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苗帝幻想著自己成為家天下主宰的那一刻,甚至連發表演講的草稿都在肚子里打好了。三苗的戰士們得到了延維大神獲勝的消息,于是已經無法用言語來形容這幾天三苗民眾的心情變化,可謂是一時跌落谷底,又突然沖上云霄。
靠著祭祀延維而獲取了勝利,有人開始飄飄然,認為洪州人不祭祀那些古老神靈,依仗著所發明出來的各種武器進行征伐,最后還是被天神的力量所擊敗,由此可以得知,祭祀真的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情,為了請神靈庇護,無論用多么盛大的祭祀也是應當的。
“在這次戰爭之后,我們應該為延維大神修建一座神臺,洞庭的諸神都要享受其中的祭祀,這會是一場盛大的活動,同樣,在這次的活動中,我們也該對我們的體制進行反思。”
“亂哄哄的聯盟議會,討論不出什么結果,反而會讓力量分散開來,我提議,要廢除部落聯盟的議會制度.....”
在親征的路上,白苗帝還和諸位首領大談特談未來的理想,并且表示,雖然你們在改制之后,可能會出現首領之位失去的問題,但是降格為臣子,其實也沒有什么不好,相反,你們不參與中心的權利爭奪,反而成為每一任帝君都要努力爭取的一股龐大勢力。
白苗帝和那些首領推心置腹。
你們只要和我一起改制,保證你們子孫部落世代榮華。
三苗大軍從巴陵城傾巢而出,他們經過短暫的跋涉,來到了延維與洪州交戰的鳴蘆澤,這里的山野都已經被摧毀殆盡,地形都完全改變,當看到這驚天動地的變化之后,所有的三苗首領都沉默了。
他們心中產生了懼怕,延維大神擁有如此巨大的改變山川的力量,即使如此洪州人居然還是負隅頑抗,與其交戰,三苗的首領們面色都有些蒼白。
“洪州人何必如此,我們雖然與他們有些仇怨,但不必到了這份上,甚至要與天神舍命廝殺,也想把我們滅了.....”
“洪州可畏!”
這些首領都有些膽寒,他們在這里看到了更多的狼藉,很多確實是洪州人所遺留下來的武器和器械,都被毀壞的不成樣子,而白苗帝和歡兜,此時看著這滿山狼藉,也是嘆口氣:
“我三苗的勇士,與洪州這些瘋人作戰,著實是太苦了一些。”
他心中竟也有些懼意,似乎眼前已經浮現出那些洪州人的鐵甲鐵衣,讓他不自覺的吸起冷氣,而歡兜卻是在邊上開腔:
“帝君與諸位首領,不必如此害怕,洪州人雖強,但他們不祭祀天神,于是威侮五行、怠棄三正!”
“洪州人雖然兇猛,但他們上不敬天象,下不敬諸神,搗亂五行的自然運轉,舍棄了天地人的尊卑等級,只是沉迷于自己所制造的強悍武器之中,破壞了自然而有的秩序。”
“他們以為憑借這種兇殘的東西就能征服一切,于是引起天怒人怨,所以這一次,我等祭祀延維大神,正是尊敬了上天,禮贊了諸神,于是諸神已經代天行罰!”
“狗阿載無道,以人力辱天,如今自取滅亡罷了!”
歡兜宣講了一番,表示洪州人的失敗是注定且必然的,他們這些勇敢的祭神者,本應在這個擁有祭祀與回饋的世界中得到最后的勝利,這才是正確且應該發生的事情。
三苗的戰士們士氣提高了許多,認為自己終于是走在了正確的道路上,于是開始在山林間大規模的搜尋洪州軍團的蹤跡,人手分散出去,然而一直到第二天的晚上,令人詭異且不安的事情發生,那就是他們并沒有搜尋到多少洪州人遺留的痕跡。
“大部分的蹤跡,顯示洪州的軍團應該已經徹底被打散,沒有了集中的腳印,大部分地區也都被水澤和爛泥所覆蓋,最奇怪的是連一具尸體都見不到,難道是洪州人把他們同伴的尸體都帶走了嗎?”
