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看著不遠處擂臺上對峙的兩人,曹文詔不禁微微搖頭,沒想到被一旁的趙率教看在眼中。
“曹將軍以為,此戰兩人誰是勝者?”趙率教摸著頷下的胡子笑道。
“趙將軍說笑了,勝者當然是那個使大刀的漢子了。”曹文詔說道,“此人刀法狠辣,沉穩老練,一招一式皆是極有章法;
反觀對面那少年,雖然仗著身手敏捷僥幸勝了幾場,但其經驗尚淺,棍法也是野路子,只怕不是使刀漢子的對手。”
趙率教點了點頭,顯然是對曹文詔的看法也很是贊同,“曹將軍此言極是,此人若在軍中,擔任百戶一職富富有余,卻不知他為何會成為奴隸。”
話一出口,趙率教猛然意識到了什么,頓時便激靈靈地打了個冷戰,隨即住了口,不敢再往下說。
使刀漢子這樣武功高強的人,很難想象他會成為一名奴隸,顯然,這其中必有蹊蹺。
曹文詔臉上微微變色,顯然也想到了什么。
但此事涉及到了天子家事,今日的擇婿乃是權勢熏天的魏忠賢一手主持,魏忠賢不但在朝中有著龐大的影響力,東廠和錦衣衛兩大特務機構也在他的掌握之中。
這其中便是真有什么貓膩,也不是趙率教和曹文詔能招惹得起的。
兩人心照不宣地交換了一個眼神后,隨即再度將目光投射到擂臺之上,只不過這一次,兩人臉上的神色,皆是有些憂慮。
擂臺上,比試已經開始!
持刀壯漢毫不猶豫地高舉大刀,向著對面的少年沖去。
就在剛才,持刀壯漢曾親自觀摩過少年和別人的決斗過程,面前的少年,特點是動作靈活敏捷,擅長躲避,并在躲避中尋覓戰機。
壯漢打算先聲奪人,利用自己兇猛的刀法,將少年困在擂臺的一角,從而達到迅速取勝的目的。
壯漢持刀猛沖,兩人之間距離越來越近,誰知這少年居然一番常態,不躲不閃,反而手持鐵棍迎了上來,壯漢見狀頓時臉露喜色。
大吼一聲后,蓄足了氣勢的壯漢猛地揮刀前斬,直奔少年頭頸而去!
刀鋒綻放寒芒,直欲噬人血肉!
就在這時,少年不慌不忙,身子微微下蹲,雙手握著鐵棒,猛地用力向上一擋!
咣當一聲巨響傳來,震得眾人耳膜發麻,隨即在眾人的目光中,持刀壯漢雙手冒血,他手中的大刀,硬生生地被面前少年的鐵棍給磕飛了出去!
這少年竟是天生神力!
猝不及防的壯漢一招便落了下風。
李定國一擊得手,更不遲疑,只見他上前一步,手持鐵棍,攔腰用力一擊,當即就將正處于震撼中的對手打飛了出去!
撲通一聲,壯漢重重地摔倒在擂臺上,慘哼一聲后,便昏了過去!
除了方逸之外,在場眾人臉上都露出了震驚之色,誰也沒想到這場比試結束得這么快,結果又是這么的意外。
曹文詔見狀,禁不住霍然站起!
他生性直爽,一向不拘小節,此刻吃驚之下,一時就失了態。
“天生神力!此人竟然是天生神力!”曹文詔喃喃自語道。
一旁的趙率教也是一臉不可思議的神情,“沒想到老夫一時也走了眼,此人頭腦清醒,堅毅果敢,又是天生神力,來日前途定不可限量。”
眼看李定國意外取勝,魏忠賢臉上頓時便閃過一絲慌亂之色,朱由檢雖然坐在那里,努力裝出一副成熟派頭,但略有些激動的眼神已經出賣了他的內心。
遂平公主含羞低下頭去,心里跟吃了蜜似的甜。
果然不愧是自己心儀的良人,居然一眼就能選出眾人中的最強者。
這識人的能力,也太強了。
方逸看著擂臺上的李定國,不禁微微頷首。
不愧是未來的南明戰神,謀而后定,出其不意。
明明是天生神力,卻故意在初賽時保存實力,表現出一副力氣不及,不敢和別人硬拼的樣子,以麻痹對手。
待到最終比試時,李定國這才施展全力,當即就打了對手一個措手不及,擊飛對手兵器后,直接奠定了勝局。
這少年雖然歲數不大,但從他今日比試的表現來看,堪稱是有勇有謀。
片刻之后,武比前三名方逸、齊贊元、陳子龍三人分別帶著自己的選手來到天啟皇帝面前面圣,三人高呼萬歲。
不過齊贊元的選手被李定國打傷了腰,此刻正躺在擔架上,無法前來。
方逸長相原本就十分俊秀,陳子龍長相也是不俗,齊贊元雖然內心陰險,但從外表看上去,還算是英姿勃勃。
看著武比的前三名,天啟皇帝也不禁心中歡喜,微微頷首。
目光掃過跪在地上的兩名奴隸,天啟皇帝想了想,便道:“你二人今日表現很是不錯,朕很喜歡,你們以后就跟著兩位公子吧。”
李定國兩人正待謝恩,卻沒想到旁邊突然站起一人,大聲說道:“兀那少年,你可愿隨本將從軍?你若跟了本將,本將保你三年內,最少一個千總之位!”
