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數百手持大斧的督戰隊逼迫下,宇文無敵的攻城隊伍終于開始向著梁都沖殺過來。
持刀盾的步兵分為三個隊伍,每隊約莫千人,各配了十架云梯,同時從三個方向攻向梁都。
在缺乏盾車等大型攻堅器械時,手持大盾的步兵沖在最前面成為第一道防線,后面是大批背著沙袋的民夫,主要用于填埋護城河,其后是是用于越過護城河后攻城的刀盾手。
最后是近千手持長弓的弓箭手,掩護步兵和民夫攻城。
宇文無敵自率數百騎兵居中策應,列陳布防,隨時準備應對梁都方面殺出城門來。
伴隨著各級將領的一聲聲吆喝,弓箭手率先放箭,無數火箭像飛蝗般往梁都的城墻射來。
楚錚看在眼里暗暗叫苦,自己剛才的虛張聲勢并沒起到太大效果,而且從這宇文無敵的調兵遣將來看,攻城經驗明顯比自己的守城經驗豐富得多。
眼見敵人箭如雨下,楚錚太清楚自己手中的游兵散勇是什么貨色了,何況還有大批連刀劍都拿不穩的百姓壯丁,與對方硬拼十輸無贏,他趕緊傳令下去,讓所有人躲在城墻的箭垛和臨時豎起的防箭門板之后,沒他命令不得還擊。
楚錚打定主意,躲過一時算一時,起碼先避過最開始的箭雨再說。
只聽到卟卟卟的箭矢入石、入木之聲如雨點般不絕于耳,攻城方倒是聲勢駭人。
不過任憑宇文無敵的弓箭手怎么放箭,梁都城頭上都沒一箭反擊。
這反倒讓宇文無敵一方的人馬再次遲疑起來,特別是看到民夫順利地填埋護城河,除了個別人慌里慌張、自己滑入河中淹死外,竟無一人因為交戰而傷亡!
他們沒想到楚錚毫無守城經驗不知如何應對這股箭雨,反倒擔心起這楚樓鈞是不是有什么可怕的后招來。
郭靖關門弟子的光環,再加上先前大敗數百精悍馬賊的戰績,尤其是剛才楚錚放聲的狂妄之言,都讓宇文無敵一方的所有人不敢有半分的掉以輕心。
謀士們趕緊商量對策,推測楚錚可能的手段,宇文無敵眼看護城河都填了大半,對方的城頭上依然連一箭都沒射下來,心中的不安感也更加強烈。
這時弓箭手們也發現不妥了,他們連番箭雨除了浪費箭矢和力氣外半點用處都沒。最可怕的是,梁都盡管城頭上燈火輝煌,卻連一個露頭的人都沒,安靜得就像待人而噬的巨獸。
不知誰先停了下來,其余弓箭手也紛紛停下來,將領們也愕然了,他們打了這么多次攻城戰,從沒遇到過這么古怪的守城法子。
這時民夫們終于將一段護城河填平了,如潮水般退到了主力的后方。
而原本負責攻城的刀盾手們你眼望我眼,都在等總攻命令。
見攻城方猶豫不決,連箭也停了,楚錚趕緊下令,讓所有人將百姓們送到城墻里的柴枝往城下扔,打算等云梯架起時再放火一燒了事。
他這純屬是不切實際的想當然,可偏偏守城的幫眾和壯丁們也毫無守城的經驗,楚帥說讓丟,那就丟吧,于是紛紛將準備好的柴枝拼命地往城墻下丟去。
這樣一來更加讓宇文無敵摸不著頭腦。
他趕緊派了個人去城下看看,那兵丁畏畏縮縮地爬過去,撿了根柴枝便跑了回來。
宇文無敵和一眾謀士、將領研究了好會兒,都只是普通的柴枝,看著像是百姓用來燒水做飯用的,既沒涂菜油豬油,也沒浸過任何毒水。
實在不明白那楚樓鈞往城下扔這些柴枝做什么。
火攻?別鬧了,這些柴枝既沒涂油又不是捆成一大捆,而是松松散散零零碎地丟下來,而且還是沒點著就丟下來的,城頭上丟下火把能點燃就不錯了,至于效果?有個屁的效果,攻城方只要用槍將這些零散的柴枝挑開就行,根本毫無威脅可言。
制造障礙使得攻城方攻城更為艱難?
更不可能,這么一些柴枝頂有什么用?只要云梯一架,蟻附上城,這些柴枝半點阻礙作用都起不到。
事出反常必有妖。
要知道對面可是守城方面的曠世名將郭靖大俠親傳的關門弟子,曾大敗數百馬賊的楚樓鈞,怎可能犯這些低級錯誤?
一定有什么我們猜不透的陰謀詭計,而且是能輕易大敗我方的可怕詭計!
眾謀士和將領們面面相覷,人人臉色發白,宇文無敵連問幾聲“計將安出”,可連一開始建議宇文無敵攻城的謀士都不敢再開口了,只是搖頭示意看不懂。
宇文無敵原本攻城的心態就不堅定,這時見謀士和心腹將領們誰也分析不出個所以然來,更不敢輕舉妄動——雖說攻不下梁都,自己父子只能繼續過孤魂野鬼般的流浪日子,可萬一在攻打梁都時嚴重損兵折將甚至全軍潰敗,那自己父子可就連這最后的一點力量都要喪失了,真正成為孤家寡人、喪家之犬!
宇文無敵只得按兵不動,等謀士們商量出個結果、或者等楚樓鈞出招再看看怎么應對。
坐陣中軍的主帥在攻城攻到一半后沒再傳出任何命令,讓宇文無敵一方的兵士也你眼望我眼,軍心愈發不穩。
他們本來大多數都是被強拉入伍的新丁,毫無紀律可言,干脆交頭接耳地議論起來,尤其是梁都方面拋柴枝的詭異行動,使得原本就沒什么士氣可言的他們更加膽戰心驚。
“會不會是城墻下埋了什么大陷阱?”
“說不定是郭靖大俠的什么獨門法術,那些柴枝都暗藏了六丁六甲五鬼搬運之術?靠近就會七孔流血而死!”
夜晚在陌生的地方戰斗本來就容易生出恐懼心理,這時在各自的猜測中,惶恐的情緒更是像陰影般在人群里飛快蔓延擴散,不少人甚至趁著夜色和督戰隊處于茫然狀態的機會,悄悄地丟下兵器溜走了。
城墻上的楚錚卻有些摸不著頭腦,宇文無敵怎么攻到一半又停下來了?他們不推著云梯過來,我怎么點火啊?
這時工匠來報,說那噴火車已研制成功、做出一架來了,問楚錚是否要投入戰斗。
楚錚站在城頭上向下望去,他眼力好,一下子看出宇文無敵的兵士人人臉帶驚懼、毫無斗志可言,更有不少人偷偷丟下兵器逃跑,最神奇的是,宇文無敵只帶著數十精騎立于城門外百余丈的距離里,前面居然只是些手足無措、茫然四顧、陣形松松垮垮的攻城刀盾手和弓箭手,連沉重云梯都丟在了地上。
這豈非斬首行動的最佳機會?
楚錚哪還顧得上放火,他知道自己根本不懂守城,唯一敗中求勝的法子就是制造混亂,自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殺入敵陣中取了宇文無敵的首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