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我?”
聽到聲音,韓無當趕緊轉過身來,就看到了不知什么時候走到了他身邊的趙陽。
不過,出于辰熒龍龜的本能,和他曾為金丹的直覺,他都感覺到站在身邊的并不是趙陽本人,只是和真人太像了,或者說簡直和真人一樣,以他現在的修為,他并不能看穿。
當然,站在他身邊的不管真假,都意味著趙陽本人在和他說話,這才是最重要的。
“老朽韓無當,見過趙道友。”
趙陽在決定見他前就已經觀察了一會兒,當時就感覺他和他見過的妖獸不同,此時觀他言語神態,這種感覺卻是更加強烈了。
而且,韓無當?
這個名字他感到很熟悉,然后很快想到了九源城原來那位金丹城主就叫這個名字,但也沒有把兩者聯系在一起。
“你找我何事?”
他直接問道。
韓無當有些無奈,一般人見面總會客套一下,比如,詢問身份,還有他剛才說是“老友求見”,趙陽只需要由此發問,他自是可以順勢解釋稱他為“老友”的原因,關系一下不就近了嗎?
“趙道友太直接了,你就不想知道老朽的來歷嗎?”
趙陽更關心他找他有什么事情,就點頭道:“你要愿意講就講,不過,簡單點。”
韓無當至此算是了解了趙陽的性格,也就不再想著按自己的想法進行下去了,就簡單講道:“想來趙道友聽到老朽的名字會想到一個人,沒錯,我就是!去年我助我女兒渡過金丹之劫,并兵解借一枚辰熒龜卵得以重生…去年四月份,在亢山老鬼來找趙道友的時候,我也來了,可惜那時候趙道友正好出門,我沉睡了接近一年的時間,直到今天才找上門來…”
“我說這些,不知道趙陽友可相信?”
很奇怪,他說的這些話聽起來很空很大,但趙陽卻直接信了七八分,原因一方面是他的閱歷已經足以支持他通過觀察一個人的言談舉止,來判斷話的真假;
其次,算上衰人陸汶,他前后見過了三金丹境修士,對金丹級神魂有著直接的感受,韓無當此時神魂就雖然稍弱,但確實和戴明珠她們的神魂比較接近。
當然,越是如此,雖然韓無當沒有顯現敵意,但經歷過陸汶的事,他越是警惕,也更加關心韓無當找他的目的——而且去年就來找他了:“那你找我到底為了何事?”
韓無當徹底放棄了使用委婉的說話方式,道:“去年剛重生,我來見趙道友,一是算到趙道友有一次小劫難,想來提醒,以暫避一二,但沒想到趙道友福緣深廣,已經提前走了,但最主要的目的是向趙道友尋求庇護。”
趙陽安靜的聽著,并沒有說話。
對于第一點,因為無法求證,無法判斷真假,但無足輕重,真假無所謂,第二點則明顯有違常理,因為要尋求庇護找修為更高、且是他女兒的韓嫣才是,他相信韓無當會給出解釋的。
韓無當見他沒說話,就主動解釋道:“我知趙道友感到疑惑,但我借龍龜卵重生,雖然其中的神魂因為時間久遠已經耗盡,但我兵解重生這件事就有違天道,要想順利重生只能蒙蔽天機,所以,我當時不僅把和我有關的所有東西都銷毀殆盡,還使用秘法做了各種布置…”
“現在雖然順利重生,但時刻都有被天機察覺的危險,而趙陽友所走的人道修行之路,有人道氣運庇佑,跟在托庇于趙陽身邊,才能躲開天道的感應。”
“另外,不瞞趙道友,這辰熒龍龜的血脈十分霸道,隨著實力的增強,會逐漸壓制、滲透和蠶食我的神魂,也只有借助道友的人道修行之路的影響,才能保持神魂的完整。”
趙陽相信他說的都是真的,留下他的好處也十分明顯,不提他本身的實力和潛力,單是一位老牌金丹的見識就是花多少代價都買不來的,但是,他卻無法判斷這件事對自己的影響。
天道啊!
和天道做對,會有什么后果,他一個小小的罡氣境修士,哪里能看得清楚?
另外,韓無當說了那么多,其實質應該是借人族氣壓替他蒙蔽天機,又說他走人道修行之路,有人道氣運庇護,保下他,又會對他得到的人道氣運產生多少影響?
“剛才聽你叫‘老友’,我們以前見過面嗎?”
韓無當安靜的等著他的答復,聽到他這句話,就笑道:“不知你還記不記得林縣那位為你算卦的卦師?”
趙陽頓時恍然大悟,在聽說了魏興源名字時,他就感覺到奇怪,沒想到是韓無當借他的名字做下的事。
如此說起來,韓無當曾經幫過他的,兩人之間有一番因果,但是,正如他當時所說,那么大的事,進城后肯定有人議論,而按當時的行程,他應該也會經過定縣,最終可能還是現在的劇本。
他不是不念對方的好,只是,總不能幫人,把人幫了,把自己折進去了。
想到這里,他就直言相告道:“韓道友,我很感謝你當時的提點之恩,但此事我需要好好考慮周全后再答復你。”
“好。”
韓無當并沒有感到多少失望,反而是趙陽現在的做法更證明了他的認真嚴肅,而且也證實了一開始的猜測:趙陽確實和魏興源不一樣,他沒有別的心思。
而且,經過這一年的經歷,他發現只要藏在地下,基本上不會被天道所察覺,性命也就不會有危險,反而是辰熒龍龜血脈對神魂的壓制才是他更關注的,但短時間內也不會有問題,所以,趙陽要好好考慮并沒有什么問題。
當然,現在還有一件迫在眉睫的事需要解決:“趙道友,這件事你可以慢慢考慮,但有一件事請務必幫我!”