“我們要向有風雨覆蓋的地方進行探索,洪州人如果撤退,一定是向崇墉關的方向去了,我們還需要擴大搜索范圍,哪怕只是找到兩三個洪州人也可以了.....”
然而,三苗的戰士出來倉促,他們擴大搜索范圍,勢必讓人手更加分散,這樣的話,本來是殲滅戰,就有可能變成游擊戰,這樣對于三苗軍團是不理想的作戰情況。
他們是來掃蕩的,不是來和別人小規模交戰的,以大量的兵力碾過去才是理想狀態。
諸多首領面色不愉快,有人認為,這種盡量避免小規模交戰的思想不值得采用,現在已經是敵我雙方攻守互換,應該是他們怕我們,怎么能搞得我們怕他們?
于是第二天,在諸多首領的要求下,以及白苗帝自己也覺得,應該擴大搜索范圍的想法下,三苗的軍團分派了更多的人手,開始向四面八方的山林間撒網似的擴散。
然而,就是這一天,突然發現了小股洪州軍團的蹤影!
有三苗的戰士來進行回報,說某個方向發現了洪州軍團的蹤跡,看起來像是走失的一部分人,他們的建制混亂,有羽林也有陷陣甚至還有工程兵,人數大概在三百人左右,還帶著兩個巨大的器械,似乎在邊走邊維修。
不過,發現這支軍團的三苗戰士隊,人數太少,不敢發起攻擊,于是回來請求增員,白苗帝與歡兜等人聽了立刻大喜,歡兜建議,立刻召集派遣出去的那些三苗戰士,然后以大軍碾壓之勢,追擊上去,將他們滅殺。
但是白苗帝搖了搖頭:
“不行,這樣太慢了,如果我們的戰士跟在他們的后面,被他們發現然后殺死,那豈不是又失去了目標?洪州人的反偵察能力極高,現在再召集那些分散出去的戰士回來,時間太久,我們這里還有萬人之多,不過是區區三百人,就算是洪州人的大軍團在這里,我們也有一戰之力!”
白苗帝認為,打鐵就需要趁熱來一發,不然等到過一會就沒有那個興致和激情了,到時候說不定還要被人家脫逃,歡兜思考了一下,對比雙方的實力,認為是可行的。
三百人,怎么打也不可能翻盤,除非對面人均天神下凡。
于是就這樣,三苗的主力部隊開始急行軍,按照斥候戰士們尋找到的路線,開始以極高的速度接近那一小股洪州軍團!
大量的三苗戰士在山野間移動,氣血澎湃,旺威如海,所路過的地方,草木都被焚燒折斷,野獸都被戳成串串,經過一天的急速追擊,他們來到了之前那一小股洪州軍團停留的位置!
他們看到了大量的腳印,以及升火的痕跡,包括巨大的器械車轍,三苗的首領們真是驚喜萬分,恨不得立刻閃現疾跑,沖到洪州軍團面前就是一個大殺四方。
三苗各位首領摩拳擦掌!
白苗帝當場拍板,此時不發動總攻,更待何時!而且和歡兜商議,知道此時,主力部隊先行急行,來到這里追殺洪州軍團,其他地方的三苗戰士也在迅速趕來匯合,三苗人只會越打越多,絕不會落入被翻盤的險境,對此歡兜也表示認同,表示只要人多,一切都不是問題。
就是一人一拖鞋,這兩萬多個拖鞋飛出去,也把那三百落單的洪州戰士給砸死了....砸不死也熏死了。
于是沒有等到第二天,在當年日暮的時候,三苗就發動了殲滅追殺,然而洪州的那三百人已經發現了三苗的追擊,他們躲藏在山野和巨石后面,甚至臨時挖土在高地堆砌來制造簡易掩體,然后架起榆木火炮和飛雷炮,彎弓搭箭,開始進行遠程抵抗。
洪州軍團依托有利地形,對三苗進行阻擊,三苗的戰士很快出現小部分的傷亡,不過白苗帝他們來到前線,觀察戰場,歡兜指出:“我們將勝了,他們撐不了多久!”
“諸位首領且看他們的弓箭!”
