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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6章 你狼心狗肺

  常元僖正漫無頭緒,要如何破案。

  聽聞都察院送證人來,狐疑地來到大門外,看見方學護送著一個俏麗的丫鬟。

  “常大人,下官追查到一絲線索,送給大人。”

  丫鬟怯生生地道:“奴是徐老爺的隨身丫鬟,原也不知道此事,但奴的相好,離開京城時告訴奴,徐老爺讓人偷了書生的儒裳,陷害朝中的一個官員,那日…熊大人來了府上。”

  常元僖瞪大眼睛,刑部尚書熊繍和吏部都給事中徐穆?

  他不敢相信,真如嚴成錦所說,與刑部尚書熊繍有關,此事關系重大。

  “若無證據,就是污蔑朝堂重臣,輕則杖責一百,重則流放邊陲,你可要慎言!”

  丫鬟聞言慌了神,決然道:“奴…奴婢敢以性命作保,老爺明鑒。”

  熊府,

  熊繍看見丫鬟們擦拭正堂的擺件和家什,心煩意亂:“都下去!”

  這兩日,刑部值房和府門外,皆有錦衣衛出沒,陛下雖然沒有在殿上表態要調查他,身體卻很誠實。

  他能明白陛下的心思,調查一個六部官員,會轟動朝野,才讓錦衣衛暗中行事。

  只怕,這會兒已經有錦衣衛南下寧王府了。

  “吩咐下去,從今日起,老夫不見客。”

  就怕同僚還不自知,跑來尋找他,無端端的小事變成大事。

  管家下去吩咐下人,不多時,快步跑回來:“老爺徐大人來了…”

  “不見他不知道老夫府外,都是錦衣衛嗎?!”

  “可他說…有很重要的事…”

  熊繍衡量左右徐穆明知道府外有錦衣衛在還來尋他,就說明發生了大事。

  “讓他進來。”

東暖閣  弘治皇帝看會兒疏奏,就看不下去了:“秋闈的答卷還封鎖在貢院?”

  “在呢奴婢聽說,京城的讀書人圍在貢院門前,讓禮部早日閱卷。”蕭敬小心翼翼地道。

  案子不破,試卷就沒法批閱本來十日就可以張榜。

  可現在拖了兩日了。

  “今日是朕給大理寺的最后一日,嚴成錦的案子有消息了嗎?”

  身為東廠廠公,辦過不少案子,蕭敬估計,八成查不出來。

  做得比當初程敏政還隱秘又不能將嚴成錦抓起來審問,且嚴嵩被證是無罪的…

  還真想不到從哪里開始查起。

  “回稟陛下,還沒消息。”

  劉健抬頭道:“陛下若無法破案,應當先想出對策才是總不能重考。”

  李東陽頷首點頭限常元僖三日內查出來是為了盡快閱卷張榜。

  可大理寺查不出來的話,只能先閱卷。

  此時,午門廣庭外,常元僖提著衣擺,踏著碎步,滿面春風朝奉天殿跑去。

  熊繍倒下,需要有人頂替刑部尚書一職。

  如今答卷鎖在貢院,他替陛下解燃眉之急,又是三品大員…希望可以借此升入二品,位列六部。

  “快通報,本官要面圣。”

  常元僖手忙腳亂地整理衣冠,深吸一口氣,片刻后,走入大殿中。

  倏地一下,大殿中的氣氛,變得緊張起來。

  弘治皇帝深深地看了常元僖一眼:“常卿家,案子有眉目了?是何人所為?”

  李東陽和劉健二人,眼睛深處皆露出期待。

  除了早朝外,面圣的機會不多,常元僖恭敬地持著芴牌:“臣查到了吏部給事中,徐穆!

  他雇了坊間的老秀才,寫了儒裳上的字,人已經不再京城,臣已派人去追。”

  弘治皇帝面色唰地一下白了。

  最憎惡的,便是君與臣斗,官與官斗,天下民窮財盡。

  劉健面色慘然,七年前,他將徐穆從南直隸調至北直隸,道:“此人心性變化之大,臣始料未及,有失察之責!自愿罰俸一年。”

  常元僖躬身,繼續道“刑部尚書熊繍,或與此有關!”

  明明是極為平靜的一句話,卻音吐如鐘,宛如繞在房梁上,久久還回蕩在耳畔。

  弘治皇帝眼睛直勾勾地望著常元僖。

  李東陽三人面色慘然。

  熊繍已是刑部尚書,為何還要陷害嚴成錦,嚴成錦是都御史,難道有什么把柄落在他手中不成。

  “常卿家,要慎言啊。”

  “臣所言屬實,據那丫鬟交代,徐穆與熊繍交談時,遣開了下人,似乎與鹽法有關…”

  常元僖不敢胡言,是那丫鬟親口說的,有認證為據,等把離京的徐府下人抓回來,就水落石出了。

  他這次進宮,是要向陛下請示,抓不抓徐穆。

  若能下獄逼問,審問就快多了。

  “陛下,臣想將徐穆下獄?”

  弘治皇帝頷首點頭。

  等常元僖走后,他愁眉不展道:“鹽政改為朝廷販售,已有大半年,為何還有官員抵制?”

  莫說大半年,就算是十年,也還有官員批駁。

  日子越長,就越發覺得舊鹽政好。

  劉健心中感慨,自從不能販鹽后,府中每月進賬,少了一大筆。

  “鹽法賺錢,比絲綢還多,他們恨不得將鹽改為舊制才好。”李東陽一語道破。

  謝遷深以為然。

  消息從宮里傳出,百官瞠目結舌,想不到徐穆被下獄,弄得人心不安。

  嚴成錦依舊想不明白,為何徐穆想害他。

  仔細想來,他與徐穆并沒有過節,甚至在朝堂上,也未曾有過爭論。

  那豈不是說,朝堂上的百官皆有可能。

  “看來日后變制,還是找個工具人為好。”

  早朝時,看見熊繍站在刑部的隊伍中,就像無事的人般。

  走進奉天殿,還沒開始廷議,門口小太監進來稟報:“陛下,常大人求見。”

  百官回過頭,望向殿門前。

  常元僖穿著紅色的官袍走進來,略微失望:“陛下,徐穆招了,是他一人所為!嚴成錦未有舞弊之舉。”

  雖說熊繍去過徐府,但徐穆一口咬定是他一人所為,要不要查熊繍,得看陛下。

  他不是不敢查,而是不知陛下的心意。

  若陛下有心袒護,就算他查出熊繍是同謀,也是無罪,反倒給自己惹上一身騷。

  熊繍面色淡定,心中慌亂如麻。

  成化二年的官員,陛下還是太子時,就伴讀左右,于陛下有些恩情。

  若陛下念及恩情,就此結案昭告天下,就說明放過了他。

  “臣以為,既然有了定論,就當盡快讓禮部閱卷才是。”

  “陛下,拖了四日,應當盡快閱卷啊。”

  張升躬身附議,最著急的就是禮部,試卷關在貢院里,他提心吊膽,生怕出了差池。

  正在這時,都察院有不同的聲音。

  “臣要彈劾大理寺卿常元僖,懶政失職。”

  大臣們瞠目結舌,望向嚴成錦。

  人家常大人還你清白,對你有天覆地載之恩,你、你狼心狗肺啊!

  李東陽看向嚴成錦,眼睛發直。

  常元僖懵然了。

  本官一日滴水未進,在牢房里審問了一整天,竟還被說懶政失職?

  頓時,朝嚴成錦氣急敗壞道:“嚴大人,但凡是個人,都說不出這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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