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月色之下,只見數十丈外的沼澤地里滿目蒼夷,一個巨大深坑的兩邊,泥污早已盡數吹走,露出黑黑的堅實土地。
上面一左一右地立著兩人,正是楚錚和獨孤求敗!
楚錚身上的衣衫多了無數的孔洞,身上還有數十道血痕,正冒著鮮血,嘴角也有鮮血滲出,但腰身筆挺,修長的身形有如青松般屹立不動。
另一邊的獨孤求敗明顯比楚錚要好些,只是胸前的衣襟出被劃破了一道長長的刀口,因為距離太遠,看不清有沒有受傷流血,唯一能注意到的是,他的右手在微微顫抖。
兩人都沒再出手,也沒任何動作。
郭襄長長的舒了口氣,緊張得繃緊的小臉也放松下來。
剛才那驚天動地的大爆炸可把她嚇壞了,現在不管誰勝誰負,起碼自己小師弟是好好的活下來了。
不過看到楚錚身上處處是劍傷,她又心疼得不已,若非自知輕功太差沒法子像交戰的兩人那樣可以踏著沼澤地而走,她怕會飛奔過去了。
那邊對視著的雙方終于有人開口了。
“獨孤前輩劍術通神,晚輩佩服,今日一戰,我甘拜下風。多謝前輩手下留情。”
楚錚輕輕一揮手中的圣刀,他的這把橙武竟化為了無數粉末,隨風飄散。
獨孤求敗凝視著他,問道:“你知道我手下留情?”
“‘心劍’乃是心意之劍,意到劍到,變幻莫測,聚散無形,前輩先前所使出來的,不過其中一種變化罷了,我一刀之后力已竭,前輩若是再出手,可以輕松取勝。”
獨孤求敗好奇道:“你果真懂得‘心劍’,真是奇哉怪也,以你的武學修為,是萬萬達不到‘心劍’的境界,你是如何懂得這些的?”
楚錚自不會坦言自己在數年前在隱武世界就已達到了“心劍”的境界,現在更是已達到了“無我無劍”的半步仙佛之境——那是比“心劍”還要高級得多的武學至境。
到了這樣的仙佛境界,他的精神就是劍,他的人就是劍,他的氣勢也是劍!我是劍,劍是我,我不是劍,劍亦不是我,在我的意念間,天地萬物皆可成劍!
這才是真真正正的無敵,可以輕松在十招之內打敗當前“心劍”境界的獨孤求敗。
當然,畢竟那是在現實世界里,而他在游戲里的身體,相較之下還是太弱小了。
楚錚信口道:“有時胡思亂想罷了,不知道想得對不對?”
獨孤求敗有些啞口無言,老子七歲練劍,至今快六十年了,一生侍劍,舍劍之外再無他物,還以百戰磨煉劍技,方始悟出“心劍”,你丫的自己胡思亂想就想出來、還想得不離十?
想到這年輕人先前使出數千招精妙刀招劍術,而且每一招都達到了融會貫通信手拈來之境,獨孤求敗又有些相信了。
“原來世上真有天才。”獨孤求敗嘆道:
“你莫要自謙,你最后那一刀,奪天地之造化,能與老夫的‘心劍’拼了個平手,足以自傲。何況老夫四十歲后曾言,天下間誰能逼得我回劍防守就算是我輸。沒想到半年前連黑木崖第一高手東方白沒做到的事,你卻做到了一半,還要是在老夫使出‘心劍’的情況下做到的。了不起!這場決斗,只能算是平局。你很好,真的很好!”
不到獨孤求敗不感嘆。
他自從自創獨孤九劍以來,殺盡仇寇,敗盡英雄,及到四十年歲因為倍感無敵的寂寞,將孤獨孤九劍傳給好朋友風清揚后便退隱深山,建劍冢、埋佩劍,然后終日與神雕為伍,修心養性。
及至幾年后他慢慢領悟無招勝有招后,對于劍道自認已達到了前人從未達到的巔峰之境,又聽聞江湖上涌現了不少絕頂高手,便耐不住寂寞重出江湖,結果十余年間走南闖北,與當時的名俠“沈浪”、鐵血大旗門掌門鐵中棠、明教教主陽頂天、移花宮主邀月、神劍燕南天、陰癸派掌門祝玉妍、日月神教教主任我行等無數第一流人物交手,依然保持著不敗的戰績,于是獨孤求敗之名再次響徹江湖,天下群雄束手,其所到之處皆避而不敢應戰。
為求能一戰的對手,獨孤求敗甚至放言天下誰能逼得他回劍就算是自己輸了。
這使得后來雖然敢于接受他挑戰的絕頂高手多了些,卻仍沒人能做到這點,連昔日與號稱“黑木崖曠世奇才、真正第一高手”的東方白一戰,對方不過仗著超凡的速度和同樣只攻不守的瘋狂攻勢,與他以傷換傷,最終落得了兩敗俱傷的下場,但始終未能使得他回劍護身。
不過經過那一役的激戰,也讓獨孤求敗真正領悟出了“手中無劍,心中有劍”的“心劍”,劍道又邁上了新的境界。
他傷好后原本想再去黑木崖找東方白再打一場,可惜東方白自那一戰后就銷聲匿跡,黑木崖上只剩下東方不敗這個不男不女的人妖,還避而不見,不敢應戰,讓獨孤求敗大覺掃興,順便將日月神教的十大長老殺了個屁滾尿流后就繼續在江湖飄蕩。
但數月下來,仍未見到任何一個能接他一劍之人,獨孤求敗的寂寞可想而知。
原本他打算再次退隱,從此不問世事,只是因為剛好遇到老朋友一燈大師,受托來黑龍潭傳個話說個情,不料遇到了眼前這個至今未知姓名的年輕人。
雙方真正交手只有三招,但當中的變化實不下于千招。
在最后那一招中,年輕人使出了驚天地泣鬼神的一刀,獨孤求敗也第一次使出了新練成的“心劍”。
雙方硬拼了一記,無論氣勢、力度還是技巧都拼了個平手,誰也奈何不了對方,結果就是楚錚受了內傷,獨孤求敗的右手也震麻了。
當然經,他的“心劍”終究比有形之劍更勝一籌,硬碰硬之下便將對方的兵器內部震得粉碎。
然而就在那一瞬間,獨孤求敗忽然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威脅。
眼前的這個年輕人,仿佛忽然變成了一把飛刀,他的人他的眼他的頭發他的衣服他的氣勢甚至連他的思想,都變成了飛刀,一把他哪怕用盡心劍的萬千變化也無法避得開擋得下的飛刀!
這股毛骨悚然之感讓他下意識地回劍想要防守,但念頭剛剛生出未付諸行動,這股可怕的氣息便消失不見,那年輕人變得臉色蒼白渾身幾近虛脫。
先前那驚鴻一現般可怕的感覺仿佛只是他的錯覺,從未出現過般。
不管如何,獨孤求敗終究是有了回劍護身的心思,便算是輸了一半。
再加上先前以一招心劍都奈何不得這年輕小輩,獨孤求敗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自稱取勝,便選擇了“平局”之說。
“對了,還有一事,剛才那一刀之后,你有沒有再使出什么招數之類?”剛才獨孤求敗其實是想問問這年輕小子是不是使出了什么秘法之類,但細細回憶那感覺,又實在不像是秘法,便改成“招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