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蟾號最珍貴的,也就是負壓力推進器了。
而負壓力推進器本身的科技含量也并沒有多么高不可攀,但其中最關鍵的負質量物質,卻必須是微子時代巔峰才能造的出來。
換句話說,只要有了負質量物質,就算是一個原子時代入門級的文明,也可以造出這種專門在蟲洞中航行的推進器。
對人類而言,幾乎很難理解什么是負質量。
但其實很簡單,它在慣性系中依舊尊重力學定律,只不過它與正質量的運動方向相反。如果把負質量推向前進,它會加速倒退。
不僅如此,它的引力也是負表達的,即變成了斥力。
這種物質聚在一起時,會產生強大的負壓力,也就是張力。
能瞬間自己把自己撕碎了,沒有足夠的約束的話,原本是這種物質的地方,會散成真空…
這也是為何宇宙誕生后,只看得到物質,卻看不到負質量物質,因為它們即便自然誕生了,也會從誕生的瞬間就把自己稀釋成無形…宇宙天涯海角各有一粒般的那種密度,最后淹沒在無數物質中。
但如果有足夠強大的科技,還是可以制造并且約束它的。這時候被固定在一起的負質量物質所在的地方,就具有強大的負能量,即時空的反向翹曲。
負質量排斥光了所有正物質,所以看起來就如同真空一般什么都沒有,但是卻有強大斥力,把時空都扭曲了,好似一片鼓起的時空。
定義真空的扭曲程度為零,那么隨著其中物質的質量越大,它的‘凹陷’就會越大,繼而引力也就越大。
這是正向質量,宇宙所有物質皆如此,哪怕是暗物質也有質量,導致時空凹陷。
但是如果時空凹陷程度為負數,或者說它‘凸脹’,那么就定義那里具有負質量。
而承載負質量的那片時空,就叫負能真空。
負能真空幾乎不會誕生太長的時間,往往是很微觀的一點,一閃而過。
因為宇宙到處都是物質和能量,它們填平了所有負能態和低能態的地方。
這就像是海洋,所有的海水將凹谷填滿了。
然而宇宙的空間尺度并非只有三維,所以海水其實又沒有填滿所有地方。
海洋之下尚有地底,海面之上還有天空。
海面凹陷,那便是引力場,若是凹陷到了極點,錐形旋渦壓破了海床,都鉆進了地殼,那就是奇點。
反之,海面騰空而起,如同一座水山突入大氣層,這就是斥力場,換算在宇宙中,就是負能真空。
若是這座水山,與另一座水山相連,那它就叫蟲洞。
所以理論上,時空躍遷有兩種方法,一種是利用黑洞,打穿‘地殼’貫穿到世界另一邊,從宇宙海洋的另一處鉆一個白洞冒出來,但這太難了,而且人與物必然會被毀滅。
另一種,就是制造兩座‘高于海拔的水山’,從一個蟲洞跳到另一個蟲洞,這種可以傳輸生物。
當然,宇宙時空并非真的就能簡單地理解成海洋,它是個多維超方體,所以聽起來好像兩座水山相連的方式貌似更遠,實際上可以非常近,如同竄門。
已知這是宇宙主流的跨星際航行方式。
即便是科技低下如地球人,也能夠用數學證明它的可行性。
但理解歸理解,銀河已知只有兩個文明能造出穩定的、可商用的蟲洞。
而微子級文明造不出蟲洞,卻能制造穩定的負能真空,可以打造自己的負壓推進器使用蟲洞。
原子文明,兩個都造不了,只能購買負能真空球,然后圍繞它打造負壓推進器。
更差的納米技術的低等文明,推進器都造不了,干脆就買一個別人造的負壓推進器,裝在自己飛船上用。
這因為技術差異而自然出現的階梯,便是一條剝削鏈。
越下層的文明,則商品到了手上就越貴,躍遷成本便越高。
負壓推進器,在星際文明中是‘剛需’,沒有它就用不了蟲洞,幾乎是跨星際飛船必備的東西。
所以雖然銀河只有兩大文明能造蟲洞,但是負壓推進器卻有數不勝數的公司可以生產,品牌眾多,強弱質量參差不齊。
