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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5章 他有答案

  驛官在宮門外翻身下馬。

  令牌與折子一并呈上,他連口氣都顧不上喘:“徐公公、歸德府、立刻…”

  侍衛的臉色頓時一變。

  他們守著宮城,平日也會閑聊殿下南下迎靈的事。

  大伙兒心里都有個地圖,知道殿下大致行到什么地方了。

  近些日子,應該是將將要走出歸德府了。

  這個當口上,徐公公從那兒送折子進京,還是這般急切,定然是殿下儀仗出了狀況。

  侍衛哪里敢耽擱,接過折子就往里送。

  御書房里中,吳公公伺候皇上批折子。

  于公公候在廊下,輕聲指揮小內侍們做事。

  遠遠的,見一內侍跌跌撞撞往這廂跑,于公公的眉頭皺了起來。

  這絕不可能是內侍不懂規矩、毛手毛腳,定是出狀況了。

  于公公大步迎上前。

  內侍把折子遞過來,喘著粗氣,也就這么幾個詞往外蹦。

  于公公心里一驚,二話不說,捏著折子就往回跑,一直跑進御書房,躬身把折子送上:“徐公公從歸德府送回來的急報。”

  皇上提著朱筆的手一頓,正批著的折子上留下了紅色的一點。

  吳公公亦是吃驚,不用皇上吩咐,趕緊轉呈了折子。

  皇上丟開了朱筆,打開了折子,越看,臉色越是陰沉。

  寧陵縣驛站,殿下與夫人的房間,半夜被大殿下的親隨至晉放火。

  至晉為了行事,在驛館的幾個房間里點了迷香,恐也在館內睡前供給的甜湯里下了東西,以至于幾乎所有人都中了招。

  他還把酒窖的酒壇挪來了,為了加劇火勢,想偽造意外走水。

  萬幸都尉警醒,發現了至晉點火,尖叫驚醒了殿下與夫人,才沒有釀成大禍。

  而至晉被中迷藥不深的徐氏兄弟當場抓獲,連他徐公公這條命,也是徐其潤在火燒到他的房間前一刻,給扛出來的。

  因救得及時,并未有人在大火中傷亡,但房子塌了,物什、儀仗等損毀,后頭另附清單一份。

  至晉由歸德府宋秩審訊,此事究竟是他自己所為、還是奉了大殿下的命,還要等宋秩審后才知一二。

  殿下一切安康,夫人略受驚嚇,太醫開了寧神的方子,皇上請放心。

  此番送急書進京,除了稟告之外,亦是請示皇上,儀仗是繼續南行,還是轉頭回京。

  皇上自然沒有心情去看后頭附著的清單。

  他連呼吸都緊得厲害。

  即便徐公公再三保證沒有傷亡,以驍也安好,可皇上還是心慌得不行。

  迷藥,酒水助燃,放火燒房!

  這是何等惡劣之事!

  如果沒有一只能打能叫的黑貓,等房間完全燒起來了,以驍還有命嗎?

  別說他中了迷藥,很可能沒有醒,就算是醒了,也不一定能在濃煙滾滾的火場里辨明方向逃出來。

  更何況,身邊還有妻子。

  溫宴和不比以驍的身手。

  哪怕最后保住命,也難免燒傷、砸傷,被濃煙嗆傷…

  折子上寫著,最后燒坍了差不多半個驛館。

  這還是及時救火了,火場里晚一刻都不得了,驛館可能都燒沒了。

  那時候,能逃出來多少人?

  會喪命多少人?

  真成了那個后果,宋秩帶人趕到,哪里還有什么甜湯,什么迷藥燃燒的痕跡,什么酒水助燃,全燒干凈了!

  就算,那年百戈與至晉是親戚,他懷疑茂兒參與,又有什么證據?

  或者說,證據有什么用?

  以驍能完好無損地回到京城里來嗎?

  皇上的手按在了胸口上。

  吳公公就站在他身側,壯著膽子偷瞄折子,亦被上頭內容弄得又是后怕又是慶幸,然后,是嘆息。

  天家啊,這就是天家。

  “皇上,”吳公公勸道,“用口茶順一順吧。”

  皇上用了一口,靠著椅背緩了一陣,道:“朕、哎!”

  五味雜陳,難以用言語表述。

  后怕自然有,但更多的感慨,卻不來自于所謂的“兄弟相殘”。

  無論是當皇子時,還是登基之后,他收過很多的急書、快報,有喜有憂,更多意難平。

  卻有兩回,讓他深切感受到了無力,連痛都無力去痛。

  一是牙城失守,郁家上下皆戰死,所有計劃功虧一簣,迎面而來的是翻倍的麻煩與難題;

  二是郁薇和他派出去救援的親隨都死在了江陵,唯一能讓他稍感慰藉的是兒子平安活了下來,且沈氏殺手都被除去,消息沒有漏出去。

  兩次,都是他在京城,遠方出事,他鞭長莫及,只能事后得到一個消息。

  這一次亦然。

  卻也不同。

  折子上沒有什么與“死”沾邊的,人都活著,好好的,他不會看到冷冰冰的傷亡統計,這就足夠讓皇上感慨萬千了。

  至于事后處置…

  皇上漸漸平復下來,與兩位公公道:“你們也看看。”

  吳公公已經瞄過了,又重頭讀了細致讀了一遍,然后給于公公。

  于公公一直懸著心,他不知事情,只看到皇上面色陰沉,心里七上八下,這會兒看完,亦沒有緩過來多少。

  大殿下真是瘋了!

  他滿腦子都是這個念頭。

  皇上這時候問道:“你們怎么想?茂兒知情嗎?”

  吳公公和于公公對視一眼,這問題難答,卻也不能不答。

  硬著頭皮,吳公公道:“宋大人審訊至晉,想來,很快就有初步的案卷送到。”

  皇上抬眼看他。

  吳公公又道:“不過,不管那案卷上怎么寫,皇上,您的心中,其實已經有答案了。”

  皇上聽完,沒有否認。

  是的,他有答案。

  他知道,就是朱茂動的手。

  先前,朱茂在御書房里與他說話時,那坐立難安的樣子,與其說是擔心章氏,不如說,朱茂在等寧陵的結果。

  輸贏在此一舉,以朱茂的城府,是不可能藏得住的。

  “去叫他來見朕,”皇上說完,在于公公退出去之后,又改了主意,“不,先不叫他,去請太師與太保來。”

  不多時,趙太保與金太師到了御書房外。

  吳公公迎出來。

  趙太保壓著聲兒問:“聽說剛剛有急報送到?”

  “徐公公從歸德府送回來的,”吳公公見兩人面色一變,亦小聲,“殿下他們身體都康健,就是出了些狀況,二位不要著急,小心身體。”

  金太師摸著胡子點了點頭。

  康健就好,只要康健,什么狀況都不是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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