磐石鎮城墻上燈火通明。
直到換防也沒見到一只妖獸,楚棲梧拄著重新添補的雙拐,向著東來鎮子弟們在城內的駐地走去。
心中擔心東來鎮的情況,這邊還因為肖天全走不開,只能厚寄希望于郁錫齋這位鎮主的排面夠大。
看著身旁沉默不語的張揚,問道:“在想什么?”
張揚抬頭望了望今晚格外圓的月亮,借著皎白的光又看了看楚棲梧,說道:“大人,人都是有貪欲的,咱們現在也成了修士,會不會也變得跟他們一樣。”
楚棲梧邁步拄著拐邁步向前,邊走邊說道:“我們從來都跟他們一樣有貪欲,有各種情緒,他們想站的高是為了永生,我們站的高是想制定一條讓人永生的規則。”
張揚邁步跟上楚棲梧,扶著繼續向前走。
“人這種生物如果不加以限制,會無限妖魔化的,我來這個世界的原因,可能就是為了阻止那妖魔的誕生吧。”
事實證明張揚并沒有去深想他自己提出的問題,不一會就恢復了那有些囂張,愛賣弄的性格。
兩人剛走到駐地,就聽到“鐺”、“鐺”、“鐺”的聲響,這是三十里警戒的聲音。
“快,背著我去城頭!”
張揚背著楚棲梧一路小跑,駐地就在一處城墻根,倒不是多遠的距離,等到了城頭,郁錫齋等人都已經到了。
楚棲梧上前向郁錫齋問道:“是肖天全么?”
正在研究手上狙擊槍的郁錫齋反問道:“你說你送我的這把叫槍的玩意,能不能爆了它狗頭?”
嗶了狗了,這鎮主是不是又被周伯通附身了,啥時候了?鬧呢?
忍住心中的吐槽,對郁錫齋說道:“你不會真的開槍吧,你不是跟他爹有舊?”
郁錫齋自顧的擺弄著手中的狙擊槍,“我跟你說的時候,后面還有句我跟他爺爺有仇。”
將槍械弄好后,像是自言自語的又來了句:“這小狗太叫人失望了,白虎兇魂在他身上就是糟蹋東西。”
楚棲梧不再言語,借著月光已經隱約可以看到遠處影影綽綽的動靜,越來越近,妖獸的輪廓已經逐漸清晰。
“郁錫齋,你這臭不要臉的東西,踹我就算了,還殺了楚棲梧,快來受死!”
楚棲梧看到郁錫齋臉都青了,就要架起狙擊槍,忙拉住說:“鎮主何必跟狗一般見識,等他回來多打幾頓,打到他改了為止。”
郁錫齋放下了槍,陰惻惻的看著遠處一句話也不說了,周圍金丹更是有了墜入冰窟的感覺。
楚棲梧只能祈禱肖天全少說幾句,女神可能沒聽見禱告,所以耳朵里出現了連珠般不帶停頓的聲音。
“郁錫齋,你那復雜的五官,跟你低下的智商簡直就是絕配。”
“狗爺從不喜歡罵人,我就喜歡罵你。”
“狗爺我5品了,好不容易修個妖丹還是沒容身之處,北面被追殺,南面妖丹被挖,索性來找你拼命,這也算給楚棲梧報仇了。”
“郁錫齋,你這讓人看到就上火的玩意。”
聽到肖天全的話,東來鎮一行也知道誤會了狗子棄戰遁走,但現在就想他少說兩句。
楚棲梧捂著自己的腦門,感動之余已經能想象肖天全被吊打的樣子了。
人家都說了來給自己報仇,怎么也得上前說點好話,遂對郁錫齋說道:“和一只會汪汪汪的狗交流會有難度的,大人你…”
話沒說完,就看到郁錫齋如離弦之箭般射了出去,一把抓住了已經接近城墻的肖天全,拽起狗脖子,就扔到了城墻上,沒等落地又一腳踹上了天。
“啪嗒”一聲掉在了楚棲梧的眼前,渾身抽搐著,看樣子喉管被捏破了,脖子扭斷了,四條狗腿跟面條一樣貼著地面,只剩下胸口呼哧呼哧的聲音。
明明只看到了兩個動作,外傷卻如此多。
楚棲梧急忙上前檢查了狗子傷勢,好吧,除了骨折身上沒有內傷,也不會對以后有影響,這…郁錫齋算不算無能狂怒。
越發好奇郁錫齋跟狗子之間有什么關系了。
將骨頭接正,使用了斷續膏之后,從戒指里拿出狗子專用夾板給固定上,為什么會有夾板?準備了好多套,接下來肯定還會用到。
城外的妖獸被郁錫齋一人給攔了下來,什么法術也不用,飛劍也不使,一巴掌接著一巴掌的朝著妖獸臉上呼嘴巴子。
在楚棲梧給肖天全包扎的這段時間,已經呼死了八九只五品妖獸,只是由于狗子還在城頭,妖獸還是發瘋了一樣沖了過來。
城上眾人看到郁錫齋在妖獸群里撒潑,也不敢貿然攻擊,只能做著隨時準備。
郁錫齋看到眼前這只六品妖獸,一把抓住了妖獸的脖子,繞著周身的飛劍“噌”、“噌”四聲卸了妖獸四肢。
期間有妖獸想要張嘴撕咬或舉爪拍撓,只能摸到郁錫齋的虛影,眾金丹都看不清身法變換,都心中暗暗吃驚。
手上呼臉的動作也在同時進行,“啪”、“啪”的聲音極響,已經不止一個城墻金丹下意識的去做摸臉的動作。
這不使用靈力,只以肉體力量碾壓眾妖獸的戰斗方式給了眾人極大的震撼,所有妖獸抓在手里就像握著個小雞仔兒。
將所有的六品妖獸全部呼死后,郁錫齋也不理會眾人飄向了鎮主府,留下一群大眼瞪小眼的守城人員。
郁錫齋走了也好,眾金丹像是放下了心中大石,操著飛劍秀了起來,只要不怕死,還能跳下城頭去妖獸堆里浪一波。
眾人漸漸發現,這妖獸來的貌似有點少,被郁錫齋呼死的畢竟是少數,眾人殺著殺著竟沒了。
楚棲梧一直在肖天全身邊忙乎也沒注意,直到后來修士喝呼的聲音跟妖獸的慘叫消失了才注意到許多人都注意著狗子。
終于有一位忍不住跟狗子說了聲:“你三天前就制造的異動,到現在就這么點妖獸?”
