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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0章 臣又不是首輔

  “謝公也有意首輔之位,寡人正愁,不知該給李公還是謝公。”

  “太上皇要獎勵臣?”

  太上皇弘治抬眸凝視,拳頭卻微微握緊。

  嚴成錦連忙低下頭去。

  “此事你從何時開始查,又是何時知曉?可有證據?”太上皇弘治深深地看著嚴成錦。

  嚴成錦抬眸:“太上皇已經派廠衛去都察院查了吧?”

  “寡人要聽你親自說。”

  “…”嚴成錦。

  太上皇弘治皺眉,沉吟片刻,“你掏免死金牌是什么意思?”

  “臣與清娥大婚時,就開始查李公了,這封彈章在臣袖口里,放了四年。”

  太上皇弘治嘴巴微微張大,眸子不可置信看著眼前。

  下一刻,竟有些氣此子隱瞞不報。

  蕭敬驚呼:“這、這怎會?奴婢明明翻過他的袖口。”

  “臣有四套官袍,其中兩套,袖口中縫了口袋。”嚴成錦說著把袖口翻出來,露出和官袍一樣顏色的大口袋。

  太上皇弘治后退一步,震驚得無以復加。

  蕭敬捂著嘴巴,云展險些掉到地上。

  嚴成錦繼續道:“還請太上皇保密,諸公知曉恐怕會搜臣的袖口,尤其是李公。”

  太上皇弘治立即指著嚴成錦,看向蕭敬:“快,搜一下。”

  “…”嚴成錦。

  蕭敬忐忑的伸手去抓,又拿出來兩本彈章,和一本松江府運糧的明細疏奏。

  太上皇弘治接了過去,手有些不敢打開,如今,已經有李公和謝公兩人的事懸而未決。

  再來一事,平白無故給自己和諸公添堵。

  此子知道輕重緩急,未呈遞,就說明并非急事。

  “還給你,先說平江伯的事,你如何查的?”太上皇弘治觀察著嚴成錦的面龐,眸子中滿是嚴肅。

  “太上皇看松江府的運糧明細,

  臣此前,在南直隸并無買賣,不知漕運納糧明細。

  可如今,水手出海捕魚,口糧就是從北直隸南下,要經過漕運。

  臣命謝玉清算,發現實際納糧比清算出來的數目多,才知曉此事。”

  平江伯的事,他早就知曉。

  朱棣時期,平江伯陳瑄就督管漕運,開鑿清江浦疏通運河有功勞。

  清江浦運河,是淮安府的一段。

  以前,江南的漕糧運到淮南,淮河和清河不相通,要經過一斷陸運,消耗靡費巨大。

  陳瑄開鑿了清江浦,不僅打通了兩河,還讓漕運的運力從兩百石,上升到五百石。

  朱棣給他賜下鐵卷,子孫后代可免一死。

  平江伯幾世掌管漕運至今,逾百年,不用查,也知道是大貪。

  太上皇弘治瞇著眼睛,聲音很輕,音調卻抬得很高:“出海捕魚好幾月了,為何不報?”

  “事關江南眾多官紳,若臣是首輔,早就查了。”

  太上皇弘治:“…”

  這家伙明示暗示,想當首輔。

  平江伯幾世在江南,與江南士紳互為勾結,也不奇怪。

  “你捅出此事,應當有解決之策了吧?”

  “臣又不是首輔。”

  “…”太上皇弘治。

  “…”蕭敬。

  大殿外,李東陽心情復雜不安,看向旁邊的謝遷。

  “于喬,此子并非針對你,乃是揭舉平江伯誤傷。”

  “疏奏都遞給太上皇了,還寫著愚弟的名字,你真當愚弟是真愚不成?”謝遷拂袖冷聲。

  朱厚照扒在窗上,面上眉飛色舞的模樣。

  父皇擔憂會牽連士紳,可他并不怕呀!

  若助老高成為首輔,諸公聽老高的話,老高聽他的話,自己管了老高,就等于管了諸公!

  諸公的目光,落在朱厚照身上。

  希望這個家伙能爆點偷聽到的消息,可關鍵時刻,這家伙卻把嘴巴閉得緊緊的。

  “若要查漕運變制一事,定不會只牽連平江伯一人。”崔巖若有所思。

  蔣冕直接點頭:“鳳陽府巡撫豈會不知?還有浙江都司,以及中軍都督府。”

  中軍都督府,本該和漕運沒有關系。

  但鳳陽衛、廬州衛、淮安衛等沿河衛所,肩負押送運糧的責任。

  若真不知道,也要治懶政失職之罪。

  朱厚照回頭瞥了一眼:“諸公多慮了,父皇在和老高商議首輔人選。”

  崔巖:“…”

  蔣冕:“…”

  眾人:“…”

  一刻鐘眨眼過去,殿門被推開。

  諸公瞳孔微微抖動,若是商議首輔一事,應當有結果了吧,可千萬別是此子當首輔。

  看到太上皇弘治面色凝重,蔣冕心中一凜,微微躬身:“平江伯一事,方才臣與諸公商議,應當由嚴成錦徹查清楚。”

  “本官又不是首輔。”

  “…”太上皇弘治。

  “…”蕭敬。

  “…”蔣冕。

  謝遷微微皺眉。

  以他對太上皇的了解,此事會交給都察院和廠衛,共同徹查。

  原本只是正常內閣換首輔,從李公和他中間選出一個,自己也有望當上首輔。

  可如今,他只希望都察院別查出什么來。

  至于首輔,誰愛當誰當。

  “平江伯之事,不可擱置,若他在江南擅變祖制,理應抄家,押送京城問罪。”李東陽抱著手作揖。

  拋開選輔一事不說,眼下徹查平江伯是正事。

  若明日早朝宣布,不知又會引起怎樣的震蕩。

  “李師傅有理!朕來決斷此事,先將平江伯押回京城。”朱厚照思前想后,人不在怎么審?

  “新皇說得不錯。”

  謝遷和蔣冕出身南直隸,頓時面色凝重。

  家中生意總要經過漕運。

  他們能約束自身品德,卻不能約束族人。

  且,買賣多交由管家和仆人打理,管家和仆人狗仗人勢,搗出亂子也是極有可能的。

  太上皇弘治和諸公先行去奉天殿。

  商議方才與嚴成錦商議的結果,先將平江伯押回京城,再派欽差,去南直隸逮捕涉及的士紳。

  利益往來一萬兩以上者,皆抓下獄。

  崔巖面色陰晴不定,開海禁后,南直隸出現一批新士紳。

  恐怕,南直隸的士紳要重新更迭了。

  東宮,

  朱厚照背負著手,“老高,先斬平江伯,殺雞儆猴,會不會好查一些?”

  “臣以為不可。”

  “為何?”

  “平江伯有鐵卷,不論犯多大的罪,都應當免他一死,否則,要這鐵卷有何用?”嚴成錦堅持道。

  朱厚照摸了摸下巴,“你豈不是有五條命?”

  嚴成錦卻不理他,“不過,可以斬他兒子,他兒子沒有鐵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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