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錚回頭，只見阿九一身白裙子上滿是污跡、秀發綾亂，原本清純漂亮的臉蛋上被淚水和墨汁弄得亂七八糟，說不出的可憐兮兮。
特別少女小腹處的衣服上一個腳印清晰可見，顯是被人狠狠踹了一腳。
楚錚只覺得心中像被人狠狠地插了一刀，痛徹心肺，隨即一股無法控制的黑暗與怒火迅速彌漫他全身，氣得他幾乎要爆炸。
原本他在飛奔過來的路上便遠遠地聽到了阿九和孫仲君的對話，知道阿九處境危險，但沒想到她會被欺負成這樣！
這些華山派的人怎么敢！
這些華山派的人怎么下得了手！
楚錚的拳頭瞬間握緊，但見阿九淚水迷離的模樣，他深吸口氣，強行控制住這股怒火，努力保持著平靜溫和的語氣道：“阿九不要怕，有我在，誰也不能再動你一根頭發！”
他伸手扶起阿九，真氣一透，阿九被封的穴位立時被震開。
阿九搖搖頭，她流著淚彎腰撿起地上的碎紙片，緊緊地攥在懷中，悲聲道：“少爺…對不起…我沒能保護好你的畫…對不起…明明你畫得這么辛苦…明明你將它托負給我了…”
望著哭得梨花帶雨、聲音嘶啞的阿九，楚錚只覺得心臟最柔軟之處被狠狠地撞了一下，仿佛什么東西不可遏止地破殼而出，扎根在他的心底。
這個傻丫頭，被人欺負成這樣了，解開穴位后的第一件事不是想著報仇，而是關心他那幅畫、為沒保護好畫而悔恨…
楚錚伸手拭去阿九小臉上的淚水和墨跡，柔聲道：“傻丫頭，畫沒了可以畫，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之前只是和你開個玩笑，不要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
感覺楚錚有點粗糙的手指撫過自己的臉蛋，阿九驚訝抬頭，這還是少爺第一次如此親密地接觸她。
蒼白的小臉上迅速泛起抹動人的紅暈，阿九囁嚅道：“少爺…可是…可是…”
她接觸到楚錚溫柔的目光，淚珠兒便又繼續嘩啦啦地滾落，怎么抹也抹不干。
“沒什么可是，乖，少爺給你出氣，呆會再帶你買新衣服。”
楚錚揉揉阿九的秀發，然后站起，轉身盯著倒在地上的孫仲君。
面對著阿九時的笑容與溫柔瞬間化為寒冰，雙眼更泛起一抹駭人的血色，壓抑著的怒氣盡數爆發出來，無邊的殺氣透體而出，整個房間的氣溫仿佛驟降十幾度。
孫仲君倒在破碎的書桌上，左邊的臉頰高高腫起，嘴角滿是鮮血，她哇的一聲，吐出一口含著數顆牙齒的鮮血。
孫仲君茫然地抬頭看向滿臉怒容的楚錚。
事實上她還沒弄明白怎么回事，原本她正滿臉扭曲猙獰地盯著阿九那純美姣好的臉蛋兒，舉腳踩過去，將之踩臟踩紅踩腫以發泄心中對這個世界的憤懣與妒恨，但忽然間一股可怕的大力狠狠地落在她的臉頰上。
她還沒反應過來，便已撞到了桌子上，直接將整張桌子壓得粉碎，然后火辣辣的劇痛才從臉上和身上各處傳來。
尤其是臉頰上火辣辣的疼痛，半片臉都疼得幾乎麻木了，吐出一口混著牙齒的鮮血后她才覺得胸腹間舒服了些，讓她從頭暈昏脹中清醒了過來。
她終于明白到自己是被人狠狠抽了一記耳光！不但將她的臉抽得腫如豬頭，甚至將她半邊的牙齒全打落了！
一股憤怒流遍全身，她瞪著這個陌生的男子，怒喝道：“你…你敢打我的臉？”
“打你臉算什么！”
伴隨著殺氣森森的男子聲音，下一瞬間孫仲君的臉便重新撞在冰冷骯臟的地面上，墨汁與木頭的碎屑糊了她一臉。
一只靴底踩在她的臉上，用力地往地上摩擦：“我還要踩你的臉！你不是很喜歡踩人臉么？這滋味怎樣？”
孫仲君嘴里發出嗚嗚的痛呼聲，臉上又痛又冷。
痛是因為右臉頰被用力踩著，與地上的沙石與木屑摩擦而破皮，冷是因為灑在地上的墨水全沾她的臉上了。
孫仲君眼中流出屈辱的淚水，人卻幾乎氣瘋了。
