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蓉臉色凝重道:“這紹敏郡主實是我平生未見的天才,論起智計百出、論起戰略布局,尤勝其父察罕,天下間怕沒多少人能及得上她。聽聞她比襄兒大不了兩歲,若是再長大些,怕連蒙古也會落入她的掌控中。”
她臉有憂色,自是想到金輪法王會到這里來對付自己,指不定那紹敏郡主會趁自己不在的機會,用什么手段來對付襄城呢。
忽然聽到全場忽然爆發出熱烈的呼喊聲:“楚帥!楚帥!楚帥!”
楚錚一直在低聲和方證、黃蓉等人專心說話,沒留意臺上楊過說了什么,聞聲不由愕然抬頭。
他哪知道,剛才楊過在臺上講罷百曉生等人的陰謀后,見無數人以感激的目光望向自己,便心想,我過些日子就會與龍兒團聚,依她的性子多半不愿再在這江湖上闖蕩,我要這名聲有何用?何況這次事件,帶個布局都是楚兄弟設計的,最重要的擂臺之戰也是他打下來的,我怎能居功?
想到楚錚將他推上臺來,明顯就是想將這大功勞大名聲分給自己,這份胸懷、這份情義,難道我楊過就做不到?
楊過更想到少帥軍將來要征戰天下,楚兄弟的名望越高,才能一呼百應群雄響應,于是示意眾人安靜,道:“這些事情,我不過是略盡微薄之力,不敢居功。我這些年來沒服過多少人,但今天我對某個人卻是服氣得很。”
馬上有機靈的朋友便揚聲問道:“神雕大俠說的是哪位?”
楊過微微一笑,環視眾人,問道:“是誰,在朋友落難時,不顧艱險挺身相救?是誰,誰在蒙受不白之冤時,卻毫不介懷,反而盡心竭力,力挽狂瀾、揭露百曉生陰謀詭計、避免在座各位淪為傀儡木偶、階下走狗?”
臺人眾人先是一怔,隨即無數人齊聲答道:“楚帥!楚帥!楚帥!”
楊過飛身跳下擂臺,挽起目瞪口呆的楚錚,重新跳回到擂臺上,朗聲道:“我們在不明真相時,對楚帥多有污蔑,我們是不是欠他一句道歉?”
“我們現在平安無事,楚帥卻不求名利,退在臺下,收拾殘局,我們是不是欠他一句道謝?”
全場先是一靜,隨即無數人抱拳行禮,一時間什么“不勝慚愧,萬望海涵”“大恩大德,永生不忘”密集響起,最終盡數匯成響徹四野的“楚帥!楚帥!楚帥!”
楚錚哭笑不得,沒想到連楊過也給自己來一記背刺,他只得無奈地再三謙遜,又把功勞推到楚留香、李尋歡、楊過、黃蓉、寇仲…等一眾親朋好友身上。
但他越是這樣不居功自傲,眾人對他的觀感越好,特別是那些年輕男女,視之為偶像的更是不計其數。
不少人望向楚錚的目光都充滿了驚羨。
在場的人心里都明白,楚帥在今日的約戰中以一己之力,連戰五場,五場皆捷,打敗了包括師妃暄、左冷禪在內的五名赫赫有名的宗師級絕頂高手的戰績,以及揭破梅花盜百曉生大陰謀、挽救了無數江湖同道的消息,就會席卷整個武林,甚至會轟傳天下,成為年輕一代中最耀眼、最具威望的超級高手!
少帥軍更是會因楚帥而名聲大嘈,今后放眼天下,誰還敢與之爭雄?
這楚帥的未來,不可限量啊!
所以當楚帥宣布大擺筵席時,滿場歡呼,幾乎沒人事先離開,酒席上各大派的掌門人、江湖知名人物紛紛上來與他交談,或是借著致歉道謝之機結交一番,或者表達景仰之情,更有很多江湖豪客表示愿追隨左右一起平定天下、驅逐韃虜,重現漢人的榮光。
望著被圍在人群中,光彩奪目的小師弟,郭襄輕輕地嘆了口氣,既替小師弟感到高興,又有一絲莫名的惆悵。
這些天里小師弟為了揭露梅花盜的真相,與朋友們是如何殫精竭慮、反復推演,她都全看在眼里。
但她年紀尚小,雖然聰慧過人,但論起見識、論起計謀、論起武功,根本插不上手,就像個局外人一樣,只能默默地看著小師弟扛起所有的壓力。
雖然小師弟再忙也會抽空出來看看她,陪她說說話兒,傳授她全篇的長生訣,但郭襄心中的那份心疼、那份無力感更加強烈了。
我一定要變強大起來,將來要能保護小師弟,我還變得和娘親一樣,能輔助小師弟征戰天下!
少女握緊小拳頭,下定了決心,她快步走向黃蓉身邊,說道:“娘親,我考慮清楚了,我要和你回襄城。”
興云莊外數里。
李文秀從孫小紅手里接回小憐,道謝后牽起那匹老白馬,回頭對程靈素和水笙道:“此間事了,我也要走了。”
水笙奇道:“文秀妹妹,你不去見見楚大哥,你千里迢迢趕過來相助楚大哥,不見他一面的話,他都不知道你…你來過…”
她本想說“他都不知道你這份情意”,但話到嘴邊,看了眼程靈素,又改口了。
水笙雖然是含著金鑰匙長大,錦衣玉食無憂無慮,讓她心中沒多少彎彎道道,但數次遭逢巨變,又怎能不長大?
這些日子的相處,她自然看得出程靈素一腔心思都掛在楚大哥身上,只要想到楚大哥當初在雪谷里為了程靈素舍生忘死的一幕幕,水笙便心生羨慕,更對程靈素的情根深種深有體會。
何況相處這半年時間,她早將程靈素當成自己的親姐妹來看待,較之剛認識不久的李文秀,她自然會更偏向程靈素、說話也刻意會顧慮她的感受。
李文秀輕輕一笑,眼眉間帶著某種流光溢彩。
“我來了,也看到他了,他平安無事,我就放心了。”
心笙終究心地善良,忍不住又說道:“可是…”
“沒什么可是,我還是會回來的。我想先去江南一趟,看看我爹娘的故鄉,了卻一樁心愿,然后,我就回來,回到楚大哥的身邊。”
她望著臉色蒼白、有些失魂的程靈素,嫣然道:“到時我可不管他有沒有意中人、成親了沒、只要他還喜歡我,我就守在他身邊,不離不棄。”
李文秀想起上次離別時楚大哥眼中流露出來的神色,心中一柔。
“如果…如果他已不喜歡我了,我也會守在他身邊,只是會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一輩子就這樣看著他,總有一天,他會回頭來看我的。”
“可是…別人說你閑話的…”水笙想起自己的經歷,心有余悸。
“喜歡他愛他都是我的事,與他人何干?別人知道多少我和楚大哥的故事?為什么要為了無關輕重的人的閑言閑語放棄自己喜歡的人?無論那時楚大哥是威風八面的無敵統帥還是落拓的江湖浪子,我都會像現在這樣喜歡他愛他。”
“永不放棄,這是他教給我的。我自己深愛著的人,是永遠不會放手的。”
李文秀看了看程靈素,默默道,加油吧,我們不一起努力的話,是贏得了那個大魔王的。
她一甩秀發,向三女一抱拳,牽著白馬瀟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