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言深知自己已經入局,所以他不能把自己掌握的真相公開。
馬可不是兇手,誰信呢?布蘭度這么做,一定是統一了口徑,制造了偽證。
羅言明白,自己與繆撒臨死前的秘密通話,是他唯一的先機。
繆撒留下的極可能包含全部真相的眼鏡,是破解此局的關鍵。
自己只能暗中調查。
一旦他沒有掌握足夠證據就冒失地跳出來,把這些告訴會長,一定會被野心派系反咬一口。
敵人會用‘馬可是他調過去當教官’的這件事,拍死他。
不僅如此,還很可能拿諾奇拉的事,牽扯自己。
諾奇拉明顯已經背叛組織了,但并不是加入了彌賽亞,而是加入了野心派系。
這意味著,布蘭度隨時可以指派諾奇拉,當‘污點證人’,坑害他羅言!
畢竟諾奇拉某種意義上,可以算作是他羅言的人!
“好狠,他們想把我也按死!”
“一旦我被抓到更多把柄,就是被他們拿捏的時候。”
羅言心中哀嘆,不動聲色地說道:“馬可是我調過去的,例行公事而已。”
“他是主謀?這我不知道,你什么情報也不告訴我,我不了解情況,我能說什么呢。”
“是啊。”布蘭度見狀,心里冷笑。
兩人相互懷疑,各自心中都有自己的故事。
而這時白蘭迪跑過來說道:“叛軍動了!還是向北,衛星被一大群候鳥遮擋,什么也看不清。”
“咳咳…”布蘭度咳嗽兩聲。
白蘭迪反應過來,這是布蘭度不想讓羅言知道。
羅言微笑道:“你們在追叛軍?需要幫忙嗎?”
“什么追叛軍?沒有,我們追候鳥呢。”布蘭度隨口撒謊道。
羅言搖頭道:“你能不能不要把我當傻子?你全權調查繆撒之死,竟然閑得跑來追候鳥?”
布蘭度說道:“有什么問題?我自有我的用意!”
“你表面在追候鳥,其實是在追叛軍,叛軍沿著候鳥的遷徙路線,向北逃跑,借此讓衛星無法觀測。對嗎?”羅言突然說道。
他相當聰明,僅僅從白蘭迪一句話,以及布蘭度的行為,就猜測出來了。
“切!你好聰明哦。”布蘭度懶洋洋道。
羅言搖搖頭道:“你為何這么不真誠?你到底是在懷疑我,還是在消極調查?”
布蘭度盯著羅言道:“繆撒之死,牽扯重大,我保密不行嗎?”
羅言厭煩地轉身,扭頭就走。
他受夠這個陰陽人了!
是,保密沒有問題,自己確實在越權。
所以現在的情況,是他沒證據指摘對方,對方也沒證據指摘自己。
羅言明明感覺布蘭度在消極調查,卻抓不出把柄。
現在兩人在這互相扯皮,沒有任何意義。
羅言是個聰明人,也是個做實事的人。此番已經獲知了一些訊息,且認識到了布蘭度的不真誠,便不想在這浪費時間,果斷離開。
“我們走!”
羅言直接招呼柔伊,上了飛機。
布蘭度喊道:“嘿!這是我叫的飛機!”
羅言冷漠道:“你叫得是那六架,這兩架是我的。”
說罷,他和柔伊直接開走了兩架直升機。
“你們扯來扯去,扯什么呢?”白蘭迪叼著一根草說道。
布蘭度盯著飛走的兩架直升機,咬牙道:“羅言這個人有大問題。”
白蘭迪咧嘴笑道:“其實我剛才在后面聽,看你也挺有問題的。”
布蘭度驀然回首,一指頭戳在白蘭迪的太陽穴上:“動動你的腦子!”
“你看他走的方向!”
“哎呀呀呀…”白蘭迪叫嚷著躲開鉆頭手指,看向羅言離開的方向:北方。
白蘭迪說道:“他也想去追叛軍,他通過只言片語就猜到了叛軍的逃跑路線!打算幫我們把人給抓了。”
布蘭度吼道:“抓什么抓!我都說了,我要知道叛軍最后的據點!”
“這家伙是來搞破壞的!走!把他追回來!”
布蘭度一行人,也立刻上了飛機,追擊羅言。
同時布蘭度用飛機上的對講機瘋狂呼叫羅言:“羅言!你去哪!”
