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無缺只剩下一條手臂能正常使用,在楚錚無數虛實不定的刀影下又施展不出移花接木,只得不停地后退閃避,完全落于下風中,要不是憑借著第四重明玉功的“無缺掌”不時化險為夷,早就中刀倒地了。
眼看再過二三十招花無缺必然落敗,忽然間“叮”的一聲,銀光閃動,花無缺手中忽然多了一把細長的銀劍,劍身細如筷子,長卻有五尺,銀光流動,隨著他手腕的抖動,有如銀蛇亂舞,吞吐不定,眨眼間便與楚錚的刀芒纏在了一起。
雙方同樣是虛虛實實變幻莫測的刀招,但花無缺功力更勝兩籌,何況他使出的是移花宮的絕學“舞月劍訣”,有系統的威力加成,而楚錚用的卻是未登記在系統里、他自身會的刀法“九九幻天變”,所有刀招只當成普通攻擊,雙方此消彼長下,花無缺很快便挽回了劣勢。
只聽到“叮叮叮”的金鐵交撞聲不絕于耳,楚錚手中“滅殺魔神的圣刀”隱隱發出悲鳴。
花無缺手里拿著的銀劍是“銀色寶級”的!比楚錚手中橙武還要高上一個等級!
楚錚皺了皺眉,他這“九九幻天變”有三百多招,想在這樣緊張的交戰中全使出來讓系統認可登記并不現實。
他反手一抽,左手中已多了一把通體赤紅、帶著火焰花紋的“蒼炎烈焰劍”,同時右手的刀招也跟著變了。
左手銀霜缺月神閃劍法,右手斬龍十七式!
楚錚擺明了就是要用兩件武器、兩套寶級武學來欺負只有一條手臂能用的花無缺!
他雖然沒學過什么左右互搏,但左右手用不同兵器協同進退對于他來說毫無難度,兩件橙武配合寶級武學,專門針對花無缺受傷的左手來進攻。
他這下不要臉的有針對性進攻效果明顯,短短十余招就再次逆轉了形勢。
花無缺就算功力更強些、速度更快些,武器等級更高些,但在只能用單手、發揮不到七成實力的情況下,怎可能敵得過身為武學大宗師又不要臉的楚錚?
血花飛濺,花無缺原本就受傷下垂的手臂立時添了道傷痕。
花無缺臉色變了變,因為他感覺到手臂受傷處又癢又麻,還飛快向四周擴散,顯然楚錚的兵器上涂了劇毒!
“你…!”花無缺怎么也沒想到,眼前這個身手不凡、相貌樸實的中年商人,竟陰險如斯、在兵器上涂毒!
以他云淡風清的性子也不由勃然大怒,本想不顧一切地全力出手與對方拼個你死我活,但這毒極為厲害,他不過被劃破了寸許長的傷口,但那毒質已迅速擴散到整條手臂,甚至飛快向著心臟蔓延,一旦毒質入心,那就算大羅神仙也沒命。
花無缺只得凝聚真氣抵御毒質的入侵,同時想逼退楚錚好掏出移花宮的解毒圣藥來服下,但楚錚刀劍齊出,處處不離他的要害,花無缺一邊抗毒一邊抵御,狼狽不堪,哪有機會服藥。
二三十招一過,花無缺的左腿又中了一劍,英俊白皙的臉上已開始出現黑氣了,手上的劍招緩了下來。
楚錚忽然同時拋開刀劍,揉身撲上,以極罕見的精妙擒拿功夫揪住了花無缺的衣領,一個過肩摔將他重重地摔到泥濘中。
這一下摔得花無缺七葷八素頭昏眼花,全身白衣更是被泥水弄得又臟又皺,任誰也認不出這個滿臉黑氣、在泥水里掙扎的年輕人,就是那玉樹臨風、俊朗不凡的花公子!
楚錚沒再出手,他接住半空中落下的刀劍收回鞘中,淡淡道:“花公子,看到你現在的樣子我就順眼多了。好了,接下來你繼續和小魚兒公平決斗吧,我不打擾了,你們慢慢打。”
公平決斗?
你特么告訴我這叫公平決斗?
這回花無缺算是真的見識到什么叫無恥了。
以他現在的一手一腿受傷、又身中劇毒,連站都站不起來的狀態,與小魚兒決斗?這與找死有什么區別?
不過花無缺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因為他想到自己先前仗著在移花宮練成的無上武學毆打小魚兒、將之打得在泥濘里爬不起來時,小魚兒是否也一樣感到不公平與憋悶?
“小魚兒,到你了。”
聽到那中年商人的聲音響起,然后便傳來一陣腳步聲,小魚兒走了過來。
花無缺閉上了眼睛,他是移花宮的人,就算死也要保持著尊嚴,決不會低頭、更不可能求饒。
出乎意料的是,小魚兒并沒動手,反倒將他扶了起來,回頭道:“楚大哥,解藥呢?”
小魚兒居然改了稱呼,叫自己“楚大哥”?
楚錚怔了怔,望著他平靜的神色,嘆了口氣,掏出瓶藥拋了過去:“服兩枚就可解毒。”
小魚兒接過倒出兩枚,遞給花無缺。
花無缺驚訝地睜大了眼睛:“你這是什么意思?”
小魚兒道:“你要殺我,我也要殺你,總有一天我們要做個了斷,但不應該是今天這樣的情況下。現在的我不是你的對手,但若你能給我兩年時間,我有信心打敗你!兩年后的今天,我還在這里等你,到時我們再一決勝負,如何?”
花無缺定定地望著他正經的表情,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小魚兒的臉上沒有嘻嘻哈哈玩世不恭的神色。
他知道小魚兒是認真的。
花無缺認真想了想,點頭道:“好,我答應你。”他接過解藥,也不管手里沾著泥污,直接服了下去。
小魚兒望著他滿臉泥污的樣子,忽然笑了起來:“之前我總覺得你是沒感情的冰人,現在看著順眼多了。”
花無缺居然也笑了:“以前我就沒覺得你多討厭,現在同樣也覺得你有些順眼了。”他轉頭望向楚錚:“今日我栽在你手上,但并非技不如人。如果閣下有興趣,兩年后也請一并來這里,花無缺想再領教你的手段!”
“沒興趣,不必了。”楚錚擺擺手:“我可能打不過你,但如果我們要作生死之斗,死的一定是你。現在是這樣,兩年后也一樣。”
花無缺為之語塞,也不知是該生氣還是該好笑。
他望向小魚兒:“你真交了個好朋友。”
小魚兒笑道:“有時我覺得他才是從惡人谷出來的,這等卑鄙手段比起我來說只高不低。”
花無缺嘆道:“奇怪的是,我現在對他也生不出什么惱恨的情緒來。”
小魚兒眨眨眼:“大概,因為我和他都是真小人?當真小人,總會比當偽君子快樂和討人喜歡。”
花無缺凝視著他,又看了眼楚錚,搖搖頭嘆道:“太有道理了。”他又回頭看看鐵心蘭,見她滿臉歉然地看著自己,手卻緊緊地握住小魚兒的手臂,不由神色微黯,隨即灑脫一笑:“對鐵姑娘好點。”然后轉身大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