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陽能直接觀察刀之大道的時間并不長,甚至可以說很短,而他能直接觀察到它很可能是因為刀之真符凝結時和刀之大道產生的強烈共鳴所致,但已經讓他受益匪淺。
他離金丹畢竟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現在自然要關心當下,那就是如何提升凝結具現的刀之真符。
大衍境從根本上來說,就是完善真符的過程,當然,通過他的觀察,就他所見過的大衍境修士,他們真符的提升和大衍境修為增長之間并不是直接同步的,基本上修為增長要比提升真符更容易、也更快,但最終還是要落在真符的完善上,因為真符直接對應著相應的大道,完整的真符才能讓修士踏入大道之河,進而凝結金丹。
不過,對于擁有十二枚真符,并直接觀察過大道的趙陽來說,他卻是知道,真符的完整可以說只是起點,在完整之上還分品級,品級越高,離真正的大道越近,能使用大道投射的力量也就越強!
因為真符畢竟只是大道的投影,這其中可能、或者說一定會出現扭曲,升品的過程,則可以看作是剔除“雜質”的“提純”和彌補缺陷的完善。
如果只是讓真符達到完整這個階段,雖然也可以試著強行通過修為“推”到對應的大道之上,但是,這樣做的結果要么進入錯誤的“假道”,比如南荒的金丹修士只當相當于大衍境圓滿,應該就屬于這種情況;
要么可以進入正確的大道,但會因為真符中與大道不符合的部分,為大道所排斥,最終會產生不必要的消耗,進而影響到將來所能達到的高度,而這也符合下界南荒以外金丹修士的情況,他們幾乎很難修煉到金丹后期。
不提出現這種情況最根本的原因應該和天地不全影響了大道的完整度有關,但也可以證明他的推測是對。
所以,他要提升刀之真符,最根本的是要提升它的品級。
不過,他懷疑他現在凝結具現的刀之真符本身就是完整的…
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想法,一是刀之大道應該是所有刀法最終的升華也是最高的歸宿,剛才他就觀察到刀之大道上有很多支流,而支流之上還有更多的支流,每條支流則可以對應一套刀法,而他的刀之真符也不是由特定刀法領悟到的,如果算上普通的刀法,就是從上百種刀法、又凝結出一枚真符傳承的刀意和兩枚和刀有關的真符后,最終凝結具現的;
其次,刀之真符由他全身所有的穴位之力共同凝結,這本身就代表了完整;
另外,就是他本能的直覺,他直覺中它就是刀之大道的投射,雖然很弱,但本質已經達到了完整的階段。
當然,最重要的是,在凝結具現這枚刀之真符時,它竟然和刀之大道產生了共鳴,這才是他認為它是完整的最關鍵和直接的證據——如果不是的話,能和大道產生共鳴?
如此一來,他修為的增長和真符品級的提升就很可能是同步的了!
至于是不是,等后面修為境界突破就能知道了。
就在剛才,他已經領悟到,大衍境的提升和穴位的聯系及互相之間力量的疊加有關,而穴位和經脈直接相關,也就還是需要相應的功法。
只是,對他來說,突破到大衍境后,他不僅沒有特定的功法提升修為,并且《上元訣》的作用也大大降低,品級最高的刀法,《陰陽五斷刀》相對于刀之大道也只是屬于“支流”,同樣不合適…
最終,他有了一個大膽的念頭,以刀之真符馭氣,完成穴位之間的聯系。
大衍境修士正常的修煉是提升修為,蘊養真符,他這樣做算是反其道行之,不過,真符對應著大道,是功法的升華,用來代替功法也說不上錯。
想到就做,就算出了錯,把刀之真符給搞散了,但有了一次經驗,只要不損傷穴位,他也可以再凝結具現一次!
不過,人身上有奇經八脈,十二正經,八百三十個穴位,就算要做,也要選擇起點。
想到《陰陽五斷刀》上講的四個字,陰陽為綱,仔細思考后,趙陽最終決定先練總督一身陰氣的任脈。
任脈起于丹田,下出會陰,經陰骨,沿腹部正中線向上,經過關元等穴,到達天突穴,再上行承漿,交會于督脈之齦交穴,最終至承泣穴。
原本他控制兩個穴位都做不到力量互相之間的抵消,但以刀之真符馭氣,卻順滑得像是呼吸般一樣容易!