“抓叛軍,身為光明會的一員,我有義務為此效力,全力以赴!不用謝。”羅言冷聲道。
他在嘲諷布蘭度的消極態度,同時也真的打算,把人立刻抓了。
趁機從叛軍那里,獲得一些情報。
羅言一邊說著,一邊在調試一臺無線電雷達。
他同時還是一名工程師和機械專家,此番他臨時拆了一個雷達,調整波段接收,搜尋布蘭度無線電孢子的訊號。
布蘭度怒道:“不要干涉我的行動!我要等他們到達據點!你在破壞我的計劃嗎?你是不是想隱瞞什么!”
在他看來,羅言就像是察覺到叛軍被定位,繼而決定放棄叛軍,而保護隱蔽據點。
羅言聽了,平靜道:“你定位他們的,是你的無線電孢子吧?”
“你有沒有想過,敵人可能知道你定位了他們,在跟你兜圈子呢。”
“更甚至,早已把孢子取出來,換成了別人。”
“要抓人就利索點,就算是棄子,也能審問出一些東西的,不要太貪了。隱藏的據點,豈會那么容易被你找到?”
“這你會想不到嗎?還是你故意不想…”
布蘭度一驚,其實在羅言來之前,他也快想到這種可能性了。
只不過因為羅言的到來,給打斷了思緒。
他的孢子非常隱晦,就算是現代的醫學儀器也檢查不出來,除非是特別了解他能力的人,才有可能。
即便發現了,孢子到底長在身體的哪個部位,也是不可能找得到的,除非解剖身體去找。
所以他這幾天,都沒有去考慮孢子被人發現的問題。
但是,叛軍背后,畢竟是有個神秘的幕后派系的,萬一對方很了解自己的能力,繼而猜到叛軍身上被種植了孢子呢?
又萬一野心派系,掌握了獨特的檢測方式,能揪出他的孢子呢?
若如此,那叛軍跟著候鳥遷徙,隱藏在湖中這些猜想,也就全部被推翻了。
盡管可能性很小,但有這種可能性。
布蘭度眉頭緊皺,原本都要自己想到了,但現在偏偏是羅言,告訴他這種可能。
這又不是羅言的能力,所以羅言對布蘭度的能力沒有自信,更容易想到此節。
“你離那里遠點!抓人也得我來!”布蘭度說道。
“喂?喂!”
羅言已經掛斷了通訊,他就要趕在布蘭度之前抓到叛軍,這才好先問出一些東西來。
他調試好了孢子雷達,看到位于前方的信號,微微一笑。
“柔伊,往左邊偏一點,好了…全速前進。”羅言說道。
柔伊說道:“既然存在孢子已經被調換的可能性。如果我們趕到之后,沒有叛軍怎么辦?”
“照布蘭度的態度…他一定會誣陷是你放跑了叛軍,畢竟你非要趕在他前面抓人。”
羅言微笑道:“那我也必須這么做。他什么都隱瞞著,情報只能我自己去爭取了。”
“趕在他之前,還有可能拿到情報,反之,則一定沒有。”
“放心,抓叛軍這事,我只是在幫忙,他胡亂誣陷,也沒有證據。”
柔伊嘆息道:“羅,你真的想就我們兩個,查出真相?這太難了,不如告訴會長,讓他來查。”
羅言搖頭道:“誰信我呢?你剛才沒聽出話外音嗎?我自己都還有嫌疑呢。”
兩人說著,用了一個多小時,就追到了信號所在地。
然而這里沒有人,一大群候鳥被他們的直升機驚散開來。
羅言長嘆一聲,果然,叛軍早就跑了。
布蘭度,真特么的在追個鳥!
十分鐘后,布蘭度等人趕到了現場。
他們到時,羅言正盤坐在地上,檢視鴻雁身上的皮膚。
周圍,還有用繩子綁著的十幾只候鳥。
羅言竟然將所有發送信號的候鳥,都抓了下來!
布蘭度直接在空中,就跳下飛機,跨越百米的距離,轟砸在地上,他手中的鐵傘砸在一塊石頭上卸力。
“轟!”亂石迸濺,塵土飛揚。
一塊飛濺的石頭,不知有意還是無意,朝著羅言的面門撞去。
羅言淡定地微微抬頭。
“梆!”石頭勁射如子彈,卻被羅言眼鏡的鏡片給彈飛了!