趙陽點頭道:“請說。”
韓無當道:“再過半個月左右就到清明,而清明之后很快又到了我的‘祭日’,這兩個時間,我那女兒很可能會拜祭我…我剛才已經說了,我能活下來是靠蒙蔽了天機,但她拜祭,因為她的修為,加上和我的關系,最容易為天機所察覺,所以,我希望你能通知嫣兒,讓她千萬不要祭奠我。”
“此事…”
趙陽心中一動,忽然想到了或許可以借此刺激一下魏興源,就點頭道:“我可以答應你!”
“不過…”
他心中忽然有一點點的不落忍,他借這件事算計他女婿,是不是有些不該啊?
韓無當忙道:“怎么了?可有什么為難之處?”
趙陽轉念一想,他去通知韓嫣,是救他的性命,小小算計魏興源與之相比根本算不得什么,于是又心安理得了:“沒事,我現在就去著手處理這件事。”
說完,他也沒有問韓無當的去處,直接回到了家里——以他的修為和見識,這用不著他操心。
很快他派人給韓嫣送了一封信。
九源城中,韓嫣接到信后,拆開一看,又是一份保證書…
她有些無語,要說趙陽膽子小吧,他已經兩次來九源城砸傷蘇幕了,而且,當著她的面都敢那么硬氣,但要說膽子大,每次來都要讓她簽保證書:他那么會逃,有什么可擔心的?
見保證書上寫著有要事相告,雖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她知道不簽他可能不會來,就還是簽上了。
簽完之后,她才發現,這次保證書不僅是保證她不許傷害他,還加上了如果魏興源對他出手,她也要替他阻攔下——這是什么鬼?怎么還有魏興源的事?
然后,等到趙陽來到九源城,她才發現他這次竟是光明正大的來的。
在她發現趙陽的時候,魏興源也前后腳的得到了這個消息,他頓時眼前一亮:機會!
這兩天,他得到了一個不好的消息,江心月忽然提議,要通過把寶松獻給千幻門,換取千幻門的庇護,這一建議雖然沒有被江家采納,卻還是讓他看到了不好的苗頭!
而且,通過江家的暗子,這件事好像還和趙陽有關,這就讓他更加警惕起來了。
現在趙陽竟然敢來九源城,不管他知不知道他的圖謀,將他拿下,一切就能水落石出了!
但是,他剛飛出將軍府,耳邊就響起了韓嫣嘆氣的聲音:“不要動他…他說有要事找我。”
魏興源眼睛一瞇,傳聲問道:“要事?我能聽一聽嗎?”
韓嫣自無不可,道:“你來吧。”
魏興源看了騎在馬上的趙陽一眼,先一步飛到了城主府。
但是,趙陽到達城主府,看到他后,第一句話就是:“此事只能告訴韓夫人一人,他不能聽!”
魏興源盯著趙陽,沉聲道:“本將軍既是九源城唯一的將軍,又是嫣兒的夫君,我倒不知道有什么事是我不能知道的。”
韓嫣也皺眉道:“趙陽,不要把我們的容忍當成你放肆的理由!九源城也不是你放肆的地方!不要挑釁魏將軍,要是有事,你現在可以說了!”
趙陽平靜的道:“你確定嗎?我當然可以當著魏將軍的面說,只要你愿意承受,并且能夠承受那樣做的后果就好。”
魏興源不屑的道:“故作高深!你就控制著一個歡樂谷,能有什么要事?”
趙陽沒有理他,只是看著韓嫣,道:“這件事和你最關系最為密切,你已經確定讓我現在說了,對不對?那好,我現在就告訴你,此事和你…”
“等等!”
韓嫣觀察著趙陽略帶深意的眼神,不知道是出于女人的直覺,還是因為修為,她忽然心中一慌,趕緊打斷了他的話,沉默了一下,然后轉身對魏興源道:“夫君…”
魏興源臉色難看的道:“怎么?你也不愿意我聽?”
韓嫣嘆了一口氣,陪笑道:“你先去我的小院等一下,一會兒等他說完,我再告訴你,可好?”
魏興源眼神在她和趙陽身上轉了一圈,點了點頭,卻是一句話都沒說,直接起身出了房門,然后也沒去旁邊的小院,而是直接飛去了將軍府。
趙陽心中不由有些遺憾,原本韓嫣不打斷,他就準備當著魏興源的面,直接使用傳音入密之法將韓無當的要求告訴她。
很顯然,這件事她肯定不會跟魏興源說,如此一來,必然會引發他的猜疑,現在直接離開,效果反而會減弱,倒是可惜了…
韓嫣無奈跟出門外,回來后鳳目一瞪,怒道:“快說,如果你說的事無關緊要,我就…我絕饒不了你!”
她很氣,但因為保證書的關系,她還真沒法怎么樣他。
趙陽看著她玉面含威、款款從身邊走過,忽然心中一動,然后輕笑道:“想知道嗎?屁股讓我摸一下,我就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