如果說宇宙中剛加入星盟的低等文明,屬于被剝削的階級。
那么地球就是連被貨物傾銷的資格都沒有的存在,這種推進器想買都買不到,蟲洞哪怕放在眼前都用不了,直接撞上去就是機毀人亡。
“所以無論如何…我也得拿走一顆負能真空球。”
“這東西根本不是我們能造的,哪怕有技術也造不了,條件極其苛刻。”
黃極說著,將飛船的資料傳走之后,在機體狀態上進行了數據偽造。
然后來到了負壓推進器所在處,取走了里面的一顆負能真空球。
“這真的不會被發現嗎?”菲斯問道。
黃極說道:“這推進器里總共有兩顆負能真空球,我取走一顆,常態下一切正常,在我的偽造下系統也顯示里面有兩顆。縱然進行蟲洞躍遷,也不會被發現,因為一顆就夠用了,另一顆只是金蟾號的備用。”
菲斯點頭,說道:“有了它,我們才有離開太陽系的希望。”
“就算被發現,也得拿!為此死多少人都可以,要我說,月球上的武器也盡量拿,做大事哪有不犧牲的。”
黃極凝視著菲斯,說道:“一旦他們懷疑地球人偷了東西逃走,可不是死人那么簡單,他們會在殺戮光明會與昆侖墟眾人時,漸漸知道所有的事,然后派人追殺我。”
“最后的結果,將不是犧牲一批人成功送我出去。而是白死了所有反抗者還不止,人類再被打斷腿…”
菲斯嘀咕道:“你有點太穩了。”
黃極笑道:“是你還習慣于僥幸。在技術差距太大時,對方根本不知道有我這個敵人,才是最好的。一旦知道,哪怕只是一點點,最后也會潰如蟻穴。”
菲斯說道:“我只是覺得,你多帶點好東西上路,在星際也好混一些。”
“別,那只會讓我舉步維艱。我開局一艘船,夠了。”黃極笑道。
“呼…”法穆利手握一把合金羽刀,艱難地爬到了武器倉庫層。
之前雪茄飛椅被‘老爹’控制,降到了最底層。
但是這并不能阻止熊孩子,他半空跳車,把自己掛在了麻花通道的某個房間前,之后憑借頑強的意志和臂力,向上攀爬。
法穆利是混血小灰人,雖然才三歲,卻有S1的實力了,一拳就能打爆一頭牛的腦袋,手撕獅虎,生搏熊羆不在話下。
“可惡,不能飛的話,這通道也太難爬了…”法穆利趴在一個光滑的彎曲面上,用羽毛似的合金刀,插進墻壁裝飾花紋里的縫隙,小心翼翼地讓自己不滑下去。
“老爹都穿上了機甲,這是勁敵啊!我得幫他!”
法穆利繼續向上攀爬,鉆進武器倉庫,這里很空曠,最引人矚目的是一顆巨大的黑球。
這便是所謂的倉庫,其實和材料倉庫一樣,就是個工廠。
只不過樓上的是精煉廠,而下面這是個武器加工廠。
除非是戰爭時期,否則都是要什么臨時造,而不是造一大堆不用,放那浪費。
“唉,我沒錢…”法穆利遺憾地看了一眼‘自定義武器’的車間艙門,隨后跑向另一邊,找到一把帝斯以前造的,然后扔在這的黑魔杖,又拿了一套帝斯早些年用的殖裝。
很快,他身披白色裝甲,左手黑魔杖,右手羽毛刀,興奮地沖出武器庫,利用殖裝飛向上層。
結果剛飛沒多遠,就聽到一怔急促的警鈴響起。
這個聲音,會讓小灰人感覺到極度警覺,相關激素瘋狂分泌,注意力高度集中,身體的運動狀態驟然拔升!
“這是巷戰警報!敵人打進來了,進入了核心區?”法穆利心中驚悚。
帝斯告訴他,此乃月球基地最后的警報,一旦觸發,意味著都被逼到決死巷戰的地步了。
此刻他們澤塔一族實力會提升,因為這種特制的警報聲波,會刺激他們的身體,讓他們保持斗志昂揚,并且將生物能以聲波的形式傳遞給他們!
如此,戰斗中相當于掛了一個生物電自動充能狀態。
這樣的警報,他只聽帝斯說起過,卻從來沒有經歷過。
如今竟然聽到了,這意味著此次的敵人非同小可。
“我要去幫老爹!”法穆利加速往上飛。
卻突然頭頂的通道綻放出強烈的金光,一個銀翼身影在通道中跌跌撞撞地墜落下來!
