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好局面,轉瞬喪盡。
陳海潮該死!
魏興源無論如何也想不出陳海潮突然偷襲沈血崖的理由,但現在想理由已經無濟于事,他只能認為壓下追過去殺了陳海潮的念頭,然后思考解決眼下局面的辦法。
但不管怎么說,今天除非是千幻門的掌門或者亢山親自出面阻攔,否則,寶松就是他志在必得之物!
而且,這或許也是他最后一次機會了——今天的事傳出去,又拿不到寶松的話,再有下次可就真的直接挑釁千幻門了…
想到這里,他轉過頭冷冷的看向趙陽,然后,眼睛余光看到沈血崖的尸體,想到他剛才說的話,他心中忽然一動,隱隱冒出一個念頭,陳海潮殺沈血崖不會是趙陽設計的吧?
他很快又無奈的想到,就算如此,他也奈何不了趙陽,且不僅無益于解決眼下的事,反而還會帶來不利的影響,至少會讓他心理上受到影響。
趙陽見夏蛾安全的落到地面,還做出了最正確的就對,來到了沈血崖的尸體旁,感覺到魏興源的注視,就收回了目光看向他,然后收刀入鞘,道:“魏將軍,我們談談吧。”
魏興源深吸一口氣,道:“談什么?”
“請。”
趙陽向前面聽濤苑一指,邁步下了寶松。
魏興源稍一沉默,冷笑一聲,飛落下去。
這時,仇長老開口道:“魏將軍,我們先去外面等候了…”
趙陽轉過頭看了他一眼,道:“在我們談完事之前,誰等不許走。”
仇長老頓時大怒,道:“仇某行事,何須要誰同意不成?”
趙陽根本不理他,伸手推門,帶頭進了屋里。
仇長老咬牙切齒的看著趙陽的背景,被他無視的態度氣得臉都紫了,但想到他剛才砍瓜切菜般一切就斬了辛一,再有千幻門的干系,他竟是真的不敢走的,但身邊既有自己的晚輩,下面還有夏蛾等人,他就冷笑一聲,道:“好!我倒要看看趙店主有什么見教!”
夏蛾抬頭看向視線被遮擋住的聽濤苑,一種與有榮焉的幸福感充溢心間,看到一句話之下無人敢動的仇長老和胡忱等人,也真切的感受到什么是霸氣!
這樣的趙陽,也更加的讓她喜歡、愛慕。
胡忱這會兒卻是內心惶急,他見夏蛾還保持著冷靜,至少沒有慌亂,而且,她背后畢竟站著艮岳門,遠比他有底氣,就忍不住低聲問道:“夏夫人,我們…現在怎么辦?”
夏蛾道:“趙店主既然說不許走,我們就還是等著吧。”
胡忱親自見證了剛才的全過程,萬花谷的仇長老都不敢亂動,他其實也知道他沒有別的選擇,只是想到這次入侵江家,他們發揮了不小的作用,加上以前對趙陽所在的歡樂谷的“冒犯”,他實在是心中沒底。
“就,就只能等嗎?”
夏蛾沒有心情理他,而是看向了不遠處的江心月,對于她和趙陽的關系,她其實算是比較了解,現在她好奇的是江心月怎樣說動的趙陽…
反正這次趙陽不會再讓她留在陳家了,很可能會帶走她——除此之外,她也沒地方去,其它的事她也就不是那么在意了。
胡忱見她看向江心月,想著難道要從江心月身上尋求幫助?但他實在不相信江心月會大度的原諒他們…
胡菁倒是不怎么擔心,見胡忱憂心忡忡,就低聲勸道:“爺爺,有蘇公子在,我們一定會沒事的。”
胡忱強笑了一下,現在仇長老明顯都不敢違逆趙陽的命令,蘇幕又當得了什么?
而且,最后趙陽可能會顧念萬花谷的身份,但他們胡家又算得了什么?
別說他修為最高還只是罡氣九重,就算突破大衍,對殺大衍三重的辛一都切瓜砍菜一般容易的趙陽來說,又算得了什么?
他到底經過見過,卻是知道,這種情況下,胡家是最容易被推出來當替罪羊的!
再一個,胡菁把蘇幕當依靠,但蘇幕現在何曾多看過她一眼?
早知道,他們胡家真的不該蹚這趟混水的…
相對于他的心情復雜,江心月此時卻只是發呆的坐在竹屋中:這次的事看來又解決了,但再次親眼看到江淞等人的表現,她卻殊無一絲高興,當然,也并沒有感到傷感或者失望。
現在她唯一有所期待的是,江家的寶松能不能保住,雖然趙陽說過最后的結果是會失去它,但現在看起來好像有保住它的機會。
趙陽其實也在思考這個問題,倒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前世沒有見過這樣雄偉高大的樹木,而它能生長到這么大也不易,如果可以,他還是希望能讓它繼續存活下去的。
當然,這一切都要在不干擾到他計劃的前提下才可以。
“趙陽,你要和本將軍談什么?”
魏興源不想太過被動,搶先開口發問道。
趙陽笑了笑,認真的看著他道:“魏將軍,有件事我要先和你確認一下,這關系到我怎樣處理今天的事。”
魏興源嘴角抽動了一下,但他也顧忌趙陽手里的那把刀,就淡淡的道:“什么事?”
