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經天近傍晚,曹變蛟匆匆來尋方逸,請示是否原地扎營歇息。
方逸從懷中取出地圖,查看了一番,發現距離此地十余里處,有個村子名叫小王莊。
不過小王莊不在大路上,去哪里需要穿過一條小路。
想了想之后,方逸同意原地扎營,同時命曹變蛟帶著三十騎兵,前去小王莊查探。
得知方逸此行的真正目的之后,明軍一行人,一直保持著外松內緊的狀態,田見秀開始安排士卒搭建營寨,劉芳亮則率手下人馬在附近巡邏警戒,李定國則帶著手下,四處查探地形,以便繪制地圖。
半個時辰后,營寨搭建完成,鍋灶處傳來陣陣誘人的飯菜香氣,落日的余暉灑在營寨上面,將這里映照得一片金黃,十分的漂亮。
附近有條小河,河水清澈見底,一些士卒跑過去抓魚,洗衣裳,還有下水洗澡嬉鬧的,歡聲笑語不斷從河邊傳來。
方逸搬了個搖椅放在草地上,拿本書在那里看得正入神,周圍傳來淡淡的青草的氣息,陽光明媚,周圍時而有鳥叫聲傳來。
夕陽西下,倦鳥歸巢,勞累了一天的士卒們,開始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向著臨時食堂的方向走去。
也到了此番的時間。
就在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方逸放下手中的書籍,皺眉站起身來。
馬蹄聲很是急促,聽動靜正是曹變蛟等人前去的方向,看來那邊好像出了點情況。
田見秀立即召集手下士卒,隨時準備進入戰斗狀態。
沒多久曹變蛟帶著三十騎兵,如同一陣旋風一般,沖進了營寨。
眼看他們毫發無損,方逸這才松了一口氣。
戰馬還在奔跑之中,曹變蛟便已閃身從馬背上跳下,蹬蹬蹬幾步沖到了方逸身前。
“師父,不好了,小王莊,被人屠村了!”
方逸聽了,頓時便吃了一驚。
“屠村?全死了么?”方逸急忙問道,“兇手是知道么?”
曹變蛟面色沉痛地點了點頭,“全死了,屬下簡單查看了一番,屠村時間大概在兩日之前,兇手很可能就是大人正在尋找的后金兵!”
方逸想了想,當下也顧不得吃飯,于是留下李定國,田見秀兩人鎮守營寨,自己則帶著曹變蛟和劉芳亮,騎著馬向小王莊匆匆而去。
片刻之后,眾人到達小王莊。
剛走進村子,方逸就聞到了一股極為濃郁的腐臭氣息,他皺著眉頭翻身下馬,來到路邊一處尸體旁邊。
如今天氣炎熱,這尸體此刻也早已腐爛,面色猙獰恐怖,渾身浮腫,身上還蓋著一層黑乎乎的蒼蠅。
方逸皺眉看了幾眼尸體,便站起身來,打量了下四周,想了想后,他便轉身走進了旁邊的一處民房。
院子正中又倒伏著一具尸體,身首分離,地上的血跡已經變黑干涸,地上撒了一層白米,死者的手中,還緊緊抓著一塊破布。
看樣子,似乎是在爭奪米糧的過程中,這農戶被人殘忍殺害。
屋子里的大門半開著,一名衣不遮體的女子早已死去多時,死狀慘不忍睹,右邊柴房中,一名老者懸在梁上,上吊而死。
看樣子是兒子兒媳雙雙被殺,老人感到絕望,結果就自盡了。
方逸在老者的尸身前怔怔地看了許久,半晌之后,他終于一甩衣袖,離開了此地。
來到外面,方逸翻身上馬,對一旁的曹變蛟說道:“此地沒什么好看的了,我等速速趕回營寨,方是正策。”
半晌之后,營寨之中,方逸的帥帳里。
方逸坐在正中,眼中滿是怒火,李定國等人分列兩側,此刻也皆都是一副怒火沖天的表情。
“大人,屬下以為,兇手應該就是潛伏在暗中的后金士卒,本地的官軍和匪徒沒有屠村的必要,只有擔心泄露風聲的后金士卒,才有動機,也有能力實施此事。”曹變蛟說道。
“并且這些尸體身上的傷痕普遍都是刀傷,弓傷以及狼牙棒,連枷等兵器造成的傷勢,這也和后金士卒裝備的武器相符。”劉芳亮在一旁補充說道。
方逸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能確定敵軍的人數么?”方逸問道。
“屬下派人在村子周圍查勘了一下,發現了一些馬蹄印,敵人的數量大約四五十人,不過屬下以為,這應該并不是敵人的全部兵力,畢竟對付這樣一個小村子,對方也沒有必要全力出擊。”曹變蛟說道。
方逸嗯了一聲,他想了半晌,便取出地圖,鋪在桌面上,李定國等人紛紛上前。
方逸伸手點著地圖。
“小王莊位置偏僻,又不靠近大路,平時往來之人并不多,這也是敵人選擇襲擊這里的原因之一,那就是他們想掩飾他們行動的蹤跡。”
“看來本官的判斷沒有錯,岳托等人果然帶著殘余的部眾,躲在某個我們所不知道的所在,打算襲擊本官。”
“只是由于他們糧草不足,所以他們悍然襲擊了小王莊,實施了屠村之舉,只是他們萬萬沒想到,他們自以為行動詭秘,但卻在今日被我等發現。”
“選擇小王莊,也說明對方潛伏的地方,距離這里定然不會很遠,在參考這附近的地形,和我軍預定前進的路線,本官以為,最適合襲擊我軍的,便是東荒峪一帶。”
“東荒峪這里地形險峻,道路兩旁都是山林,很適合敵軍埋伏,考慮到岳托手中也有本官這樣的一份地圖,這樣絕佳的伏擊地點,本官想來,他應該不會放過。”方逸緩緩說道。
一根手指指著地圖上的東荒峪,巴希目光陰險,“按照他們行軍的速度,明日中午,他們便會到達東荒峪,那時也是我等最佳的動手時機。”
巴希是岳托此次潛入大明的副手,官職是游擊將軍,今年四十余歲,他目光兇惡,一臉橫肉,頭皮被刮得錚亮,只留一根猶如老鼠尾巴粗細的小辮子,掛在油膩的頭皮上。
說心里話,二十多年前,巴希絕對沒有想到,自己居然也會有出人頭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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