眾人訝異看去,卻見此人正是猛將曹文詔。
這少年不但天生神力,并且很有謀略,曹文詔和趙率教眼光何等毒辣,早就看出這少年并沒有經過過正規的傳授和訓練,但正因如此,才顯得這少年璞玉難得。
若是這少年能得到悉心栽培,假以時日,定能成為一員難得的驍將。
眼看皇帝要把這少年賜給方逸,曹文詔情急之下,禁不住便站起身來,開口搶人。
曹文詔的官位,真是憑著他本身的功夫和謀略一刀一槍拼出來的,對這位猛將,天啟皇帝也有所了解,知道他是個心直口快的性子,看他出來搶人,倒也不以為忤。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盯在了李定國身上,心想,從奴隸到武將,這少年可算是一步登天,居然能得到曹文詔如此的賞識。
猶豫了一下之后,李定國對著曹文詔拱手抱拳,道:“這位將軍的好意,在下心領了,在下只愿跟著方公子,暫時并沒有從軍的打算。”
席中頓時又傳出一陣倒吸冷氣之聲,誰也沒想到,區區一個奴隸,居然如此干脆地拒絕了曹文詔的招攬。
陳子龍在一旁冷眼旁觀,心想方逸這主仆二人,還真的都是不愛走尋常路,兩人的一舉一動,盡是出人意料。
曹文詔頓時臉色便是一陣尷尬。
天啟皇帝見狀,哈哈笑了兩聲,道:“曹將軍,朕已經將這人賜給了方公子,你若想要人,今日事后,自去尋方公子商量吧。”
曹文詔也只得作罷,怏怏不樂地退了回去。
方逸在前世不但是學霸,更是做過七八年大公司的總裁,他不但長相俊秀,玉樹臨風,舉手投足之間,又有一番成熟自信的氣度,天啟皇帝看在眼中,不禁暗暗喜歡。
遂平公主羞答答的低著頭,其實早用眼角余光將場中情景看了個清楚,她原本就對方逸頗有好感,而方逸最近的表現又是讓她很是滿意和喜歡,是以她的一顆芳心,不知不覺便系在了方逸身上。
眼看天啟皇帝臉上帶笑,一副十分高興的樣子,遂平公主想了想,便偷偷地對著坐在對面的信王朱由檢使了個眼色。
朱由檢立即就領會了姐姐的意思。
方逸本就是他給替報名的,姐姐喜歡,他自然也樂得玉成兩人的好事,組織了一番措辭之后,年輕的信王咳嗽了一聲,便站起身來。
他先對天啟皇帝施了一禮,道:“不瞞皇兄,其實這位方逸方公子,正是臣家隔壁鄰居。”
天啟皇帝臉色微微詫異,“哦?竟有此事?”
朱由檢連連點頭,說道:“確實如此,也正因為此,臣對他十分了解,此人溫厚純良,人品端正,更難得還是文武全才…”
朱由檢滔滔不絕,當即就把方逸一陣狠夸,天啟皇帝聽了,亦是連連點頭,看向方逸的目光也慢慢變得有些格外不同。
方逸垂著頭,臉上帶著微笑,心中卻是連掐死朱由檢的心都有了,此刻的方逸,恨不得趕緊找一個破抹布,堵上朱由檢這張滔滔不絕的大嘴!
方逸是真不想當這個駙馬,當了這個駙馬就不能當官,沒有官職,方逸拿什么去拯救天下?
難道要去學張獻忠,李自成等人,落草為寇,走曲線救國之路?
只是那樣的話,對大明的元氣,對大明百姓造成的危害可就太大了。
迎著天啟皇帝越來越慈和的目光,方逸的心中也越來越感覺不妙。
這種目光,好像有些熟悉啊。
方逸突然想起,在前世他也曾見過同樣的目光,那是在高考前夕,白發蒼蒼的老校長當時也曾經如此地看過他。
隨后第二天,方逸就被班主任叫到辦公室,宣布因為他平時的優異成績,學校決定保送他進京城大學了。
方逸頓時便是一個激靈!
不好,自己有被內定為駙馬的危險!
方逸開動腦筋,開始緊張地思索起脫困之計。
看到天啟皇帝一臉欣賞之色地看著方逸,同樣不爽的還有大太監魏忠賢。
“皇上,后面還有兩場比試呢。”魏忠賢小心翼翼地說道。
天啟皇帝這才回過神來,想了想,便擺了擺手,道:“這第二次比試是作詩,你們每人作一首詩,誰寫得好,誰就是優勝。”
聽到文比的題目是作詩,方逸心中不禁突然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