歡兜笑了起來,摸著胡子:“洪州人的弓箭,都是經過精打細造的,像是那白袍羽林軍,以弓射劍擊為其作戰風格,他們的弓箭比起三苗的弓箭要多射百步,其大弓最差的也是山桑之弓,其箭頭無不是用銅鐵所制。”
“但現在,你們看....”
歡兜指著一些受傷退下來的戰士,插在他們身上的箭頭,是骨和石頭所制造的。
“古時候,炎帝弧木為弓、剡木為矢,用弧矢之利以威天下,但現在洪州的軍團已經拿不出銅鐵的箭矢,用不上桑木的大弓,他們的弓準頭不對,明顯是臨時制作的木弓,不考慮樹木的材質與種類,他們的箭矢也都是用動物的骨頭和石頭臨時打磨的。”
“連弓箭都這樣,就更不用說火器了!帝君,此時正要一鼓作氣,全力壓上!”
歡兜表示,此時正是一波突破的好機會,正要展現我三苗的勇武,對方的火器必然不剩下多少,建議每個沖鋒的戰士都拿上一面盾牌,這樣能有效抵擋弓箭的殺傷,至于火器和炸藥包.....那就各看自己的走位吧。
白苗帝大受鼓舞,立刻下達命令,三苗的戰士頓時和打了興奮劑一樣狂沖,洪州的軍團果然在打了機炮之后立刻逃走,舍棄了一部分的武器裝備,三苗的戰士們搶上了高地,此時這些人居然熱淚盈眶。
“我們打贏了洪州人!”
在戰場上一直被壓制的三苗戰士,此時終于覺得自己能抬起頭來了,洪州人強的不像話,但現在還是被他們所擊敗了!
“追,一個都不要放過,能活捉就活捉,不投降就殺了!”
有首領殺性大發,下令軍團全速前進,那三百洪州戰士撤走之后,三苗大軍在漫山遍野的猛追,直至來到一片山野,忽然那三百戰士就失去了蹤影!
他們分散開來,遁入山林,三苗的大軍失去了目標,減緩了速度。
白苗帝和歡兜這些首領也追過來,聽說失去了追殺目標,頓時心中猛然一驚。
歡兜不知為何,突然感覺渾身發毛,他連忙問道:“這里是什么地方!最靠近哪座山?”
邊上的戰士們試圖回應,但此時,忽然有前面追殺的首領折返回來,神色驚慌無比,說是剛剛聽到了巨大的動靜!有追擊到山林之中的三苗戰士回來了,說洪州人打過來了!
白苗帝他們還沒有理清楚這個語句的邏輯順序,下一刻,驚天動地的兩道聲音,在群山大野之間轟鳴響徹!
天地震動的聲音貫穿九霄,有人面無血色,有曾經和洪州人交戰過的三苗戰士被嚇得魂魄出體,因為那兩聲巨響,正是洪州人的兩門大鐵炮!
“是鐵炮!是那兩門鑄鐵炮!洪州人沒有分散,他們聚集在一起呢!”
幻想破滅,面無血色,白苗帝呆愣住了,而身邊的歡兜已經反應過來,大罵且跳腳,說居然被洪州人算計了!
這么說起來,延維大神到底是....怎么會沒了呢?
是戰敗了么!
“快退兵,退兵!這里有洪州人的埋伏!”
歡兜驚慌的聲音,讓那些首領也慌了,首領慌了底下的人們也自然就慌了,三苗的戰士們亂作一團,之前整齊勇猛的大軍團被兩道炮響給嚇破了膽,又有人指著高天大叫,說看到了遠方的煙塵,于是有首領順著方向看過去,當場就嚇得臉色煞白。
山野間蕩起巨大的煙塵,同時帶著巨大的動靜,而且還不止是一處,是好多處!呈現合圍之勢,從四面八方猶如下山猛虎一樣的出現!
以煙塵的數量來看,至少也有萬人左右!
歡兜也是大驚失色,此時看來,洪州人是把他們引到這片足夠遠的山野,讓他們和援軍拉開了距離,然后要呈鐵壁合圍之勢,將三苗的主力盡數殲滅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