她綽號“飛天魔女”，看這綽號就知道除了好事不做外，什么事都做過，事實上她向來高傲兇狠，仗勢欺人，類似的踩著別人臉往泥水里死命按的事做得不知多少，每次都把別人羞辱出心理陰影才肯停手。
但現在親自品嘗到這滋味，卻絲毫沒讓這魔女反省己過，她反倒更加憤恨，整個人都徹底黑化了。
臉上傳來的刺痛與鮮血讓孫仲君瘋了般舉拳向著楚錚的腳上打去，一邊打一邊厲聲尖叫道：“你——！我要殺了你，我一定要殺了你！”
聲音因為口齒不清而變得含糊，但當中的怨毒讓人不寒而栗。
“殺了我？就憑你？”
楚錚卻半點不懼，他嘲諷地冷笑一聲，收腳踩在孫仲君的手掌之上，用力一踏，整只手掌立時化為血泥。
孫仲君的慘叫聲立時尖厲地響起。
“放開我師妹！”
剛才的一切發生得太快了，連馮難敵這樣的老江湖都沒反應過來，這時眼見孫仲君被人以其人之道還施彼身，馮難敵終于呆不住了，趕緊出手相救。
先前孫仲君欺凌阿九時他也曾動過阻止的念頭，但孫仲君是二師叔歸辛樹夫婦的愛徒，他總不好多加指責，加上又沒危及阿九的性命，他便默不做聲袖手旁觀。
但這時孫仲君整只手掌被踩爛了，他可不能再坐視不管了。
馮難敵大喝著從門外急撲過來，一拳轟向楚錚的后背，這一拳乃是華山派劈石拳法，拳勁剛猛，以馮難敵的功力，能輕易將尺許厚的花崗巖石板轟成兩截。
他心知道對方實力驚人，這一拳轟出已想好了十幾種后著變招，但出乎他的意料，楚錚竟不閃不避，任由他一拳轟中后背之上。
金色光芒從楚錚的身上泛起，五絕神功頂階的金絕自動運轉防御。
“蓬！”的巨響聲中，阿九的驚呼聲與“咔嚓”的骨折聲、痛哼聲幾乎同一時間響起。
馮難敵有如金剛般魁梧高大壯碩的身體竟被震得倒飛了出去，撞在厚實的木墻之上，將之撞出個大破洞。
最駭人的是，馮難敵出拳的右手臂已扭曲變形，無力地垂下。
馮難敵嘴角滲血，左手捂住右臂，臉如死灰，額上全是痛楚的冷汗——他的右臂骨已被震成了數截！
他不敢置信地瞪著楚錚，楚錚的身形穩如泰山，竟沒絲毫的搖晃。
這…這到底是什么怪物？
硬吃了自己一拳，非但沒受半點傷，反震斷了自己的手臂！
這樣可怕的功力，莫說自己師父黃真了，就是師祖穆人清也是望塵萬及！
他做夢都不會想到，時，效果尤勝于金鐘罩鐵布衫，特別是護體真氣的反震之力極強，以馮難敵不過區區700分武學評價的實力，非但破不了楚錚頂階金絕的防御，反被 楚錚對馮難敵剛才那全力的一拳恍如未覺，盯著孫仲君冷漠道：“我很好奇，華山派怎能教出你這樣惡毒的女弟子來。”
孫仲君手掌鮮血淋漓，臉腫得幾乎連左睛都睜不開了，極度痛楚下涕淚皆流，她卻仍竭斯底里地瘋狂大叫：“有本事就殺了我，我師祖定不會放過你…我們華山派上下也不會放過你！”
“哦。”楚錚淡淡地應了聲，彎腰揪住孫仲君的衣領將她提了起來，直視著她怨毒仇恨的雙眼和痛苦扭曲的臉容，漠然道：
“放心，你活不了，我向來不習慣留下一條會沖我亂吠的狗。原本我看在朋友的情分上，不想對華山派的人下殺手，但這次就算是天王老子的面子，我都不會給！不管你是誰，不管你是哪個門派的，欺負阿九，就得死！哦，對了，為了避免嚇著阿九，麻煩你死得遠點！”
孫仲君臉上的瘋狂之色一怔，隨即雙眼慢慢透出發自心底的恐懼。
“別——”
“別”字后面的“殺我”還沒來得及說出口，楚錚手一揮，孫仲君有如炮彈般飛了出去，撞破墻壁，一直飛到了百余丈的街頭，才重重地撞在一棵大樹上，爆成了一團血泥。
在路人的驚呼聲中，雙人合抱的大樹被撞得劇烈搖晃，枝頭上的積雪簌簌落下，將那丑陋的血泥掩埋。
楚錚冰冷的目光落在溫青青身上。
溫青青只覺得如同被一頭洪荒巨獸盯著，瞬間寒意流遍全身，全身寒毛倒豎，極限的恐懼之下，她竟連指頭都動彈不得。