任脈一共有二十四個穴位,他的丹田和膻中穴比較特殊,暫時只是發揮出和任脈上其它穴位一樣的力量,但當將它們的力量匯聚起來后,僅是練完這一條經脈,他發現就能發揮出接近原來七成以上的力量!
這還只是一個一個的接續,算是相加,如果能讓它們同時發力,再匯聚一點,那就是相乘了,能發揮出多大的力量,他簡直都無法想像了…
練完任脈后,刀之真符看起來損耗不大,他就又繼續修煉督脈。
督脈有二十八個穴位,僅它一條經脈,能發揮出的力量則接近原來的八成。
從罡氣境突破大衍,他的實力就有了一次質的提升,增加了差不多相當罡氣境時的兩倍到三倍的力量,現在兩條經脈相加,又相當于提升了一點五倍,短短的時間里,他的力量就提升了至少四倍!
如果再將剩下的十八條經脈練完…
可惜,原本練完任脈后還看不出多少變化的刀之真符,練完督脈就已經無法保持完整的形狀,重新散于各個穴位之中了。
好消息是,它并不是消失,而是力量不足以維持完整,只需要將消耗補回來,就能再重新凝結具現。
對趙陽來說,他向來注重實際,自不會在意這一點,因為練完任督二脈,他的真實修為已經穩固到了大衍境一重。
而且還有一個好處,刀之真符暫時消散,也利于隱藏他真實的修為,否則的話,類似孟廣之類的有心人未免會懷疑他的境界提升太快了——盡管他已經開始修煉刀之大道,但還是習慣性的想要藏幾手底牌…
關鍵是,以真符修煉,速度實在是效率至極,等到刀之真符重新凝結具現,毫無疑問,他絕對會“重操舊業”!
現在唯一不確定的是,大衍境一重后,刀之真符的品級有沒有變化…
刀之真符恢復需要時間,暫時不能用,修煉之事就可以先放一邊,然后解決他第二個關心的問題:審問被收進輪回之棺的秦長宵等人的魂靈,看秦家的依仗是什么。
這次秦長宵五人團滅,將他們放在不同的益,挨個審問,互相驗證,審問的過程倒是很順利。
但是,秦籌的口風很緊,最核心的秘密只有他自己一個人知道,連秦長宵都沒有告訴,最終,他只是問出了秦家在羽劍宗有強大的內應,可以殺掉孟廣會!
趙陽畢竟對羽劍宗了解不多,修為高的人,也就只和石尊和邢步等幾位峰主見過一面,但他們都不是金丹,和秦籌口中的強大也對不上…
總之,如此少的信息,他判斷不出所謂的內應是哪一個。
此事可以找機會和孟廣會提一提,除此之外,他決定以不變應萬變,反正真要找他麻煩,派來的人注定不會是他的對手!
審問完他們后,他感覺不能浪費妖禁之地的機會,就又出去找妖獸殺——如果不是未成熟的九葉靈芝,毒性未完全轉換,他都準備去把它們采了。
不過,據田御說,馭獸門和千蠱門都有類似的禁地,如果有需要的話,倒是可以去試一試。
現在再殺妖獸,自是比原來容易太多,而且對體力、靈氣的消耗還少,殺妖獸和獲得功德金光的速度也就變得更加效率。
在這個過程中,他還抽空檢查了一下鬼頭刀。
在領悟了刀之真符,見識過了刀之大道后,他原本以為鬼頭刀會失去對他的作用,但沒想到的是,除了相契合的刑、斬、斷三枚真符外,他仍然沒有弄清楚它的鎖定敵人后頸、下刀必斬中的能力。
而且,正是因為見識了刀之大道,他隱約感覺到,這個能力雖然只在一定的范圍內有效,并且對目前的他來說,直接的殺傷力極為有限,但它本身的等級可能是還超過大道的規則!
在趙陽的觀念里,大道仍然屬于力量的范疇,在大道之上,還有規則。
意識到這一點后,它就仍然是他的重要底牌了,將來他也要經常研究這個能力,他能感覺得到,這對他將來的修煉一定有巨大的好處。
除此之外,他回復了原青延,只說聽孟掌門講了,雕像湖畔那里是大兇之地,讓他不要去,卻是把剛才的事遮掩了過去,至于信不信,他現在已經不太在意了。
之所以如此,一是他的實力有了長足的進展,處理事情自然更加從容,再一個,楊丹現在要利用原青延謀算秦籌,應該也不會讓他節外生枝。
晚些時候,孟廣會又找到了他,然后為他掠陣,讓他殺了三只五品妖獸,獲取了大量的功德金光。
這次,趙陽更加確定孟廣會是專程找他了,而且明顯懷有善意。
他相信雙方都不傻,有些事還是說明白為好,就干脆直接問出了心中的疑問:“掌門,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孟廣會也沒有隱瞞,道:“你可知道我修煉的是什么功法或者說是什么樣的大道嗎?”
