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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八四章 利息

  孟廣會不知道趙陽要審問多久,但他剛回到劍閣,檢查了一下護山大陣,就收到了趙陽的傳信。

  他沒想到這么快,雖然也想知道審問的結果,但并沒有抱多大希望,但不管怎樣總要回去處理接下來的事,就又迅速飛了回去。

  讓他沒想到的是,趙陽見他回來,就把記在紙上的審問結果遞了過去。

  他接過四頁紙,第一眼就看到上面記得條理極為清晰,他總覺得有些不真實,但僅看了一眼最上面審問奚盤山等人的結果,他心中不由咯噔一下:他們竟然也是斷宗的弟子!

  如果奚盤山他們不是散修,而是斷宗的修士,那么,這件事上更不可能僅僅是石尊的報仇,或者說只是表面的引子而已。

  更何況,上面審問的內容雖然簡潔,但都是干貨,包括他們三人的來歷,在斷宗的經歷,尤其提到了他們的師父許飛鐮,及許飛鐮在斷宗的地位、關系和對他們的吩咐。

  這些內容,想編得如此詳實,短時間內肯定是做不到的!

  他忍不住低頭看了一眼奚盤山三人,此時三人頹然的靠在一起,但看向趙陽的目光卻流露出發自心底的恐懼。

  趙陽到底怎樣在這么短的時間里審問出這些真實性極高的東西的?

  他再次將注意力放到審問結果上面,第二頁記載著對嚴汲的審問結果,這一頁就相對簡單很多,只是記下了所有知情和可能知情的人。

  第三頁、第四頁分別是田永青和湯隆的,也是一樣的形式。

  此時,他也從田永青的眼里看出了驚嚇的神色,他忍不住問趙陽道:“你是怎么做到讓他們如此…聽話的?”

  趙陽不在意的道:“一點小巫術。掌門,你覺得接下來如何處理這件事?”

  孟廣會自然不相信這件事是“一點小巫術”就能做到的,但趙陽不惜暴露也幫著審問出這些關鍵的信息,他要是關注這件事反而會讓趙陽看低了。

  現在不是趙陽離不開羽劍宗,而是羽劍宗離不開趙陽,包括他,因為修煉的望氣劍屬于氣運一道,這一道和其它仙法不同的是,修為和進境更多的看氣運。

  而且,趙陽說得也對,事關斷宗,接下來怎樣處理才是重點。

  想了想,結果發現,因為趙陽審問出了所有和此事有關聯的人,事情就變得非常簡單,只要將他們處理掉,就不用擔心消息泄露的問題,于是他道:“整體上還按剛才說的做,這上面的人則歸為他們的同黨!”

  這樣處理可以保證他們不會留下把柄,但那把石中刀卻很棘手:趙陽修煉的是刀道,這把刀明顯對他很有用,但它又是斷宗金丹修士許飛鐮之物,很顯然,一把神器,他肯定不會丟下不管的!

  可是,要怎樣留下它呢?

  這時,趙陽主動開口道:“還有這把石中刀,就還是和以前一樣,放在這里,如此才能顯示我們不知道后面的算計,把我們摘出去。”

  孟廣會頓時大為感動,那可是一把神兵,趙陽這樣做是完全為他和羽劍宗考慮啊!

  如果換成是他,他相信自己絕對不可能如此冷靜和從容的!

  想到從妖禁之地到今天的事,都是趙陽在幫他和羽劍宗,他不由覺得虧欠趙陽良多,不過,這把神兵屬于斷宗的一名金丹,想要留下非常困難,但他也有補償的辦法:

  “趙亮,這把刀關系太大,我現在也沒法保證能給你,只能說先看著,不過,本宗其實有一塊神兵胚鐵,我可以做主給你,但有一點,它已經初步生出了大道之靈,要想得到它,需要你能煉化它才行。”

  趙陽其實對于這把石中刀,也知道它的價值,但更知道它也代表著麻煩,他很清楚,他現在的重心是提升修為,這才是根本,他肯定不能因為一件外物影響到他的大局。

  還有一點,因為鬼頭刀的存在,他對于所謂的神兵,并不如其他修士那樣看重。

  當然,這不意味他會放棄它,將它暫時放在這里,只是將他們摘出去的最正確的做法而已。因為鬼頭刀是他當作底牌來用的,平時有把神兵在手,肯定更為方便,也能大大提升他的戰力。

  接下來,如果對方來了,看實力如何,太強沒辦法,如果一般的話,他肯定不介意再將它“收”回來!

