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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5章 就是這熟悉的感覺

  雪花一直飄到了下衙時候。

  千步廊左右,官吏們各自收拾著東西,準備回府。

  三三兩兩的,少不得討論些今日要緊事情。

  皖陽郡主與溫辭那點兒“恩怨”,原是桃花故事,在衙門里談論,不太合適,可現在,這是朝堂大事。

  與春闈有關,與科舉有關。

  溫宴的那兩句話也會傳到了這里。

  以私人恩怨攪亂春闈,這就是枉顧朝廷根基!

  李三揭揣著手走出工部。

  以他和溫子甫的交情,桂老夫人病倒了,多少得有些表示,一會兒還是去露個面,給老夫人問個安。

  昨兒,溫辭在寶安苑里提及他之前的那篇文章,讓李三揭一時之間名聲大振。

  邊上幾個衙門,不管是不是與水利打交道的,只要沒看過的,都來問了一聲,想要看看。

  還有好幾位考生結伴而來,希望能拜讀、抄寫,好帶回去給其他怯場、沒敢來千步廊的人。

  饒是李三揭自認那文章寫得格外用心、十分出色,簡直是集他水利工作之大成,也被一個接一個尋上門來的同僚、學子給弄得滿面通紅。

  他李三揭,就這么出名了?

  當年中進士時的文章,也就一個不溫不火,比起幾位出色的同科,完全中規中矩。筆趣閣TVm.biqugetv

  一晃當官這么多年,年年比拼政務而非文章,他竟然因為一篇進去工部的敲門磚而聲名鵲起。

  果然,這人生境遇,說不準!

  李三揭一面走,一面琢磨,正好看到霍以驍從兵部出來。

  “賢侄”肯定是叫不得的,李三揭開口要喚“四公子”,還不及出口,騰地,一股子熟悉之感撲面而來。

  難怪、難怪!

  難怪他一下午工夫都覺得有哪里奇怪又說不上來。

  原來,就是這熟悉的感覺!

  挖坑,拔高,往死里打。

  這路數,太熟悉了,太親切了。

  他以前見識過好幾回!

  李三揭不清楚這坑是誰挖的,但溫宴拔高了,拔得考生們義憤填膺,官員們議論紛紛。

  下一步,應該就是往死里打了吧?

  李三揭搓了搓手,說不上來是激動還是刺激。

  那是皖陽郡主,是永壽長公主的女兒,是那么好欺負的嗎?

  那廂,霍以驍也看到了李三揭,對他頷首,算是打個招呼。

  若是他知道李大人的疑惑,他肯定會答:當然了。

  皖陽就是一只肥羊,不薅禿了,多浪費!

  小狐貍不喜歡浪費,她要物盡其用。

  此次風波,到底如何應對,霍以驍和溫宴討論過幾次。

  從傳言舞弊開始,事情其實有很多種發現的可能。

  比如說,從質疑溫辭到質疑霍以暄,比如,姜翰林被卷入泄題風波,以至整個春闈都受影響,比如,先前在禮部的朱桓和霍以驍要自證清白…

  這是他們已經想到的,后續發展變化里,還會有很多他們沒有想到的可能會冒出來。

  線越多,事情越亂,最后提起這頭落下那頭。

  容易顧不周全,也不知道其他人下場時到底會揪著哪一頭發力,以至于束手束腳。

  所以,溫宴來了個釜底抽薪。

  現在,那些可能全部被切斷了。

  快刀斬亂麻一樣,只剩下了一種結果。

  沒有其他可能了,就只有這一條!

  有誰會擋在皖陽前頭替她喊冤?

  沒有。

  朱茂不會,朱鈺也不會,永壽長公主不在京中,沈家想喊,也得皇上愿意聽才行。

  有心算無心之時,自證清白是最難的。

  釘死了是皖陽在背后搗鬼,那霍以驍和朱桓也就無需自證,他們在禮部時并未影響秋闈,更沒有插手春闈的準備。

  見霍以驍沖自個兒頷首,李三揭快步上前,拱手喚了聲“四公子”。

  霍以驍道:“李大人要去順天府嗎?我正準備過去,李大人一道走?”

  別說李三揭本就要去,哪怕壓根不想去,這時候也得跟上。

  “祖母以前身體一直挺不錯的。”霍以驍道。

  李三揭順著往下說:“是,侯夫人很注重保養,在臨安時,好些人向老夫人請教養生經。”

  霍以驍嘆道:“下午她們過來,我看祖母的臉色就不大好,卻沒想到會在衙門外昏過去,若不然,該建議她回府歇息。她這次是氣著了。”

  李三揭嘴里應了一聲。

  要他說,桂老夫人的身體其實是被那一刀子給損著了。

  外傷容易愈合,損失的元氣卻不是一位老年人隨隨便便就能補回來的。

  再遇上這接連的糟心事兒,頂不住也尋常。

  迎面,幾位翰林院的官員過來,兩廂打了照面,少不得行禮。

  其中一位,正是覃柏。

  李三揭眼睛一亮,茅塞頓開。

  前回,溫宴還讓黑貓帶信,讓他從覃柏嘴里套話,那么現在,他該干什么?

  當然是宣揚一下桂老夫人有多不容易了!

  不然,四公子邀他一塊去順天府做什么?

  總不能叫兩聲“賢侄”就真的親近地能拉家常了吧?

  四公子需要的,是他這張嘴!

  “是了,我也聽說侯夫人下午來過翰林院了,”李三揭忙不迭道,“后來好像還去了吳國公府,又去了長公主府,實在沒辦法,才去順天府外敲了鼓。也是不容易,老夫人這個歲數了,還得為了兒孫上衙門。”

  霍以驍睨了他一眼。

  李大人很通透。

  霍以驍道:“皖陽那脾氣,吳國公府不管,長公主府又見不到人,祖母還能怎么辦?要么立刻上衙門,要么就往宮里遞帖子,哪天皇上得空了,允她進宮,才能告個御狀。這事兒往常寧宮告也不合適,太妃娘娘說不動皖陽。”

  李三揭吞了口唾沫。

  四公子說話,果然是“無法無天”。

  當然,也很合適,畢竟,四公子這會兒肯定得生氣。

  不無法無天,怎么像是生氣了呢?

  四公子氣頭上的時候,別說是郡主封號,連皇子大名都是直接掛嘴上的。

  “侯夫人定然是曉得自家身體,”李三揭挑了個合適的角度,“今兒是頂著一股氣得說說明白,回到府里,病來如山倒,哪里還能去御前吶。”

  說完這些,李三揭又與覃柏等人拱手:“覃學士,我今日得去探望侯夫人,等過兩天,你們要憶苦思甜時,千萬記得知會我。哎,對了,你上回說,跟你提及考生辛苦的那位是順天府的知事?不如,一塊兒過去,替我引見引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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