鏡片完好無缺,僅有少許磨損。
“人呢!”布蘭度質問道。
羅言推了推眼鏡說道:“喏,你追的叛軍,都在地上了。”
看著這些鳥,布蘭度自然也感應得到,孢子都在鳥的身上。
“你是來破壞我行動的嘛?”布蘭度眼神散發危險的氣息。
太可疑了,點出孢子會被調換的低微可能性,然后先一步趕到信號所在地。
之后等自己趕到時,沒有叛軍,只剩下一地植入了自己孢子的鳥。
如果情況,并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這么簡單呢?
“我,破壞你的計劃?破壞什么?打擾你追鳥了嗎?”羅言很淡定,他就知道布蘭度一定會懷疑自己。
布蘭度說道:“我的孢子,絕不是一般人可以找到,更別說移植!”
“想移植它,需要非常獨特的手法。”
“你非常熟悉我的能力,你也喜歡造一些精細的東西,比如你的眼鏡,就是你自己特制的,甚至還能人腦聯機。”
羅言笑著搖頭,拍拍手站起來道:“你想說是我放跑了叛軍,先你一步趕到,把他們的孢子移植到鳥身上,對吧?”
他說著說著,突然變臉道:“你還說你不懷疑我?這是自己人特么的會想的事嘛!”
羅言真的被布蘭度給氣到了,為什么布蘭度打從心眼里懷疑自己?
他做了什么嗎?要這么懷疑和防范自己?
唯一的解釋…那就是布蘭度,根本沒把他當自己人!
布蘭度就是個野心派系安排的調查人員,殺了繆撒,誣陷馬可,并等著機會想搞死他羅言。
羅言不想跟他廢話了,這件事他一定要查到底!
“我覺得正常人,都會這么想吧?這是合理的懷疑…”布蘭度說道。
羅言說道:“那你合理懷疑吧,我等你們的證據。”
說罷,徑直上了直升機,帶著柔伊漠然離去。
布蘭度注射著他離去,隨后查看飛鳥們的皮膚。
果然,某人用了非常準確地移植方式,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完全不是劃個口子塞孢子進去這種粗糙方法,錯誤的方法會讓被植入者短時間內免疫系統崩潰。
他取回孢子,看著掙扎的鳥兒們,他輕輕地解開了繩子,將其放飛。
“唉,看不透啊,可能是他調換的,也可能不是。”白蘭迪在一旁說公道話。
布蘭度舔了舔嘴唇說道:“我知道,兩種可能都要查。”
“如果不是他,說明我們一開始就在追鳥,我們得回到五大湖區域重新查。”
“但是這個家伙一定有問題,你沒看到,當我說馬可是主謀時,他的氣場都變了!”
白蘭迪歪頭道:“啊?他沒什么表情啊。”
布蘭度說道:“那是你感覺不到,知道他為什么,總能看出我在撒謊嗎?因為在氣場感應和收斂上,他比我更強!幾乎就是光明會的頂點。”
“我撒謊時,身體散發的信息素會出賣我,所以我撒十句謊,他能感覺出我有九句是不真誠的,我基本只有一句能騙過他。”
“反之,我幾乎不可能感覺出他的深淺。”
“當我說出馬可是主謀時,他表面不動聲色,心卻亂了,我能感覺他非常緊張和憤怒,內心有很大的心理壓力!”
“這種氣場能被我感覺到,說明他真的是心亂如麻,腦海中波濤洶涌!實在是收斂不住氣場中的情感映射。”
“他很想保馬可!但是又沒這么做!你說他是什么成分?”
白蘭迪撓頭道:“我更好奇,你收斂氣場的樣子…”
接著他又補充一句:“你肯定不會吧…”
聽到這話,布蘭度面色寧靜,將金發微微攏在額前,肌肉放松,眼神呆萌而毫無壓迫感,看起來就像是個平凡的帥哥。
這突然一下變得好普通的感覺,讓白蘭迪一愣。
可不過三秒,布蘭度就挺立在風中,再次展現出一副優雅而瀟灑的模樣。
“唉,我的氣質太出眾了,只能壓抑三秒鐘。”布蘭度昂著頭,讓北風吹著他的金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