  如果對方不來,放在這里和帶在身邊又有什么區別?他想來參悟它本身所含的刀道就來,有需要的時候也可以直接拿走用!

  現在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獲,一塊神兵胚鐵,雖然相對于已經打造好的神兵,它的威力不顯,但他自己打造卻可以更加契合他的刀道!

  “多謝掌門!”

  孟廣會剛才在許出去的一瞬間還陣陣肉疼,但看到趙陽如此高興,他又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欣慰。

  上界,極西之地,是一望無際的連綿雪山。

  雪山中間,有一座形似鋼刀斜插入大地的大山,名為萬仞山,正是斷宗宗門所在之地。

  周圍群山,白雪皚皚,但萬仞山整座山上刀氣縱橫,卻是片雪不落。

  斷宗作為一方霸主,不提神秘的宗主和五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掌刀使,僅是其下六十二位金丹級別的刀主,就顯示了強大的實力,也因為這份雄厚的實力,遠遠看去,萬仞山的這副景象就愈發透著一種肅殺霸道之意!

  許飛鐮,作為斷宗第十七刀主,而且,所修還是極為暴烈的熾焰刀,性格卻透著一股陰沉,尤其這些年,更是深居簡出,很少露面。

  但是,這天晚上,正在擦拭著一把形如一塊鐵塊刀鞘的他忽然手上一停,然后長出了一口氣。

  旁邊,他的妹妹許飛虹看了他一眼,問道:“怎么了?”

  許飛鐮笑道:“沒什么,我的計劃應該成了——石中刀被拔出來了。”

  許是準備數年的計劃終于啟動,在他看來也一定會成功,所以,他今天突然談興大起:“這幾年你不是一直問我咱們許家的神兵石中刀去哪里嗎?現在我可以告訴你,它被我送出去殺一名金丹了!”

  “殺金丹?是菅儀回那個混蛋嗎?”

  一聽許飛鐮把暴焰刀拿去殺金丹,許飛虹馬上想到了她們的死對頭,但是斷宗內部自然也不允許私底下殺戮同門,所以,她一聽頓時嚇了一跳。

  許飛鐮搖了搖頭,皺眉道:“當然不是!我就算殺他,也肯定不能使用石中刀這樣明顯的神兵啊——你不用猜了,殺的是東邊北湘家族下面一個小門派的金丹。”

  作為斷宗的修士,許飛虹并不覺得其他門派的金丹如何尊貴,不由松了一口氣,繼而大為不滿的道:“要殺他們,你自己出手就是,一個小門派的金丹,你殺他們還不是一兩刀的事,何必拿咱們家的石中刀去冒險?萬一丟了怎么辦?”

  “丟不了的!你當神器是什么?就算暫時為外人所得,沒有煉化之法也無法煉化,而且,一旦有煉化的動作,我這邊肯定馬上就能感應得到!”

  說著話,許飛鐮望向東方:“至于為什么我不直接出手,你要知道,我們斷宗雖然強大,但那里畢竟是北湘家族的地盤,而且北湘摯自從吞了他大哥,修為大增,總要給他們幾分顏面,所以我才如此費了一番周折——你還記得我前幾年帶回來一名他們石尊嗎?他正好和那個小金丹有仇,讓他出面就能說得過去了。”

  許飛虹也想起來了確實有這么一回事,但她仍然不贊成他的做法:“你和那人有仇嗎?如果有仇,你去報仇,北湘家族也不敢攔你吧?”

  許飛鐮一笑,道:“并沒有仇。”

  許飛虹頓時大怒道:“沒仇你無緣無故的拿石中刀冒險干什么?”

  許飛鐮轉頭定定的看了她一會兒,然后嘆了一口氣,道:“你現在還沒有渡金丹之劫,但有些事我覺得是時候告訴你了。”

  “想來你也知道,我們有了金丹印記,就能比較輕松的渡過金丹之劫,成就金丹,但是,金丹印記并不是白拿的,而是有利息的!”

  許飛虹完全不相信,冷笑道:“利息?我頭一回聽說金丹印記有利息!本門這么多金丹,我怎么沒見有人向他們收利息呢?”

