蘭陵整合不了,所以還是需要去從學校那邊直接招攬人才。
在王蘭陵看來,王家那邊的年青一代,基本上已經廢了。
“是!”何子義答應了下來,這事情基本上就解決了。
柳扶公站出來說道:“大人,廁所已經大致修建完畢,預計明后天就可以正常使用,只是這營中缺少紙張,工匠司和倉典所那邊都說不能再給我們了。”
王蘭陵平靜的看著這些提出問題的人,面無表情的說道:“那邊不肯給我們,我們就自己造!這山上的竹子、蘆葦、雜草,哪個不能造紙?”
柳扶公感覺王蘭陵說的太輕巧了一些,為難的說道:
“這人力和材料都可以想辦法,但不論是釀酒還是造紙做飯,都要燃料,這營中兩萬多人,每天光是燃料消耗都是一個大數目,再這樣下去,莫說是竹林,就是遠處的大山都要禿了!”
王蘭陵依舊是面無表情,他看著柳扶公:“黑水河為什么會叫黑水河?”
柳扶公沉默了一下,迅速說道:“因為還沒有黑水縣的時候,河流靠近黑礦,也就是煤礦山那邊,那里的礦工在水中洗澡,久而久之就叫了黑水河。”
“黑水縣建立之后,就將黑水河改道,不再經過煤礦山,所以現在沒有以前那么黑了,但名字依舊是沿用了舊名。”
黑水河現在并不經過煤礦山,但依舊是云水郡的廢水排棄區,而且受制于云水郡,這里的河道根本就無法再次更改了。
“我已經交代了工匠司,做一個大號的鐵爐當做鍋爐,煤礦那邊我也交涉過了,過些天就會送來一些煤塊,還有問題嗎?”
柳扶公迅速低頭說道:“沒有了,大人高瞻遠矚,在下佩服!”
王蘭陵早就思考過燃料問題,畢竟當初桑木的問題也是燃料問題,再加上他這里各種需要燃料,自然是未雨綢繆。
煤礦那邊不屬于縣城管理,像是這種礦區,都屬于郡城直屬,王蘭陵必須要通過郡守和趙溫健的關系去調度。
至于金銀銅礦,則是州府管轄,必須要和朝廷打報告才能動用,就連州牧都無法干涉調度。
王蘭陵看向其余人,很快下一個人繼續進行匯報。
孫立站出來說道:“大人,營中大部分人目前都無事可做,清掃和大人您委派的事情又只有少數人去做,現在清閑起來,每天要么是想著早點回家,要么就是在旁說閑話,實在是不好相與。”
王蘭陵已經習慣處理事情的時候面無表情了,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處理的多了,慢慢就淡薄了許多。
“今天吃頓好的,明天開始就去給城里的田地澆水灌溉,由近到遠,吃完飯后柳扶風你和各組長就去登記一下,誰家需要灌溉的,都整理好。”
柳扶風并不知道這個事情,他迅速說道:“大人,這人都去干農活了,治水的事情怎么辦?”
水務司的權利就來自治水,柳扶風盡管覺得人多不好,但很清楚水務司的權利不能丟!
王蘭陵淡淡的說道:“我,自有安排。”
胡歸橋安靜的站在一邊,他沒有多少存在感,只是始終是保持著一個姿勢看著地面,安靜的聽著,學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