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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五章 人人都是鮑勃,我有一個夢想

  眾所周知,美利堅是一個移民國家。

  它也一直以民族包容性,多元文化而自豪。

  自由,民主,充滿機遇…

  這是上層階級與政治精英所共同打造的美好幻象。

  似乎只要抵達了這片土地,就能過上更好的生活,開始嶄新的人生。

  可正如美夢總會被冰冷的現實叫醒,泡沫總會被殘酷的現狀戳破一樣。

  許多底層人士漂洋過海來到這里,才發現所謂的“美國夢”,只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謊言。

  他們依然從事著最辛苦的工作,領著最低廉的薪水,還要被欺壓、排斥,視為偷走機會的竊賊。

  特殊的環境,特殊的土壤,自然能結出不同的果實。

  放在五六十年代,種族暴力并不是什么新鮮事兒。

  97年,圣路易市爆發沖突。

  起因是一個黑人司機超速駕駛,隨意改換車道,被白人警察抓獲,期間有肢體沖突和暴力行為,引發圍攻。

  隨后惡化、加劇,演變成斗毆。

  槍聲響起,有黑人中槍倒地,更是引發大規模騷亂。

  事后,政府出動一萬六千名國民警衛隊的軍人,上街鎮壓,才得以平息。

  期間有32棟房屋被毀,4人被殺,一百多人受傷。

  這是動蕩的開始。

  就在兩年后,99年的芝加哥,發生了同樣的惡性事件,造成3人死亡,537人受傷,財產損失高達兩百多萬美元。

  種族沖突,這股浪潮愈演愈烈,如同擴散的瘟疫,同年又出現在底特律和紐約等多個城市。

  所以說,這座燈塔之國的美麗風景線,其實早已在歷史當中重復上演過很多次。

  人們要么選擇一個看得順眼的混蛋,要么選擇另一個不太順眼的混蛋。

  看似民主的選擇,實際上對少數族裔和邊緣人士毫無意義。

  因此,他們只能每隔一段時間就發泄性地鬧一次。

  通過這種方式,來表達自己的不滿。

  比如,96年的時候,黑人領袖杜波斯就說過,“暴力是黑人和其他少數族裔擺脫白人壓迫的最有效方式”。

  這句話后來得到了黑人群體廣泛的認同,每有受到歧視的事情發酵、擴大,他們就會走上街頭,一邊抗議,一邊開始“零元購”活動。

  這樣的情況,要等到黑人牧師馬丁路德金的出現才會有所緩解。

  后者領導了非暴力民權運動,號召黑人有組織、有幾率的進行游行,抗議,而非單純使用暴力。

  當然,以上都是對于歷史的闡述。

  眼下這個時間點,馬丁路德金還在埃比尼澤浸禮會的一個教堂,當著助理牧師。

  他成為黑人領袖,發表那篇著名的“我有一個夢想”演講,是十七年后的事情。

  而一場歷史中并未出現過的黑人與少數族裔,以及邊緣人士——群英薈萃,巨星云集的維權運動,卻正在以轟轟烈烈的姿態,徐徐展開。

  “我支持鮑勃!這是一次對黑人的迫害!那些該死的混蛋!西裝革履,裝成大人物的狗屎精英,他們踐踏著我們的生命!”

  一個黑人大哥對著攝像鏡頭憤怒大吼,說話很有節奏感,就像是在唱rap。

  “我也支持鮑勃!同性戀并不可恥!我們也需要得到正確的對待!燒死那些充滿偏見的家伙吧!”

  一個打扮得花枝招展,臉上涂著粉底的中年男子舉著牌子。

  “鮑勃是無辜的!他就像是那些被虐待、被遺棄的小動物,面對人類的殘暴無力反抗!他值得擁有一個公道!”

  一個來自動物救援聯盟的成員,眼含熱淚,悲憤說道。

  “真主會保佑鮑勃,他是一個好人。”

  一個宗教人士祝福道。

  電視機上流動播放著采訪畫面,僅僅在一天之內,本來籍籍無名的鮑勃就成為了家喻戶曉的名人。

  而后,一場規模逐漸擴大的游行發生了。

  熱情參與的吃瓜群眾走上街頭,盡管他們不認識鮑勃,也不在乎什么平權運動。

  但既然大家都這么做,那自己加入進去又有何妨。

  如此一來,還能彰顯內心的正義感。

  若是以后鄰居、朋友問起,也可以增加一點兒談資。

  于是,矗立于曼哈頓的埃塞克斯大廈門口,涌來的人潮越來越多。

  周圍的交通接近癱瘓,連后面趕來維持秩序的警察,還有一輛輛警車都被攔在外面。

  這樣的陣仗,讓兇兆先生感到頭疼。

  他向來保持著低調的作風,避免出現在公眾面前。

  突如其來的曝光,以及成為焦點,讓兇兆先生有些無所適從。

  他第一時間打電話給了白宮,總統的私人專線被接通,那邊傳來責怪的聲音——

  “這是怎么回事?納撒尼爾,我告訴過你,抓捕變種人可以,但不要鬧大,惹出麻煩。”

