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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4章 窮操心

  溫宴剛醒。

  昨晚睡得不好,早上便歇了個回籠覺。

  這一覺十分香甜,等醒來時,已經臨近中午了。

  聽說曹氏來訪,溫宴便讓黃嬤嬤把人請了進來。

  曹氏不止自己來了,還帶來了些好吃的給黑檀兒:“烏嬤嬤上午剛做的,聽說我過來,趕緊讓我捎上。”

  黑檀兒已經聞到味兒了,繞著胡嬤嬤轉了一圈。

  胡嬤嬤打開食盒,里頭擺著幾塊魚餅。

  敲打好的魚泥攤平,兩面煎一煎,只要魚新鮮,火候到位了,這味道就錯不了。

  黑檀兒滿意極了。

  曹氏落座,上下打量溫宴。

  她進來時候,宴姐兒正梳頭,這說明什么?說明剛起床!

  曹氏心中感慨極了。

  這就是小夫妻獨門獨戶住的好處了。

  雖然,平日慧姐兒躲懶,曹氏見著了也會說她兩句“懶姑娘”、“不像話”,可作為母親,誰不希望姑娘嫁了人之后,能過得自在舒心?

  若是與長輩同住,哪里還能這么隨心所欲?

  當別人媳婦兒,從來都不是什么輕松事情。

  再好的婆母,也不會縱容“懶媳婦”,就算早起無事可做,睡一上午都不合適。

  曹氏自己有婆母,以后也要當婆母,眼下是要嫁姑娘,不同身份、不同想法,其實都沒有錯,就是實在操心,弄得她不由自主嘆了一口氣。

  溫宴給她添茶,笑著道:“我聽驍爺說,狀元郎想回蜀地去?”

  “可不是嘛!”曹氏精神起來,打開了話匣子,把這兩日的事情從頭至尾說了一遍,“真要是互相看不上眼,就當是沒有緣分,我再慢慢給她們姐妹相看。

  只是,真相中了,婧姐兒有這意思,江緒也覺得好,就生生卡在他回不回蜀地上。

  我都快愁死了,一肚子的話,家里沒人說,就來找你說道說道,讓你給我拿主意。”

  溫宴聽了,笑意更濃,不得不說,二叔母這又愁又喜的模樣,格外可愛。

  她沒有立刻給曹氏拿主意,她知道,曹氏眼下最需要的是先把肚子里的話都說出來。

  曹氏抿了一口茶,道:“有些話,我沒有跟婧姐兒說,我怕嚇著她。

  挑姑爺,再是擦亮眼睛,也難免會有看走眼的時候。

  倒不是說人品不好,而是,婚前就看了個模樣,曉得個大概,婚后房門一關上,性格合不來。

  男人不怕,女人就倒大霉了!

  碰到個好相與的,多磨合些時日,說不定能慢慢地、日子過順暢了,可萬一這時候,婆母挑剔、姑子攪和,能磨合的都被折騰壞了。

  我們只認得江緒,對他家里人知之甚少。

  鳶姐兒婚事吃虧,但嫁得近,她能回家來告狀,家里給她撐腰。

  若婧姐兒直接就去了蜀地,我是真的擔心,萬一有個什么事兒,她是能飛呢還是我能飛?”

  飛不起來啊!

  馬車能顛掉她們半條命!

  溫宴對曹氏說的事情,深有體會。

  磨合是成親后必須要面對的,她現在和驍爺處得極好,是因為上輩子,她用心磨合了很久,她知道該如何去和驍爺相處。

  最開始時候,他們夫妻之間,一樣有很多不理解、不適應。

  萬幸的是,當時沒有旁人挑剔、攪和,霍太妃總是耐心地勸說她多處、多想,也會聽她的想法,替她解惑。

  而且,溫宴生于京中、長于京中,她適應這里,不似溫婧遠去蜀地,還要考慮水土服不服。

  這么多未知,二叔母豈會不擔心?

  曹氏又道:“若有磕碰,我和她姨娘都會開解她,有你和慧姐兒陪她說話,熬過最初那一兩年,夫妻處好了之后,再返蜀地,問題就能少很多了。”

  “是這個道理,”溫宴附和著,“為了四妹,您考量得真周到。”

  曹氏苦笑。

  叫了她十幾年的“母親”,又怎么舍得不替她想周到。

  “說起來,我也有私心,”曹氏嘆息著道,“我們自家人知道,這狀元郎姑爺,是一家千挑萬選出來的。

  可要是一成親就回蜀地去,那些長舌的,恐是要說我容不下她,把她趕得遠遠的。

  江家底子不好,都要被那群紅眼的說成是我故意苛待她了。

  我呢,雖是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對婧姐兒好不好,家里上下都知道,外頭那些話,挑撥不了。

  可我好端端的,作甚要被那群見不得人好的家伙罵兩句?

  要是跟之前一樣,罵我,能給我們家業添磚加瓦,我笑嘻嘻給她們罵呢!”

  溫宴被曹氏說得啼笑皆非:“叔母高瞻遠矚,江緒自己都沒有想好回去或不回去,您就什么事兒都想到了。”

  “伶牙俐齒笑話我,”曹氏嗔她,“窮操心,也好過沒心眼,跟慧姐兒似的,天天就是‘船到橋頭自然直’,早晚吃虧。”

  溫宴又是一通笑。

  笑歸笑,她亦是很認真地想著曹氏的話。

  上一輩子,定安侯府一直在臨安生活,溫婧自然也沒有遇上江緒,溫宴回臨安時聽說過她的狀況,她嫁得不好不壞,日子過得去。

  那么,上一輩子的江緒呢?

  今生的春闈與前世變化頗多。

  不僅是霍以暄參與了,沈家也出了狀況,對普通考生而言,最大的改變是備考。

  朝廷承擔了他們的衣食住行,哪怕家境貧寒,也不用省炭火、省饅頭,日常不至于只啃干糧碰不到葷腥,這讓他們能全身心的投入考試之中。

  也因此,最后的殿試排名,與現在的并不相同。

  溫宴記不了那么清楚,但她知道,上輩子這一科的狀元郎并不是江緒。

  那么,江緒是沒有考中、三年后再戰?

  溫宴想了好一會兒,忽然靈光一閃:“您剛才說,江緒是涪州武隆人,他想回蜀地是因為先帝年間的武隆大水對他的家鄉造成的危害,至今還沒有解決?”

  曹氏頷首:“他說得隱晦,但大體就是這個意思。”

  溫宴抿了抿唇。

  她想起來了。

  前世,她成親后的第三年,蜀地洪災。

  災情之中,涪州同知遇難,那位同知是瑞雍十一年的探花郎。

  救災不利,驍爺和朱桓奉旨去蜀中,調查之下,涪州那么些年,問題很多,連探花郎的死,恐怕都不是遇難這么簡單。

  那位探花郎,應當就是不愿入翰林、堅持回蜀地的江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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