“啊!老爹!”法穆利連忙迎上去。
但是銀翼機甲的下墜之勢太大,這若撞到他必死無疑。
只見銀翼機甲怒叱道:“傻小子滾開!”
他凌空一推,一股沖擊波將法穆利拋飛,撞上通道旁的一間機房中。
而銀翼機甲繼續向下跌落,直撞到最底層。
“咚!”石破天驚的轟鳴聲傳來。
法穆利一臉懵逼,隨后反應過來老爹被人轟下去了,他也連忙跳下去,跌跌撞撞地來到最底層。
“老爹你怎么樣了!”他來到躺在地上的銀翼機甲旁,手足無措。
他畢竟太小了,不知道該怎么面對老爹被打倒的情況。
“維士歐呢!我讓你保護弟弟藏起來,你為什么不聽話!”銀翼機甲里自然是菲斯,他吼著同時掙扎地爬起來。
“我…我…”法穆利委屈地指著最底層的一間房說道:“弟弟還在睡覺。”
“快進去躲起來!”菲斯說罷,撐起厚實的護罩一飛沖天。
法穆利被強勁的氣浪掀開,跌坐在地上,仰頭看著。
可很快,他就聽到‘父親’絕望的聲音:“什么!”
只見上方有一道猩紅的圓墻,順著通道推進而來。
就像是血管里的空氣一樣,這團猩紅能量,一路湮滅著所過的一切,就好像活塞要推到底一樣,裹挾著恐怖的壓力,當頭轟下。
“完了…”菲斯落回底層,眼下退無可退。
他迅速抓起法穆利,打開了艙門,將其扔到弟弟維士歐的身旁。
維士歐已經被驚醒了,一臉茫然地看著‘父親’和哥哥,奶氣道:“弟弟餓了,弟弟要吃鯊魚。”
“與人對話時要用第一人稱!”菲斯用生氣的語氣糾正道,隨后失落喪氣道:“維士歐,以后要聽哥哥的話。”
“還有你法穆利,學會隱忍,我的兄弟奧瑪佐會照顧你的。”
“如果以后他死了,就去地球找菲斯。記住,不要告訴任何人,否則地球也會毀滅。”
說完,菲斯關閉了艙門,將其鎖死。
法穆利撲上去,拼命地想打開,卻他卻越不過帝斯的權限。
“老爹!你也躲進來啊!”
他雖然如此喊著,但也知道,敵人找不到老爹,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敵人不知道他們兩兄弟的存在,老爹這是想犧牲自己,來保全他們。
“呃啊啊!”法穆利敲打著艙門,聽不到外面一點聲音。
他突然想到什么,連忙點擊墻壁畫了個符號,下一秒墻壁上顯現出門外的場景。
只見恐怖的猩紅光墻已然碾壓下來,銀翼機甲全力撐起護罩也抵擋不住。
“啊!”法穆利瘋狂砸門嚎叫。
屏幕上一片猩紅強光,什么都看不清了。
待光芒消失,老爹已經躺在地上,機甲都破裂開來,冒著焦煙。
緊接著,一名高大的赤紅鳥人落了下來,踩在老爹身上。
這鳥人身上的羽毛猩紅而飄動,仿佛在燃燒。
只見他背對著艙門,伸出手把老爹從機甲里拽出來。
從法穆利的角度,只能看到下半身,卻看不到老爹的臉。
不過很快他就能看到了,因為鳥人雙手一撕!
“噗嗤!”
鮮血飛濺之下,鳥人垂下了右手,提著的頭顱正是帝斯。
“啊啊啊!老爹啊啊啊!”法穆利咆哮道。
但是他的喊聲,被完全隔音,傳不出房間。
鳥人將頭顱隨便扔下,振翼飛走。
法穆利只能看到一些骨灰飄灑下來,似乎那可惡的鳥人又把老爹的尸體焚化了。
“可惡!該死的鳥人!”
法穆利肺都快氣炸了,可是他又很無力,什么也做不了。
弟弟維士歐也呆了,一臉不敢相信無敵的父親沒了。
法穆利猛然轉過身,雙手死死抓著弟弟,哭喊道:“老爹死了!”
“弟弟!我們是最后的澤塔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