  許飛鐮嘆了一口氣,道:“我說的利息和斷宗并沒有關系,而是上面。”

  許飛虹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抬頭看了過去,然后先是疑惑繼而有些猜測的道:“上面?你是說…?”

  許飛鐮點了點頭,道:“此事,非有傳承,又或者福源深厚者,是很難發現的。”

  許飛虹忙問道:“我還是不太明白,你說的利息到底是指什么?”

  許飛鐮既然決定跟她解釋,也就沒有繼續賣關子:“是修為,是大道之力,也包括增長的氣血和壽命,等等,所有的一切!你可知道,據說最早的時候,那些不使用金丹印記渡劫成就的金丹,滿壽是一千?”

  許飛虹嚇了一跳,然后皺眉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許飛鐮好笑的道:“你是我妹妹,我騙你做什么?”

  許飛虹仍然難以置信:“可是…”

  許飛鐮道:“你覺得我沒事會編故事騙你嗎?”

  她相信許飛鐮應該不會在這上面和她開玩笑、騙她,然后也迅速將這件事和殺送出家族神兵殺另外一名小金丹的事聯系了起來。

  果然,隨后許飛鐮就解釋道:“我設計殺一名金丹也正和這件事有關。我只有殺另外一名金丹,才能以對方為代價,止住不斷付出利息,也才有更進一步的可能!”

  “另外,這方世界,每隔三到四百年之間,就總會發生一些變故,造成大量金丹隕落。據我們老祖分析,這其中既是有人發現了其中的問題,想要進一步突破,只能殺另外的金丹,但每次死的金丹數量有些過于多了,所以,老祖他們猜測,這其中還可能有屬于金丹修士的劫難!”

  “現在離上一次金丹的混亂,時間過去了三百多年了,我設計殺那名金丹,既是為了修煉,也是為了自保!”

  聽他解釋完,對于他送出石中刀去實施他的計劃一事,許飛虹也就不再在意,現在她更關心的是結果:“那么現在成功了嗎?”

  許飛鐮滿心自信,好笑的道:“你是對咱們許家的神兵有什么誤解不成?對方一個小門派的金丹修士是絕對抵擋不住的!”

  許飛虹擺著手道:“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自然知道石中刀的厲害,我想知道的是,怎樣確定對方被斬殺了——也不是,我是想問,殺他的好處,你怎么確定得到了?”

  許飛鐮將刀鞘拿到眼前,道:“等著好了,我做了一些布置,馬上就會有大量的功德金光通過暴焰刀鞘傳回我這里!”

  許飛虹也將目光鎖定在了刀鞘上面。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過,但刀鞘沒有任何的變化。

  許飛虹抬頭看向許飛鐮,按道理說,一旦動用了石中刀,它的震蕩之力,就算是斷宗的那些強大的刀主,恐怕也要退避三舍,但它偏偏還擅長速度!

  兩者相加,殺那些小門派的金丹,不跟砍瓜切菜一樣容易嗎?

  但是,算上她們剛才說話的時間,怎么也得有結果了吧?

  “會不會出什么意外了?”

  許飛鐮也察覺到了不對勁,他含怒冷笑道:“不用擔心!讓我看一看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說著話,他取出一只五寸來高的玉瓶,里面盛著的是石尊的心頭精血,然后他將其滴到刀鞘上面。

  當看到隨著精血不斷落下,刀鞘上面突然像是燃起一團火焰似的,接著在火焰下方先是露出刻在刀鞘上的一陣繁復的法陣,他不由松了一口氣,因為這意味著石中刀是通過石尊獻出自身精血才拔出來的。

  他繼續看下去,就看到法陣變成了一團水似的,而水下則顯露出了石中刀從石中拔出后的情形。

  但是,和當時情形不同的是,他在這里看到的是石中刀殺出去后,雖然看不清長相,卻看得出來是許多人對上了它!

  “混帳!”

  許飛鐮大怒,怪不得沒有達成目標,原來是計劃有變,受到了圍攻!

  現在的問題是,石中刀因為品級不高,很可能會被那些人留下!

  許飛虹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她霍然起身,道:“我去把石中刀取回來!”

  許飛鐮心潮起伏,隨后點了點頭。

  羽劍宗,孟廣會帶著嚴汲等人離開后,趙陽來到石中刀旁邊,對他來說,刀未必能留下,但卻可以把它蘊含的刀道參悟出來,如此至少能收些利息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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