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收復韃靼疆域,卻面臨治理的問題。
達延汗雖被擊潰,但草原上,諸侯統領部落,有許多小部落,并不臣服達延汗。
大明置之不理,瓦剌一定會趁機一統草原,成為更龐大的勢力。
弘治皇帝輕視北方的土地,畢竟不能耕種,但卻害怕落入瓦剌手中,成為大明的威脅。
“卿等以為,韃靼的疆域,該如何處置?”
韓文道:“分封諸侯,令他們向大明稱臣,代為管理北方疆域。”
“如此一來,又將疆域送回虜人手中。”劉健頗為擔憂。
嚴成錦想將韃靼變成土司自治,選出一個集權領主,與諸公想分裂韃靼領主的想法相反,未必會被同意。
謝遷道:“國君被殺,擾亂倫常,韃靼人必不會臣服。”
達延汗被漢人斬首,殘部視漢人為仇敵。
韃靼人也知道,漢人拿北方的土地無可奈何,遲早會退回去。
嚴成錦想了許久后,才開口:“臣以為,當像南方的土司自治,作為大明的第十六個布政使司,由韃靼百姓,推選強大且忠順大明的領主,為布政使。
在韃靼和瓦剌的邊境,設立烏蘭烏德衛,和林衛等衛所。
并派使辰出使瓦剌,宣告大明領土完整。”
警告瓦剌,若還敢出兵侵擾,視同侵犯大明。
大殿中,慢慢沉寂下來。
有思恩府的先例,百官能領會嚴成錦的想法,卻疑惑要這塊土地何用?
劉健道:“要這塊疆域做什么?”
嚴成錦想說可以養奶牛,但大明,對牛奶并不重視。
他想了想道:“黑白神牛在良鄉,已繁衍至一百零五頭,臣以為,可讓韃靼百姓牧牛馬。
大明戰馬不如韃靼,是馬匹不能在草原奔跑的緣故。”
農業大國離不開農業畜牧業養殖業和紡織業。
大明的農業和紡織業尚可,畜牧業卻幾乎為零,蠶絲代替了棉襖,并無多少人需求羊毛。
弘治皇帝漫不經心道:“朕有陜西草場和薊州草場,何須韃靼。”
百官頷首點頭,對畜牧業并不感冒。
嚴成錦道:“牛奶為補物,賜于三邊士卒,可令士卒體魄健碩,軍隊更強大。”
諸公面色一動,目光落在嚴成錦身上。
弘治皇帝眸中放光,牛奶還有如此效用。
從大殿出來,嚴成錦準備去東宮一趟,卻發現身旁跟著一個人,赫然是李東陽。
李東陽面色微怒,將他拉到無人的角落。
這幾日上朝,嚴成錦發現他有些不對:“李公有事要求下官?”
“清娥嫁去你府上一年有余,為何還沒有動靜!你該不會到現在,也沒碰過清娥吧?”
李東陽覺得,以此子謹慎小心的性子,極難獲得他信任。
“一會兒下值,本官就命汪機去府上診斷一番。”
李東陽卻目光不善,掃了一眼他下身:“若不是如此,你該不會害了殿下的病吧?”
“下官的身體,很健康。”
并不是孕氣太差,而是嚴成錦有不得已的苦衷,不能告訴李東陽。
下值了,嚴成錦特意讓何能繞路到惠民藥局,今日,惠民藥局排有許多人。
何能走進惠民藥局中,帶著汪機走出來。
惠民藥局的大夫喊道:“今日汪大夫號滿,明日再來。”
“汪大夫向來不媚官紳,不知誰家大人,如此大權勢。”
見汪機背著藥箱出來,士紳和百姓面上幽怨。
張敷華站在人群中,微微蹙著眉頭,順著眾人目光,不難猜出,這個背著藥箱的人是汪機。
“汪大夫留步,本官特意從江南來尋你治病。”
汪機微微躬身,道:“觀大人面色,就知病入膏肓,不過也不急于今日,明日,汪某到府上替大人診斷。”
此人面色與常人不同,非一日能治愈,不急于一時。
見汪機背著藥箱,匆匆忙忙地走了,張敷華不悅地吩咐:“去看看,汪神醫去誰家的府邸。”
管家聽聞,連忙快步跟了上去。
終于來到京城西區的一處宅邸,卻在小巷中,被錦衣衛截住了。
葉準面色嚴肅:“為何跟蹤至此?”
“見過大人,小人是張敷華大人的護衛,奉命來尋汪神醫的蹤跡。”見突然竄出幾十個錦衣衛,管家嚇得不輕。
不愧是京城!
葉準眉頭一挑:“下錦衣衛大牢,求證張大人后,再放你離去。”
他愈發得到嚴成錦的認可,可不能毀了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信任。
此時,嚴府中。
汪機替嚴成錦把脈,又替李清娥把脈,才幽幽道:“嚴大人和李小姐的身體,已經調整至最佳,可以備身孕了。”
李清娥面色通紅,用帕子遮住半張臉。
不愧是少爺,何能暗暗記了下來。
汪機又囑咐道:“此期間,嚴大人不宜飲酒,不宜晚寐,以免傷身。”
嚴成錦頷首點頭,李清娥身體有些柔弱,入府后便開始晨練。
不同年齡生育,不同的身體狀況生育,是否會對新生兒的智力有影響,他并不知道。
只是,李清娥體弱,他不想分娩時有絲毫風險。
如今,聽汪機一席話,安心了一點點,到了今夜,就可以備孕了。
張府,入夜了。
忙著整理行禮和清掃院落,坐下來時,張敷華才發現不見管家回來,猜測遭遇不測,很快有錦衣衛登門拜訪。
這才知道,管家被抓入錦衣衛大牢。
半個時辰后,管家才一臉后怕的走回來。
“是何人的府邸,竟還有錦衣衛戍守?”
“小人也不知道,那府邸沒有門匾,破舊如同廢廟,可卻有十幾個錦衣衛。”
張敷華呷了一口茶,應當就是嚴成錦的府邸。
因變制得罪太多官員,頻頻遭遇刺殺。
聽聞嚴成錦向陛下求了錦衣衛,戍守府邸。
大清早,左右掖門。
兵部的前方,多了一個挺拔的官員。
四周官員見了他,熱情上前問候。
張敷華含笑點頭,片刻后,依巡鐘聲上朝。
內閣奏報后,接著便是六部。
張敷華開口道:“臣入京畿后,見諸多皇莊荒蕪,千里沃土閑置,有傷朝廷稅入。”
嚴成錦收到過疏奏。
種皇莊不得銀子,只服徭役,朝廷下令種經濟作物免稅后,細戶和力役種自家的土地去了,亦或是經商。
這就是政令相沖突的地方。
朱元璋抑商重農,有一定道理。
做買賣能賺銀子,誰還做打工人,自然沒有人愿耕種皇莊。
這實則是政令,帶來的社會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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