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夫人,請留步。”
趙陽正式告辭后,并沒有多做停留,騎上自己的灰馬就走了。
其實這是一個很好的表演機會,但他并沒有那樣做,原因倒并不是他感覺那樣做顯得太“綠茶”,而是他覺得這樣做看在魏興源的眼里會更有欲蓋彌彰的味道。
通過蜃鏡術的回饋則證明了這一點:魏興源的情緒在他剛到城主府時還保持著冷靜,然后很快在他們當面傳音交談時不說變得焦躁,但至少起了波動,等到了后院吃飯聊天時,因為能聽到談話,又恢復了冷靜,但見他倆談笑風生,氣氛融洽,臉色則不太好看,現在,則明顯帶上了猜忌。
趙陽感覺這次入夢的機會應該至少提升到五成了,而等到他離開后,魏興源直接去找韓嫣后,他感覺這次不說穩了,至少也能提升到八成了!
他現在不用到現場都能大體猜到她們兩人談話是什么樣子的:
魏興源最關心的是他上次去談的什么事情,但韓嫣怎么回答?她唯一能說的也就是諸如“此事關系重大,等到能說的時候”再告訴他,然后加上些歉語而已。
這個回答能讓魏興源滿意嗎?
肯定是不能的!
他作為九源城直接的管理者,加上和韓嫣的關系,越是“關系重大”的事,他反而不能容忍被排斥在外面。
何況,他還圖謀明玉山的相柳之骨,萬一趙陽說的事與之相關,他不知道如何安心?
可是,韓嫣不說,他也只能通過表達不滿施加壓力,如果是一般的事,韓嫣肯定要考慮他的心情,但事關韓無當,她是絕對不可能跟他說的。
魏興源見問不出上次的事,他肯定會退而求其次,想從這次見面得到一些提示。
但是,趙陽兩次過來,說的都是同一件事,韓嫣又能說什么?唯一能說的就是趙陽向她要一件可以隨時通訊之物,但說了這件事,豈不是更讓他猜忌?
當然,不說也是同樣的結果…
計劃很順利,趙陽心情很好,他只需要等到晚上檢查“成果”即可,如果不出現意外的話,“成果”就在這天就能夠出現。
不過,剛回到歡樂谷的家中,他家里就了些“意外”:“外出游歷?”
阮娘子柔聲道:“梅子妹妹和我離突破大衍都不遠了,但都需要一些機緣。”
她的話中充滿了不舍,要知道,趙陽才剛回來多久就要再次分別,她心里其實也滿是猶豫,但是,作為罡氣境大后期的修士,她能清楚的感覺到,要想突破大衍境,在家里苦修是很難將完成真符傳承到真符的蛻變的。
真符,是功法對大道真意的高度凝結,這需要對功法很深的領悟,但閉門造車固然可以,出門合轍也是必須的,外面廣闊的天地本就是天道所化,行走其間對于參悟和完善道意是很有幫助的。
尤其到了一定階段,當自身的儲備不夠的時候,就需要外界的刺激了,也就是常說的尋找機緣。
趙陽自然也想到了,自從前年把兩人帶到歡樂谷,兩人都沒有出過門,每天活動的范圍頂多就在歡樂谷附近,確實太單調了,而這樣的狀態只適合開竅之類水磨的功夫,卻不利于突破關口。
“是晨梅找的你吧?”
阮娘子一笑,輕聲道:“我就說瞞不過你,她還不敢來見你呢。”
趙陽微嘆了一口氣,他能第一時間想到晨梅提起的,除了相對于阮娘子,她的人生經歷更簡單,對于天地萬物了解更少外,更重要的是對江心月的關心。
她自是知道再有不到五個月,江家就會面對什么樣的局面,她這么急著突破,應該是想到時候在一些情況下能救出江心月吧?
“你們出去也在一起吧?”
“當然會在一起啊,這樣我們出去也能有個伴。”
他沉默了一下,雖然理智上,阮娘子有著充足的江湖的經驗,兩人的修為也在那里,真遇到兩人不能解決的情況,他也可以通過同心閣傳送過去幫忙,所以,應該并不用擔心兩人的安危,但因為關心卻總是不能完全放心。
但他更知道,要想讓她們兩人能陪他走得更遠,就需要她們自己變得強大起來,而他不能總把她們護在羽翼之下,有些風雨和困難磨礪是她們自己必須要經歷的。
“你們有沒有選好大體的方向?”
他這樣說,意味著基本上同意了,阮娘子就松了一口氣,道:“選好了,去南荒。”
趙陽頓了一下,問道:“怎么想起要去那里的?”
他原本想著她倆只會在千幻門勢力范圍內活動的,因為這個范圍足夠廣大,他也更加熟悉,沒想到她們竟然要去南荒,面對一個完全不熟悉的地界,他就沒有安全感了。
阮娘子自是看出了他的擔心,就靠進他懷里柔聲解釋道:“南荒我很熟啊,你不用擔心的,而且我不僅感覺我會在那里找到突破的機會,南荒的亂星山頂的映天湖被稱為群星之井,想來對梅子凝結真符也是非常適合和有幫助的。”
“要不我陪你們一起去吧?”
趙陽聽完,就明白她選擇南荒是有道理,但還是有那么一瞬,他想放下這邊的事情,陪她們一起去。
阮娘子瞟了他一眼,嬌聲道:“也就只有你還把我們當小孩子!你去打聽一下,我們的修為放在外面,誰不覺得我們很強大?”
趙陽其實也明白這個道理,而且很快理性又占據了上風:這里畢竟是他們的根基所在,他也有自己的修行之路,同時,因為同心閣的存在,分開后他也能隨時到她身邊。
再一個,他原本為了應對魏興源的出手,專門為她們修建了另外的安全點,但感覺現在還不是魏興源動手的時機,沒有察覺他動手的苗頭,才沒有讓她們轉移過去,而她們去了南荒,就直接解決了這個問題,其實也更加遠離了危險中心。
不過,到底是分別,盡管他能看得開,但心情還是受了影響,有些低落,也因此抵消了對于因入夢魏興源的期待而帶來的躁動。
到了深夜,“看”到魏興源的夢境波動明顯起來后,他就像是跳水運動員一樣,輕輕一躍,沒有帶起任何水花和波動的就進入了他的夢境之中。
這一刻,他忽然有所明悟:一開始他入夢的對象都太簡單,一直沒有意識他的方法是錯的,但遇到了魏興源后,他感覺已經完全模擬了他的夢境波動,卻還是被那枚虎形真符所察覺,原因是帶了自己的情緒。
以夢入魂,觀他人以全己道,本就應該帶有太多自己的情緒,而重在體察。
意識到這一點,他就感覺那團初具真符模樣的道意,變得更加清晰了一些。
此時,他的魂氣進入魏興源的夢境中,也更加體會到了那枚虎形真符的壓力,但當他只是觀察而不動多余的心念,也就只體會到它的威嚴、陽剛、兇猛,自身卻并沒有受到破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