  在征服者康給總統的洗腦當中,兇兆先生被設定成后者的摯友,最值得信任的幫手。

  “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這也不像是什么變種人組織起來的抗議游行,隊伍里有黑人,同性戀,動物保護協會和宗教人士…我不明白他們如此激動干嘛?這跟他們沒有半點關系!”

  兇兆先生表示迷惑,對那個叫鮑勃的家伙而言,變種人反而成為他身上最不起眼的標簽。

  “盡快做出回應,發表一個澄清聲明,通過媒體告訴紐約市民,你跟這起迫害丑聞沒有絲毫的牽扯。”

  總統的思路清晰,沉聲道:“即便真的發生過類似事件,那埃塞克斯生物公司,還有政府必須是不知情者。”

  “一切都交給外包團隊,犯下這令人發指的罪行,是一個…喪心病狂的臨時工。”

  兇兆先生默默地記下,接著說了幾句,這才掛斷電話。

  他走到落地窗前,俯視著人頭攢動的下方,嘴角露出一絲冷意。

  有政府支持,官方洗地,一場烏合之眾聚集起來的游行,撼動不了埃塞克斯生物公司的根基。

  “哼,小打小鬧。”

  兇兆先生眼神輕蔑,注視著這出鬧劇,等待它的收場。

  “這才是開始。”

  盧克慢條斯理地用刀叉切割餐盤里的牛肉,霍華德坐在他的對面。

  “兇兆先生,還有聯邦政府都低估了種族主義問題其實是堆放在一起的火藥桶,只要被點燃,就會爆發驚人的破壞力。”

  二十世紀五六十年代,美國城市種族暴力沖突主要集中在在黑人與白人之間。

  其根源在于歷史上種族隔離制度下,白人對黑人的政治壓迫和經濟剝削。

  這導致了五十年代黑人的民族主義情緒日漸強烈,走向極端。

  目前活躍于各大城市的黑人領袖羅伯特威廉斯明,早就明確表態——

  “我們不能容忍那些在法庭上對我們不公正的人。我們必須懲罰他們。如果有必要用私刑去遏制私刑,那么我們愿意采取這種方式。”

  “我們唯一的、符合邏輯性,而且能成功的答案是,用大規模有組織暴力回擊大規模的有組織暴力…”

  “燃燒瓶、堿液和硫酸炸彈都可以廣泛使用,少數族裔的自衛戰必將獲得勝利。”

  以上都是那位黑人領袖發表的意見。

  事實上,在馬丁路德金出現以前,每個所謂的“領袖”,他們都是主張通過暴力展示“黑人力量”。

  簡單粗暴的方式,既符合黑人的思維方式,也能迅速積累人氣。

  “你打算把這場鬧劇,變成一場平權運動?”

  霍華德意識到,盧克并不只是想在輿論上贏得勝利,把埃塞克斯生物公司打入塵埃。

  “怎么可能,我又沒有打算當什么民意領袖,也沒有想拉攏選票——就算要這樣做,那也是團結精英階層的白人,他們才是每任總統需要的票倉。”

  盧克聳了聳肩,輕笑道:“我只是把這個國家的問題暴露出來,讓大家看見罷了。”

  “克利夫蘭、紐約、芝加哥、華盛頓、費城和邁阿密…幾乎每年都有少數族裔沖突事件發生。”

  “黑人,巴勒斯坦人,西班牙裔…極端民族主義開始泛濫。”

  “鮑勃是那根導火索,而變種人是一個借口,它們會點燃人們的怒火,然后埃塞克斯生物公司成為了發泄的對象。”