趙陽都不認為他該和對方有什么聯系,除了知道他的修為和走的劍道外,根本沒有多少了解,就搖頭道:“不知道。”
孟廣會笑道:“我修煉的是望氣劍,擅長觀察氣運,所以能較輕松的找到你。”
趙陽頓時恍然大悟,然后也知道了他的蜃字真符的缺陷。
孟廣會則不等他問,就繼續解釋道:“想來你也看得出來,我對你比較關照,原因就在于你自身不僅擁有旺盛的氣運,還助長了宗門的氣運。”
趙陽雖然聽說過“一命二運三風水”的說法,但氣運縹緲,難以捉摸,他更關心可以控制的事,于是問道:“掌門,可有什么辦法能隱藏自己的氣運——我非是防著掌門,而是遇到強大的敵人時,要避免被通過這種方法找到。”
孟廣會原本想著趙陽會問宗門會不會影響到他,沒想到竟是問這個問題,就好笑的道:“你當察人氣運是一件很簡單的事嗎?正常來說是需要和你氣息相關的媒介的,但有了這樣的媒介,就能使用追蹤的靈蟲、靈符,等等,有更多選擇的余地了,完全沒必要使用望氣之術。”
“如果沒有媒介,我可以告訴你,和你修為相當之人是完全無法通過這個辦法追查你的行蹤的,能做到這一點,必定是和我一樣精修望氣之術的金丹修士,你惹這樣的人干什么?而且,在羽劍宗的地界里,只有我符合這個條件。”
“我還可以告訴你一點,我們修氣運之道,氣運就是根本,以你的氣運,對你出手必定受到反噬!除非死仇,對方恐怕不會愿意對你出手的,你大可以放心!”
趙陽想的則是堵上這個漏洞,就仍然問道:“這種事要是有辦法最好能有所防備,以防萬一嘛。”
孟廣會完全想不通趙陽怎么會有這樣的想法,在羽劍宗他還護不住他?何況他還有那么旺盛的氣運,簡直小心過頭了!
“算了,算了,如果我不給解決這個問題,你說不定會懷疑我別有用心呢!”
說著話,他手一翻,拿出來了一只上面到處是尖銳骨刺的帽子,稍猶豫了一下,道:“這是冥纓帽,最主要的作用是隔絕神魂攻擊,也可以屏蔽氣運窺探。”
“不過,它是由九幽纓獸的肋骨煉制而成,帶在身邊,時間長了也會傷身、傷魂,你平時最好都不要帶在身上為好。”
趙陽一邊觀察一邊小心的接過來,道:“只是用來應急的,平時自然不會隨便用的。”
孟廣會搖了搖頭,然后眉頭一挑,笑道:“你不是修煉刀道嗎?這次回去,我帶你去拔那把石中刀,如果能拔出來,那可是神器,帶在身邊不僅能防別人窺探,還能助長氣運!”
趙陽心中一動,卻是想到另外一個問題:秦籌說的內應能對付孟廣會,或許不是指修為,而是指擁有強大的法寶!
現在正好借這個機會將這件事告訴他:“掌門大人,說起石中刀,我想起剛才看到秦長宵幾人,他們之間談話提到秦家在羽劍宗有強大的可以匹敵掌門您的強援!我當時以為他們吹牛,現在想來,他們會不會有人帶著什么強大的法寶之類的東西,而心懷不軌呢?”
孟廣會微微皺眉,卻是沒有問秦家強援,而是問道:“你剛才看到秦長宵他們了?他們現在在哪里?”
趙陽面不改色的道:“他們跑進了雕像湖畔,除了一個沒進去的女人,剩下的都死了。”
孟廣會發現他對這個結果沒有感到任何的意外,而且也絲毫不想知道真相是什么,他只是對趙陽愿意將這件事告訴他而感到高興。
“他們沒事亂闖大兇之地,死就死吧,你沒事就好——對了,那把刀你能拔出來嗎?”
“我試試吧。”
看到他的表現,趙陽就明白過來,孟廣會肯定是有所察覺,這讓他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