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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0章 呦來呦去

  唐昭儀說,聰明反被聰明誤。

  有人聰明,卻因想法太多、思慮過重,反而被束縛了手腳,最后結果差強人意。

  但另有一種,叫做請君入甕。

  知人計策,卻不動聲色,將計就計,以圖反制。

  這么一想,霍以驍了然了。

  難怪,皇上會說,好好在兵部待著,不會有什么事兒。

  因為沈家才是皇上的目標。

  不管是沈家牽頭,亦或是他們看機出動,耗子冒頭了,就會被一巴掌拍回去。

  甚至,皇上可能會故意露出破綻,引沈家動手。

  待事情收尾時,雷霆震怒,恰恰是個砍沈家枝葉的好機會。

  就像先前,皖陽莫名其妙地惹事,皇上直接廢了狄察。

  君臨天下的皇上會因為這點兒“小事”動怒嗎?

  別說是事情沒成,哪怕溫辭真就被算計了,出了事,這也不值得皇上生氣,更不會給定安侯府撐腰。

  不過是,借題發揮,拔沈家一顆門牙而已。

  偏偏做那傻事的是永壽長公主的女兒,沈家只能吃悶虧,總不能去和長公主掰扯吧?

  只是…

  霍以驍垂著眼,心里很是不痛快。

  暄仔考春闈,是奔著金榜題名去的,便是一次不忠,此番也要有所收獲,漲些經驗。

  可這場春闈眼看著要變成博弈…

  十足的沒有意思。

  下衙后,霍以驍返回大豐街。

  經過霍家宅子,那股子不痛快越發梗在胸口。

  暄仔的杏榜之路,真是崎嶇。

  溫宴夢里,他英年早逝,壓根沒有活到這個春天;而現在,暄仔活蹦亂跳著,春闈卻要生風波。

  霍家大門已在身后,霍以驍琢磨著這些,到底還是掉轉頭。

  院子里,霍以暄剛用過晚飯,一面走動消食,一面默默背誦經義。

  看了霍以驍,他的眼睛一亮:“呦!難得。”

  霍以驍睨他,一時沒明白過來。

  霍以暄接著又道:“呦!稀客。”

  霍以驍氣笑了,打量著他,道:“那盅雞湯喝了沒有?”

  一聽這話,霍以暄顧不上再皮,低聲道:“快幫忙!”

  “本想著,你備考,我旁的幫不上,也就只能幫你喝碗雞湯…”霍以驍道,“你那兩聲‘呦’,把我的善心呦沒了。”

  霍以暄可不聽這些,拉著人往里走。

  驍爺什么脾氣?真不想喝,那是掉頭就走。

  還會跟他“呦來呦去”?

  一進屋子,霍以暄把還溫著的湯盅塞到他手里。

  “我是真的喝膩了,”霍以暄嘆道,“偏燉的那個,還沒膩。”

  霍以驍三兩口喝完,道:“大伯娘就是圖個心安。”

  “是啊。”霍以暄點頭。

  其實,母親也知道他喝膩了,只是從小到大,他小考大考前,她都會燉雞湯,不燉就覺得缺了些什么,仿佛還不吉利。

  至于送過來后,進了誰的肚子,母親不怎么計較。

  別擋著她的面給人就是了,母親沒看到,就當是他喝了。

  事情做了,心也安了。

  你好,我也好。

  所以霍以暄如今也不和霍大夫人說什么膩了膩了,一盅湯而已,不至于。

  他想喝的時候就喝,不想喝,還能招待霍以呈他們,總歸是不浪費。

  讓親隨把湯盅收了,霍以暄道:“我近來就想吃甜的。昨天送來的湯圓真香,母親嘗了都一個勁兒夸。”

  邢媽媽送過來時,說過餡兒是霍以驍揉的。

  霍大夫人又驚又喜,就跟自己兒子、兒媳婦孝敬了心意一樣,小口小口地嘗。

  她還特特送了幾只給金老太太。

  聽說,老太太端著碗,眼睛都紅了。

  霍以暄張口想提這事兒,話到嘴邊,還是咽下去了。

  這些年,他好像從沒有聽霍以驍提過金老太太,仿若是有什么心結一樣。

  他貿然提,恐也不合適。

  等以后時機合適,他給溫宴說。

  畢竟,霍以驍脾氣別扭,不像溫宴,最知道怎么跟老人家說話了。

  霍以驍自然猜不到暄仔正在心里嫌棄他,道:“朝會上的事兒,聽說了嗎?”

  霍以暄頷首。

  他認真備考,但外頭有什么要緊事兒,自會有人告訴他。

  尤其是和春闈有關的,更是重中之重。

  科舉,從不是閉門造車。

  之后的這小一個月,隨著各地赴京的舉子們抵達,茶樓、書社也會開展各種的切磋、比試。

  若是有人寫出了好文章,有人對某事發表了獨特的見解,霍以暄都得品讀,拓展思路。

  “安頓考生是一樁好事,聽說不少家貧的學子都很期待,”霍以暄道,“只是提出得匆忙,辦起來就匆忙,會給禮部和順天府添很多事情,若是早幾個月安排…也是當時沒有人想起來,但晚,總好過不做,今年晚了,三年后再開春試,就有經驗了。”

  霍以驍抿唇。

  沒有錯,這就是正常狀況下,聽聞此事的想法了。

  若不是知道內里狀況,誰都會這么想。

  “沒有那么簡單,”霍以驍壓低聲音,“有人質疑溫辭秋闈舞弊,他們一個書院的,事兒還沒有冒出來,估摸著等考生們抵京之后,陸陸續續會有風聲起,最后就是直沖著春闈來,你心里有數就行,別被那些背后尋事的影響了。”

  霍以暄愣了好一陣,半晌,氣得臉都漲紅了。

  同為讀書人,被人罵書呆子迂腐酸臭,那都不是事兒。

  可被人質疑舞弊,是決計不能容忍的。

  這是質疑一個人的根!

  “我年節里跟他一塊念書,他學業怎樣,我還不知道?”霍以暄氣道,“他下場試一試,誰規定試一試的就不能中?”

  這下輪到霍以驍愣了愣,之后,與霍以暄相反,他笑了聲。

  暄仔還是憨。

  他心善,立足在同為考生的溫辭的立場上。

  “跟他的學業無關,”霍以驍道,“跟他的出身有關,不過是朝堂上那些破事兒。”

  霍以暄懂這個道理。

  懂歸懂,這事兒擱誰身上不糟心?

  送走了霍以驍,霍以暄叫了親隨來:“明兒、明兒中午,去誠家莊買羊肉鍋子送去燕子胡同,給溫家大爺。”

  他也不清楚溫辭喜歡吃什么,但前回他提誠家莊,對方好似有些興趣。

  親隨問:“要捎什么話嗎?”

  霍以暄皺了皺眉。

  那些破事兒還沒出,自然不好說。

  “你就說,烏嬤嬤給我做了那么多好吃的,我禮尚往來。”霍以暄道。

大熊貓文學    姑娘她戲多嘴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