楚棲梧看著狗子,似乎猜到了郁錫齋之前說的“狗子讓他失望”,該不會說的就是這吧,他也想問問狗子這三天去了哪干了啥。
以楚棲梧這幾天對郁錫齋的了解,肖天全應該是被他當作子侄之類后輩對待的,不然也不會一直對狗子抱有希望卻天天罵著廢物。
這狗子一貫表現的也確實廢物,如果不是自己發現了它的閃光點,到現在估計還是沒一點的作用。
看著眾人已經下去收攏妖獸材料,雖然眼饞卻知道這跟自己沒半毛錢的關系,找人將狗子抬回了駐地。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人來駐地告知郁錫齋找楚棲梧,也沒說什么事,往嘴里扒拉了幾口飯食就匆匆得趕了過去。
學著城門小將的稱呼對門童道:“張哥,勞煩帶我去偏廳等大人召見。”
“大人就在書房,先生自己前往即可。”
握拳表示感謝后拄著雙拐向著書房走去,其實經過這幾天,雙拐的作用已是不大,不過要見的是郁錫齋,感覺還是拄著好點。
“坐吧。”
楚棲梧聽到郁錫齋跟自己只說了兩個字,就感覺今天莫名的沉重,也不多問,就靜靜的等著接下來會跟自己說什么。
“我跟那狗子他爹三十多年前就認識了,我當時剛進階元嬰,就被稱作第一元嬰,數十載的隱忍,一朝突破自然是狂到了沒邊。”
說完自嘲的笑了笑,繼續說道:“人族找不到,那就去妖族,約戰當時的妖族高手犬七,就是狗子他爹。”
“我們打了不止一次架,也漸漸的有了交情,我每次都勝他一籌,讓他喊我大哥他卻不肯。”
“直到有一天他跟我說帶我去找他的摯愛,我跟他悄悄溜進了妖皇宮,他的摯愛竟然是雪狼妖皇一族的公主白娌。”
“我慫恿兩人跟我進入人族玩耍,因為在妖族的話犬七是不能娶皇族的,經我幾番勸說兩人終于私奔到了我這磐石鎮。”
楚棲梧看著陷入沉思后與平常截然不同的神情,也不知道如何接話,只能繼續默默聽著。
“來這一年后有了這狗子,兩人非常開心,但是犬七身上的白虎兇魂卻主動找上了小狗,犬七身上的白虎兇魂消散了。”
楚棲梧聽完后想了想狗子那樣,算了,還是別想了。
“白虎兇魂是妖族守護者的象征,都是妖族大長老掌控,是可以收回的,我們三個卻發現小狗身上的兇神扯掉了還會再長。”
楚棲梧安安靜靜的坐在椅子上聽著,郁錫齋手指敲擊著桌面,瞇著眼像是陷入了回憶。
“強取會傷小狗性命,只能向妖族大長老求助,也就是小狗的爺爺。”
“大長老知道后趕了過來支走我跟犬七,抓走了白娌,說妖族已將她除名,要將她囚于妖牢。”
“我內衛告訴我跟犬七消息的時候,小狗體內兇魂也被取走了,變得半死不活,把他安置在靈精母液中后,我跟犬七帶潛進了妖族,才發現青光虎成了皇族,狼皇死了。”
“大半年我們沒找到白娌,我打了大長老一頓泄漏了自己元嬰的異常。”
“回了磐石鎮,發現小狗體內竟又滋生出了白虎兇魂,體內被大長老暗中種下的未知契約也已經長大根本無法拔出。”
“我被青光虎皇跟大長老找上門,逼迫我交處金丹壯大的辦法,我不從之下就殺光了城外修士,犬七為了讓我逃命,被虎皇斬殺。”
楚棲梧有些迷惑,“那你為何還能留在磐石鎮呢?”
“因為我身上被種了夢魘妖的妖魂。”
郁錫齋說完扯開了自己的衣服,露出了胸口那兩只妖異的眼睛。
聽到這里的楚棲梧瞬間張大了嘴,一時間無法相信自己聽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