  霍華德若有所思,他隔著玻璃窗,看向埃塞克斯大廈的方向。

  夜色已經漸深,但聚集的人流有增無減。

  甚至已經有人開始發表演講,正是那位主張暴力的黑人領袖羅伯特威廉斯明。

  總結一下他聲嘶力竭,充滿激情的演講詞。

  大意就是,黑人需要平等的權力,需要不被歧視、不被區別對待、不被剝削迫害的合法地位。

  重點集中于,更多的工作崗位,更好的教育環境,以及競選總統的資格——最后一個才是關鍵。

  “我只是把一個叫鮑勃的人,放進公眾的視野。他的身上貼了許多標簽,那些有利益訴求的人,會通過與自己有關的標簽,進行一些…活動。”

  盧克擦了擦嘴角,羅伯特威廉斯明也許是第一個站出來的,但不會是最后一個。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來自芝加哥的一位同性戀開始發聲。

  她是一位女性,一邊訴說同性戀群體的弱勢,一邊呼吁女性權力——

  “這件事讓我氣得渾身發抖,大熱天的全身冷汗,手腳冰涼,這個國家還能不能好了?”

  “身為女性,而且還是同性戀的我,究竟要怎么活著才能讓那些‘主流人士’滿意?社會處處充斥著對我們的歧視、不公,像我這樣的邊緣人,何時才能真正站起來?”

  聽到這里,本來負責吃瓜的女性,瞬間加入游行抗議的隊伍。

  圍在外面的人潮,就這樣不知不覺被劃分成不同的圈子。

  “我只有一個問題。”

  霍華德觀察了一會兒,收回目光。

  “你們是怎么找到那個…鮑勃的?”

  盧克微微一笑,回答道:“他并不存在。”

  “準確來說,是有一個叫鮑勃的家伙,他是伊普西隆級變種人,也就是基因有缺陷的那種。”

  “他被埃塞克斯生物公司在上個星期抓捕,然后死在了實驗室里。”

  “但這個鮑勃,不是什么同性戀,盡管他曾經跟幾個嬉皮士廝混過,他也不是動物保護人士,盡管他養過一只兔子,他更不是宗教人士…”

  “那些其實都不重要。關鍵在于他酗酒、吸毒,自甘墮落,是社會底層。”

  霍華德似乎明白過來,皺眉道:“鮑勃代表了底層,那些掙扎在泥濘里的人,他們會對這個形象產生共鳴。”

  “賓果。”

  盧克打了個響指,微笑道:“哪怕兇兆先生調查清楚,說出真相,也不會有用。”

  “人們會把鮑勃墮落的原因,歸咎于這個國家的政策,白人對黑人的歧視,主流對同性戀者的排斥,精英階層對邊緣人士的迫害…”

  “為什么呢?因為鮑勃代表了他們。”

  霍華德愣了幾秒鐘,隨后才說道:“這就是你沒讓羅杰斯隊長參與的原因。”

  “沒錯。斗爭啊,博弈啊,這些游戲的規則其實都在比拼下限,史蒂夫那樣的人無法適應。”

  盧克點著頭,站起身來。

  “鮑勃已經有了這么多支持者,變種人也是時候登場了。”

  如果把這次抗議,局限在變種人與大公司上面,壓根不可能造成這樣的轟動。

  “為了鮑勃,為了正義!”

  埃塞克斯大廈面前,一個變種人站到臺階上。

  他通過能力,猶如喇叭一樣,把聲音傳得很遠。

  而后,沖進了保安封鎖的大門。

  接下來,又有十幾個人做出類似的行為。

  他們的舉動,引發了人群的騷動。

  如同浪潮涌動,紛紛擠進埃塞克斯大廈的門口。

  “超人出現,阻止暴動,這是最后一幕。”

  盧克目睹著愈演愈烈,即將失控的騷亂,走到陽臺,拔地而起。

  他徑直飛向兇兆先生所在的辦公室,那面落地窗被高溫融化,狂風灌了進來。

  迎著對方驚懼的眼神,盧克輕聲道:“我的時間有限,這次就不給你留遺言的機會了。”

  他踏前一步,整座大樓發生震動。

  恐怖的氣息如山呼海嘯,壓向兇兆先生。

  他都還沒來得及說些什么,整個人便炸成一團糜爛的血肉。

  “是超人!”

  “他回來了!”

  擁擠的人潮,看到了屹立于高空的挺拔身影。

  暗紅色的披風,如旗幟飄動。

  盧克的出現,讓走向失控的暴動,猛地停止下來。

  在他臉上,露出溫和笑容。

  “納撒尼爾埃塞克斯,他對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他傷害了你們,傷害了鮑勃,他也得到了應得的懲罰。”

  “一百年前,一位偉大的美國人簽署了…”

  洪亮而充滿力量的聲音,回蕩著。

  《我有一個夢想》,開始吟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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