趙陽點了點頭,問道:“不知道將軍可曾看過?”
魏興源愣了一下,這個書名的前兩個字很難不讓他想到它和金丹有關,然后就想到,難不成趙陽通過此書發現了明玉山的秘密?
但是,他確實沒有看過這本書,也不確定趙陽是不是在詐他,干脆以不變應萬變,沉默以對。
趙陽等了一下,神色變得淡了下來:“如果你沒有看過這本書,或者不知道妖骨秘藥,那我們就沒什么好談的了。”
魏興源心中振動,忍不住開口問道:“此話怎講?”
趙陽看向外面的天空,悠悠的道:“對我們修士而言,一些外物,只要表明利害,是可以退讓的,但如果事關道途,就很難阻攔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魏興源卻是瞬間就“懂了”趙陽的想法:趙陽是因為知道江家的寶松和相柳之骨的秘寶,以及渡金丹之劫相關,知道他志在秘得,擋住了這一次還會有下一次,所以愿意和他談,但前提是他必須知道這一點,否則就沒有談的必要了。
而且,趙陽愿意談的意思,好像沒有阻攔他獲得寶松,可能只是需要付出一些代價。
想到這里,他心中不由振奮,稍微一思考,就開口道:“我沒有看過,但我曾經看過另外一本秘錄,如果你說的妖骨秘藥和渡金丹之劫有關的話,那我們說的應該是同一件事。”
說完,他就緊緊盯著趙陽,不放過他任何一絲表情變化。
趙陽卻只是微微一嘆,搖了搖頭,道:“果然…”
“果然什么?”
魏興源馬上追問道。
趙陽道:“沒什么…我就說,如果不是妖骨秘藥,魏將軍完全沒必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追著東家不放。”
魏興源看著他,道:“趙店主要和我談的就是這件事?那不知道你的意下如何?還要繼續阻攔我嗎?”
說完就見趙陽搖了搖頭,他心中不由一喜,然后就聽趙陽又道:“魏將軍的目的應該是江家寶松了,我想問一下,你是要整棵取走,還是只要一部分?”
聽趙陽這樣問,他不由慎重起來,如果沒有趙陽的阻攔,為了順利取到秘藥,他自是要取走寶松主干進行煉制,但趙陽既然問了,他就不得不考慮趙陽也需要寶松的問題了。
仔細的計算了一番,他看向趙陽,認真的道:“至少需要它的一棵主枝。”
趙陽點了點頭,道:“第二個問題,有記載,如果時間夠長的話,妖骨秘藥一般不會只有一份,但會因為時間先后分為成熟與不成熟,如果魏將軍去取的話,不知道是要全取,還是只需要成熟的那一份?”
魏興源并不知道這一點,但他也因此進一步“懂了”趙陽的想法,應該是知道秘藥不只一份,所以才不和他爭,這也讓他更放心了:“只取成熟的一份即可。”
趙陽緩緩點頭道:“如此的話,魏將軍只需答應我三個條件,就可以取走寶松的一棵主枝。”
魏興源強壓下心中的激動,問道:“什么條件?”
趙陽道:“第一,魏將軍在取走寶松主枝后,需要答應不可以再有對江家敵對的行動;”
雖然魏興源取走寶松后,應該沒有理由繼續針對江家,但確定下來總是好的,他也能省些心,而這也是最容易達成的條件。
魏興源直接點頭應了下來,但很快又提條件道:“如果一根主枝不夠的話,那么,趙店主需要答應讓我再取一主枝或者側枝,當然,我不會白拿,包括這次,我也愿意付出相應的代價。”
如果只是江家,他自然不會這樣大方,但既然趙陽出面,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可以。”
趙陽點了點頭,繼續說道:“第二件事,魏將軍必須答應只取成熟的秘藥而不損壞其它,為此,取秘藥時,需要提前與我說,并允許我監督。”
對此,魏興源就不得慎重起來,因為這種事一不小心就會變成殺人奪寶:“不知道趙店主所謂的監督是指什么?”
趙陽道:“很簡單,取寶之后,你需要給我沒有損壞其它秘藥的證據。”
這下魏興源就放心了,他一停頓就點頭道:“可以。其實,趙店主大可以放心,我不會蠢到做那些損人不利己的事的。”
趙陽點了點頭,到時候不管是留下的魂氣、還是蜃鏡術,都足以讓他看到魏興源做的每一步,他之所以提出來,主要想利用約字真符加一重保險和約束。
“第三件事,魏將軍利用秘藥渡過金丹之劫后,需要將秘藥使用情況和渡劫心得送我一份。”
魏興源皺了一下眉頭,秘藥使用情況還好說,但渡劫心得這種東西,可以說是價值無窮,白白送給趙陽他是不甘心的,不過轉念一想,渡劫心得他想寫詳細就寫詳細,想寫簡略就寫簡略,最終什么樣都是他說了算,也就答應了下來。
趙陽想了想,感覺要達到的目的已經基本上涵蓋下來,就取出一張紙,將這些條件寫在了上面,然后推向魏興源那邊,道:“如果沒有異議,魏將軍就請簽了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