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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這人別扭著呢

  霍以驍有些躁。

  溫宴也不說什么,只溫溫和和地沖著他笑。

  他微微偏了偏視線,道:“我們要出去。”

  溫宴佯裝沒有聽懂霍以驍的意思,站在原地,半步不讓。

  霍以驍只好自己讓了,往邊上側了一步,想越過溫宴。

  沒想到,溫宴也跟著挪了一步,又把他的路堵了。

  霍以驍挑了挑眉,問溫宴:“無事不登三寶殿,有話直說。”

  溫宴笑容不減,道:“四公子這是要去哪里?”

  在京里時,宮中、官場,提及霍以驍時,都稱他為“四公子”。

  最初,為了能有個合適的稱呼,各處沒少費心思。

  皇子伴讀皆是少年人,家中長輩在朝中為官,各處官員提及,直呼其名、甚至叫一聲“賢侄”都不為過,可霍以驍身上畢竟留著龍血,誰有那么大的臉跟皇上去稱兄道弟?

  “驍爺”是霍家里頭的叫法,但讓一眾年過半百的老大人們也這么叫,似乎不太對味。

  不能稱殿下,不能叫名字,恭謹不足不行,過了也不行…

  最后,就定了稱“四公子”。

  霍以驍在霍家行四,若有一日認祖歸宗,在一眾皇子之中亦是行四。

  左右出不了錯。

  霍以驍沒有回答。

  “我們去順平伯府。”霍以暄突然過來,話一出口,就收了霍以驍一個眼刀子。

  霍以暄摸了摸鼻尖,怎的,那順平伯府是不能提嗎?

  他也是無奈極了,全然不知道這兩人在這兒僵持個什么勁兒,想看看狀況,卻被他老子打了一通眼神官司,逼他來問一聲。

  硬著頭皮,霍以暄問:“溫姑娘怎么來了?是有案子狀況要尋家父?”

  溫宴答道:“聽說季究半夜里被人扔下了水,我是來道謝的。”

  霍以暄猛得轉頭看霍以驍。

  他們兩個半夜搞事,被自家老父親看出來也就算了,溫宴又是怎么知道的?

  霍以驍蹙眉,冷聲道:“你謝錯人了。”

  “除了四公子,臨安城里還有哪一位會把季究扔下水?”溫宴反問他,“若不是,公子為何要去順平伯府?無事不登三寶殿,去看熱鬧?”

  開場白被溫宴還了回來,霍以驍哼著笑了聲,不認也不駁,只是轉過身去,抬步往回走,慢悠悠道:“那就不去了。”

  溫宴這回沒繞過去攔他,目送霍以驍進了驛館,這才走到霍懷定跟前,道:“給霍大人添麻煩了。我還有事要與四公子說,霍大人能否明日再去伯府?”

  霍懷定失笑:“那就明日吧。”

  霍以驍這兩年的脾氣有一陣沒一陣的,霍懷定也沒有一點兒辦法。

  動手的人不去,他還去做什么?

  去跟季家打哈哈嗎?

  溫宴也進了驛館,左右張望,霍以驍已經走得沒影了。

  霍以暄的指腹抵著下巴,突然福至心靈,沖邊上親隨道:“給溫姑娘引路去。”

  親隨忙不迭進來,給溫宴比個了請的手勢,一路引著往里去,直到最里頭的屋子。

  門,關著。

  溫宴上前敲了,里頭沒給反應。

  她走到窗前,一把將窗戶啟開,探著頭,朝里頭道:“四公子是讓我翻窗嗎?”

  說完,溫宴也不急,等了會兒,就見門開了。

  霍以驍繃著臉走出來:“到底什么事兒?”

  溫宴笑著道:“公子從京中來,公主可有什么話捎給我?”

  “沒…”霍以驍話一脫口,又轉了個彎,“成安一切安好,讓你不用惦記。行了,季究是我扔下水的,我不給他點教訓,回頭成安知道了,肯定要鬧。”

  溫宴“哦”了一聲,語氣有些失望。

  霍以驍南下,成安公主是不知情的,自然不可能捎話給溫宴。

  溫宴故意這么問,就是想把對話又繞回季究落水上。

  可惜,霍以驍的反應還是快,這么個坑,沒有踩下去。

  溫宴便道:“盡地主之誼,請四公子夜里游船。”

  這下,霍以驍愣住了,靠著門板,上下打量她。

  他感覺到溫宴變化很大。

  一年未見,溫宴比印象之中長高了些,模樣亦有些變化,大抵就是老人們說的“長開了些”。

  當然,讓他覺得變化更多的,是溫宴說話的語氣。

  以前,她很溫吞,笑起來淡淡的,語調很慢,斟酌之后才會開口。

  哪怕是被他撞見她和成安公主翻墻,她也只是在成安求他不許說出去時,站在一旁淺淺的笑。

  不似現在,情緒外放,笑容盛了,說話都活絡起來,張口就是“翻窗”。

  溫宴變了許多,變得和他記憶里的那個人相去甚遠,霍以驍卻覺得很好。

  笑容盛了,說明她生活平順,開心事兒比糟心事兒多。

  說話活絡,是她離了宮城,不用再小心翼翼,怕脫口而出的話失了禮數、分寸。

  霍以驍有那么點羨慕,而后自嘲一般抿唇笑了聲。

  他的枷鎖來自血脈,和溫宴不一樣…

  垂著眼,霍以驍道:“溫宴,且不說男女有別,我跟你還沒有熟到要盡地主之誼的地步吧?”

  “是嗎?”溫宴笑道,“我以為,萬兩銀子的交情,很不淺了呢。把我從牢里撈出來的銀子,是四公子掏的呀。”

  那本是樁冤案,只是各方原因壓力,最終定了罪名。

  皇上有心放過他們姐弟,衙門便揣摩著圣意行事,權衡了數量,收錢放人。

  從前,溫宴一直以為自己的那份是定安侯府出的,后來才知并非如此。

  她又把這份恩情記到了成安公主頭上。

  直到她再見到成安,公主抱著她大哭了一場。

  萬兩現銀,對成安而言也是天大的數目了,她去求了惠妃。

  惠妃彼時亦處在風口浪尖,怕一著不慎又惹是非,便不許成安摻和。

  成安有心無力,急得團團轉,直到聽說有人出了銀子,才松了一口氣,又想方設法托人送了一匣子首飾給溫宴做個念想。

  溫宴直到婚后數年才曉得出錢的是霍以驍,連她從牢中出來,等著侯府來接她時小住的莊子,也是霍以驍的私產。

  霍以驍把好事全做了,嘴上卻不說,也不認。

  溫宴前世與他做夫妻處出來的道理,就是別信霍以驍說什么,這人別扭著呢。

  果不其然,霍以驍聞言,亂了陣腳。

  漫不經心的態度擺不下去,他以手做拳,咳了兩聲:“銀子是成安問我借的。”

  又是成安,公主的名頭可真好用。

  “公主到不了臨安,我就請公子了,”溫宴彎著眼,也不戳穿他,只是又上前一步,抬著頭,壓著聲兒,道,“我夜里出門可是要翻墻的,你千萬別讓我白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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