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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7章 都一樣

  金鑾殿里,朱桓與幾位老大人施了一禮,先往外頭走了。

  還沒有走出去多遠,朱茂和項淮就從后頭趕了上來。

  朱茂一把搭住朱桓的肩膀,笑著道:“我剛和人說話,都沒有注意,你一個人,這是以驍先走了?”

  朱桓答道:“是,他與溫大人先走的,先去一趟燕子胡同。”

  “不去衙門?”朱茂一愣,待明白過來霍以驍要去燕子胡同做什么,他失笑著搖了搖頭,“以驍對岳家是再盡心不過了。

  我原覺得,我對你大嫂敬愛,對文興侯府上下亦看重,可跟以驍一比,我這個東床,還是比不了啊。

  前幾日我陪你大嫂回娘家,她后來話里話外說我,嫌棄極了。”

  朱桓可不覺得大皇子妃會嫌棄朱茂。

  想了想,他道:“大哥這話就謙虛過頭了,哪里是嫌棄,打趣還差不多。大嫂會與大哥打趣,可見感情極好。”

  朱茂哈哈笑了兩聲。

  朱桓又道:“要說夫妻相處之道,大哥,我沒有娶妻,我只能聽你說,分享不了趣事給你。”

  “那你趕緊把親事定下來,”朱茂笑得越發大聲了,“我可聽說了,昭儀娘娘給你挑的,你全拒了,你這樣還怎么討媳婦兒?”

  朱桓抿了抿唇。

  母妃挑的那幾位,論出身、論模樣、論才華,自然是樣樣好。

  可他就是總覺得缺了些什么,就拒了。

  母妃惱得不行,幾次追問他到底想要什么樣兒的,又到底缺了些什么。

  朱桓答不上來,被問得多了,才勉強能總結出一兩點兒來。

  缺了默契,缺了那種哪怕不說話都能心領神會的默契。

  雖然,霍以驍不喜歡說他和溫宴之間的事,但先前因朱茂那一頓羊肉鍋子,一晚上說完了別人一個月能說的事兒,聽起來細細碎碎,卻都是生活里的讓人歡喜的瑣事。

  即便是他們這樣的帝皇之家、真龍之子的身份,張口閉口朝堂、百姓,可他們也是在過日子,一樣有普通人的情緒。

  母妃被朱桓的答案弄得哭笑不得,又頭痛不已。

  心領神會的默契,那都是磨合出來的。

  無需磨合便有如此境界,要么是修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天降奇緣,要么是,做不了夫妻的雙胞胎,當兄弟姐妹去。

  霍以驍和溫宴那種,在唐昭儀眼里,就是修到了福分。

  朱桓知道母妃說得在理,卻還是沒有讓步。

  以至于,唐昭儀進來看見這個兒子,跟看見冤家一樣,又是氣又是惱。

  朱桓也只好避著唐昭儀,每日請安后匆匆就走,免得母妃來氣。

  此刻聽朱茂也提,朱桓下意識地想倒苦水,剛起了個話頭,又想轉過來。

  與朱茂說這個,十分沒意思,還是不說為妙。

  朱桓“是是是”、“對對對”地應付了兩句。

  朱茂見此,就不提這事兒,依舊說起了霍以驍:“以驍去燕子胡同,恐是要吃完午飯再回來了,到底是在六部觀政,缺席總是不好。”

  未等朱桓開口,朱鈺和柳宗全從后頭走過來,正好也聽到了這句。

  “他缺席又不是一回兩回了,”朱鈺促笑了一聲,“以前在習淵殿就這樣,一聲招呼不打就去了江南,現在,好歹還跟三哥說了呢,再說了,父皇都不管他有沒有在六部坐著,大哥你操哪門子心?”

  朱茂苦笑搖頭:“話不是這么說…”

  朱鈺哼道:“那該怎么說?”

  朱桓聽兩人說話,眉頭不由皺了皺。

  若是原先時候,他想,聽了這樣的話,他心底會生怨氣。

  這種怨氣很復雜,不單單是沖著霍以驍,也會氣朱茂和朱鈺,亦會氣父皇,同時,也氣自己,不同的怨疊在一塊,連他自己都很難心平氣和地去梳理了。

  而現在,朱桓覺得,他能冷靜些了,朱茂和朱鈺無論說什么,他都會多想一想。

  細想之后,朱桓才開口:“以驍缺席的時候是不少。”

  朱茂和朱鈺聞聲,一致轉頭看著他。

  “不說先前,昨日就是下午才到的兵部,一整個早上都被父皇關在御書房里了,”朱桓道,“他不在,我就一個人待在兵部,身邊缺了個人,做事難免不夠流暢、麻利,不如,大哥、四弟,我們一塊去與父皇說,讓他別動不動就把人叫去?觀政呢,缺席對他不好,對我也不好。”

  朱茂:“…”

  朱鈺:“…”

  去御書房說這個,瘋了不是?

  朱鈺被朱桓堵得不知道說什么好,越發不高興,一摔袖子就走了。

  朱茂干巴巴笑了笑。

  項淮見狀,趕緊解圍:“三殿下,御書房那是皇上尋四公子說話,與燕子胡同那個不一樣…”

  朱桓漫不經心地“哦”了一聲。

  他覺得都一樣。

  父皇昨兒把人留下來,又不是要說朝堂事,就是當爹的找兒子,耽擱了兒子做政事。

  現在霍以驍去燕子胡同,也算是家事。

  沒道理說,陪父親可以,陪岳家不行吧?

  朱桓這么想,也就這么說,說得朱茂不得不“是是是”、“對對對”,兩廂才互行了個禮,各走各的。

  另一廂,溫宴抱著黑檀兒,上了馬車。

  剛才邢嬤嬤來請她,說是燕子胡同那兒請她過去。

  溫宴問了狀況,邢嬤嬤卻搖頭推說不知,只曉得是胡同那兒使人到了門房上,遞了話就走了。

  如此,溫宴便備了馬車,出門之前,又趕緊重新梳了個頭,換了身衣裳。

  她隱約猜到了原因。

  燕子胡同里來請,無論如何,都不會只說這么一句,而是講一下誰請、大致是什么事兒,讓溫宴心里有底,免得手忙腳亂。

  邢嬤嬤更是個細致人,會問得清清楚楚。

  如此沒頭沒腦,定然是有人想瞞著她,想給她一個驚喜。

  那她也就順水推舟地當作不知情。

  馬車上,黃嬤嬤捂著嘴笑她:“又是梳妝又是換衣裳,哪里不知情了?”

  溫宴也笑。

  她倒是想裝得像些,可這事兒太重要了,重要到,她不能隨便對待。

  同時,她也需要靠梳妝的時間,穩一穩激動的心情。

  邢嬤嬤肯定也清楚,那幾句話瞞不過她。

  其實,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但她們都佯裝不知,一起“守護”這一份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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