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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章 急報入宮

  “良鄉這次考上的工程師有幾人?”

  嚴成錦仔細想了想,道:“不算謝丕,只有六人。”

  陛下心氣動搖了。

  胥吏和流民參加科舉,是破祖制之舉,朱元璋規定的胥吏、流民和娼妓子弟不準參見科舉后。

  胥吏的地位比商賈還低。

  商賈是可以參見科舉的,劉健和謝遷都是地主家的兒子,同樣能進入官場。

  到了明中期,早已沒有什么狗屁士農工商,商人的地位比明初時,已大有不同。

  反倒是胥吏,不準應舉導致無人讀書,各地惡吏頻出。

  嚴成錦覺得,最應該接受十年義務教育的,反倒是這批人。

  只有六人,這倒還能接受,弘治皇帝不看跪在地上的大臣,道:“朕欣賞宋景,朝廷需要許多像宋景這樣的人,不讓他們應舉,朕只能任命傳奉官,讓他們應舉吧。”

  “謝陛下!”嚴成錦躬身。

  弘治皇帝終究是有魄力的人。

  從宮里出來,嚴成錦準備回都察衙門,謝遷提著衣擺踩著碎步追上來,被李東陽從后頭駕住,雙腿飛蹬。

  “于喬,別鬧。”

  “賓之,你不知我丕兒…嗚,好好的一個人,學理科后變成傻子了。”

  這小子怎么還走過來?李東陽瘋狂暗示嚴成錦,趕緊出宮,省得挨謝遷揍。

  嚴成錦微微躬身:“陛下方才說了,工程師可以參加科舉,謝大人讓謝丕去良鄉就是,下官相信,他定能中榜秋闈。”

  謝丕是弘治十四年順天府鄉試的解元,學了理科之后,就不知道了…

  謝遷嘆然一聲。

  回到府上,見兒子呆坐在書案上,雙目陷入深深的思考中,謝遷走進來,他也不起身行禮。

  “去良鄉吧,嚴成錦那狗東西不會為難你了。”

  謝遷長長嘆出一口氣。

  謝丕雙眼恢復神采,微微轉過頭,望著老爹:“真…真的?”

  “再敢為難你,爹就揍他。”

  謝丕眼角微微濕了,哽咽:“爹,兒不是不想參加秋闈,只是對理科有興趣…”

  “爹明白。”

  “兒今后一定好好孝順你。”謝丕蹭地一下站起來,收拾包裹去良鄉。

  京城,邸報傳出。

  先傳到順天府,劉慶瞪大眼睛,凡良鄉出身的工程師,不論胥吏和流民子弟,皆可以應舉?

  三班六房的衙役們,看到邸報宛如見了鬼一樣激動。

  考上舉人,就能見免一定的賦稅。

  但從明初開始,規定了胥吏不得參加科舉,他們做夢也想不到,有一天會放寬參加科舉的條件。

  “良鄉工程師難不難考?”

  “聽說這次只錄取了六人。”

  良鄉,

  張賢看到邸報時,雙肩激動得微微顫抖,從建朝到至今都沒有這樣的先例,只有嚴大人才有這樣的魄力。

  “嚴大人嘴上從未說過,心里卻裝著天下蒼生,慚愧啊。”

  邸報傳遍了良鄉,引起極大的轟動。

  胥吏們看到邸報,激動得淚流滿面,尤其是六房的文吏,他們與衙堂的捕快不同。

  衙堂的捕快大字不識一個,不能參加科舉沒什么好說的。

  但他們文吏是讀書識字的。

  只因地位低下,就不能參加科舉,這何等不公。

  戶房文吏范酈告假回家,拿著邸報進門,對正在房中苦讀的兒子道:“兒,你看這是什么!”

  范欽看了邸報,驚呼:“胥吏也能參加科舉?”

  范酈激動地點點頭,他這輩子就指望著兒子世襲他的差事,看到邸報,頓時又了希望。

  從今往后,吏員也能參加科舉,有當官的資格。

  “不知良鄉的工程師難不難考?”范欽道。

  “考不上,再考一次就是,爹聽說匠人都能考上,你有何考不上的?”

  范欽點頭,準備去良鄉借書。

  良鄉藏書館,

  借閱《力學》、《算數學》、《化學》的人突然多了起來。

  良鄉船廠很忙,江南來了一個富商,漕船、大黃船、雜舟各要二十艘。

  并且還問有沒有可以出海的大寶船。

  “江南誰會要這么多船,寧王?”

  嚴成錦陷入思考中,大寶船是鄭和下西洋的船,長度約為一百五十米,寬為六十米,像一艘大游輪。

  一般的商人不會買這種大船。

  因為漕運不讓走這種船,會阻礙朝廷的糧船。

  對于漕運船只的規格,朝廷有明確的要求,什么船能載貨多少,皆有定數。

  “買船的人是誰?”

  “叫羅璞,是江南做瓷器的商人。”張賢道。

  沒聽說過這號人,或許是寧王為了掩人耳目,隨便找來的狗腿也說不定。

  慎重起見,嚴成錦決定把船賣給他,再順藤摸瓜,看是不是寧王。

  謝丕再次來到良鄉,對嚴成錦感激涕零,日夜跟在宋景身邊,生怕錯過重要的知識。

  “宋師傅,能否教我做宋氏天文望遠鏡?”謝丕覺得,還能做得更精細一些,看到月亮以外的地方。

  “不必喊我宋師傅,做宋氏望遠鏡簡單,你去工坊看匠人就知道了。”

  為防止江南的山寨貨模仿得太快,嚴成錦不許匠人之外的人,進入工坊,宋景除外。

  謝丕這幾日,在良鄉的中關村住下。

  這里的床十分奇怪,是鐵床,上面可以睡一個人,下面還可以睡一個人。

  交談得知,除了他一人出身官家外。

  其余五人,或是胥吏子弟,或是匠人。

  得知可以參加科舉,五人激動難抑,夜里抱著書,準備去流民的草棚區。

  “你們要去何處?”

  “草棚那有個先生,叫程青山,學問做得很厲害,我們去聽學,你去不去?”

  見五人都去,謝丕放下天文望遠鏡的原件,跟著去了草棚區。

  這里有一座燈火微醺的小屋,有人在講學。

  驀然發現,講學的人不正是程伯父嗎?

  “伯父,你怎么淪落到這樣的地步?”

  “坐下聽講。”程敏政紅著臉。

  嚴府,

  嚴成錦有些意外,王不歲派人傳回口信,運往朝鮮的精鹽連人帶貨被劫持了。

  “是燕山君下的命令?”

  “小的也不知,是朝鮮的官差把東家帶走了,東家磨破嘴皮,說我是他兒子,求留個鐘,才讓小的回來。”

  燕山君比朱厚照還奇葩,斬了三十多大臣,把國子監改成妓院,沒什么他不敢做的。

  只是,他以為王不歲是普通的商隊,劫了也就劫了,不會驚動朝廷。

  殊不知,這精鹽有弘治皇帝的跟腳。

  回到書房,嚴成錦將諫言寫在冊子上,又在白紙畫出腦圖,換位思考,假如有人反對出兵朝鮮,他會怎么說?

  半個時辰后,嚴成錦從書房里走出來。

  “準備轎子,本少爺要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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