“我說過的吧，有什么沖我來，但你們偏要欺負我身邊的人，那就是找死！”
楚錚身影一晃，便如幽魂般出現在溫青青的面前。
“我…我…”溫青青牙齒打架，她從小到大就在賊窩里長大，血腥場面見過不少，她的爺爺們都是殺人如麻的惡人，但像楚錚這樣渾身透著駭人殺氣的可怕殺神卻從沒見過，
想到孫仲君的前車之鑒，溫青青恐懼得雙腿發軟。
“你不會是跪下求著跟我回青竹幫做押寨夫人吧？抱歉，我收回上次的話，因為——你不配！”
楚錚一抬腳，踹中溫青青的腹部，整個人被踹得飛了出去，直接穿過房門，從二樓飛跌到了一樓的大堂。
原本一樓的大堂里的食客們早就被二樓的打斗驚著了，這時一個大姑娘從二樓被踹下來，啪地壓碎桌椅，立時嚇得他們鳥作獸散，只有部分膽大的江湖客躲到一邊看熱鬧。
“青青！”穆人清、袁承志、木桑道人、黃真等人這才趕到，袁承志見戀人從樓上摔下來，又驚又怒，急忙過去抱起她。
溫青青噴出一口鮮血，只睜眼迷迷糊糊地看了楚錚一眼，便暈死過去。
袁承志怒吼一聲，放下溫青青，拔出金蛇劍躍上二樓，不管不顧地攻向楚錚。
他金蛇劍法的招式刁鉆辛辣，大有與敵偕亡的決心，但他心神激蕩，加上右手臂上次經脈受創并不靈活，劍招破綻百出。
楚錚冷笑著一腳踹出，后發先至，袁承志的金蛇劍未刺到他身上，已被狠狠踹中腹部，劃出幾乎和溫青青一樣的軌跡，重重地摔在一樓的大堂之上。
袁承志掙扎坐起，卻覺喉頭一甜，哇地吐出滿口鮮血，隨即頹然倒下，再爬不起來。
滿場皆驚！
袁承志已得到穆人清的真傳，又得到金蛇郎君的秘笈真傳，綜合實力尤在其兩個師兄之上，誰也沒想到竟在一招之間便被踹成重傷！
穆人清臉色鐵青，沉聲道：“小友，你未免太過分了！”
“過分？”楚錚冷笑一聲，伸手輕輕抱起阿九，飄然從二樓跳下，落在一樓的大堂之上。
他指著阿九身上的污跡和腳印，冷冷道：“你們打不過我，就派人來欺負這么一個小姑娘，就不過分了？如果不是我及時趕到，你們的那孫姑娘還要用腳將這小姑娘的臉往地上踩！”
眾人看向他懷中的小阿九，見少女原本秀美無倫的小臉上、身上全是墨汁顏料和灰塵，秀發綾亂，狼狽至極，眼眶哭得紅腫，顯然被欺負得很慘，都不由心生憐意。
二樓的馮難敵捂住斷手，叫道：“師祖，師父，這小子殺了孫師妹！”
孫仲君飛出去的方向與眾人來的方向剛好相反，所以他們沒看到，聞言無不色變。
木桑道人皺眉道：“孫仲君再有不對之處，也罪不致死吧？閣下直接殺了，未免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楚錚嗤之以鼻：“你們那孫師妹欺人太甚時，你們又在哪！華山派號稱名門正派，我不指望你們行俠仗義，但起碼的良知和底線得有吧！滿身戾氣怨氣，聯手欺負一個小姑娘，還要不要臉？”
楚錚一指馮難敵：“還有你，幾十歲的人了，連是非觀念也沒？就這樣看著同門欺負弱小？”
馮難敵啞口無言，好會兒才道：“你們都是盜賊，奪了原本屬于闖王的財物！”
“所以你們還是在按你們的規則來辦事，招惹了你們的就可以隨便欺辱是不是？你們強，你們就占理了是不是？”楚錚森然道：
“那沒什么好談的，誰的拳頭硬誰就占理！我之前早就說過了，有什么沖我來，就算你們一擁而上，我都接著！但若是敢動我身邊的人，就算是天王老子，我都不會客氣！”
楚錚一腳踏在地面的青磚之上，地面震動粉碎，十幾條裂縫從他腳下向四周蔓延到數十丈外！
所有人都倒抽了口涼氣。
“別以為你們人多，在我眼里你們都是渣，殺光你們又有何難！最后給你們一個機會，趁我現在還沒改變主意，都給我滾！下次你們這些人當中誰敢再出現在我面前，我決不會有半分留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