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一幕,蕭暮語和皇承恩都不免有些心酸,他們根本想象不到,劉直在西涼經受了怎么樣非人的待遇。
皇承恩怒火萬丈,劉直曾經是他的部將,而且還是感情較為不錯,瞧見劉直從西涼回來之后,竟然是如此凄慘模樣,氣得當即就想抽出戰刀,殺入西涼!
呯,皇承恩實在氣不過,狠狠拍了一下桌子,發泄自己的怒火。
結果這一拍,原本正急匆匆吃飯的劉直面色突然一變,猛的扔下碗筷,轉身就跑到房間的角落里,縮著身子抱著頭,像個即將被打的孩子,渾身顫栗。
瞧著劉直的模樣,蕭暮語心中忍不住泛起心疼。
皇承恩更沒有想到自己這一拍桌子,竟然會讓劉直有這么大的反應。
蕭暮語站起身子,朝著劉直走去,想要安撫他繼續吃飯。
結果蕭暮語走過去的腳步聲,使得劉直似乎更加害怕了,顫抖的幅度更加劇烈。
蕭暮語無奈止住了腳步,轉頭看了眼皇承恩,有些犯難。
皇承恩無奈嘆息一聲,對著蕭暮語輕聲說道:“我們先出去吧。”
蕭暮語點點頭,再看劉直一眼,有些傷神。
昔日猛將,竟然被西涼逼成如此田地!
蕭暮語跟皇承恩出了房間,關上房門,站在門外,互相對視一眼,而后同時搖頭嘆息。
皇承恩嘆息說道:“當年劉直跟北邊戰線的畢安南都是軍中猛將,畢安南運兵入神,擅攻,對待手下兵甲極為嚴格,而劉直運籌帷幄,擅守,對待手下兵甲十分隨和,以愛兵日子著稱,是能記住每一個兵甲的名字,將每一個兵甲都當成兄弟,只可惜,那場大戰,他在武原城的那兩萬多兄弟盡數死絕,再加上大炎滅亡,他的精神支柱徹底斷了…”
蕭暮語幽幽嘆息一聲,“終究是大炎愧對了他。”
皇承恩搖搖頭,嘆息道:“既然當了大炎的兵,就該為死守大炎,沒有什么愧對不愧對的。”
蕭暮語搖搖頭,再次長嘆一口氣,轉而問道:“大軍也集結得差不多了,需要趕緊趕赴西沙城,劉直,你打算留在這還是一起帶過去?”
皇承恩想了想,沉吟道:“現如今劉直最好能好生歇息,不宜舟車,便留在這吧。”
皇承恩再問道:“殿下,北寒城現如今也算是正式入手了,在這的守軍留多少合適,打算讓誰掌兵,有打算讓誰主政?”
蕭暮語輕笑道:“政務方面,我已經決定讓李登堂先來當了,雖然他的才能放在一座小小的北寒城里,顯得大材小用,不過現如今讓他先打好基礎,日后再調其他人過來。”
頓了頓,蕭暮語瞇著眼睛看向皇承恩,問道:“至于軍事方面,我倒是有個想法,不過還是想問問你心中有沒有推薦的人選。”
蕭暮語在軍略之上,還是不如皇承恩的。
皇承恩點頭,直接報出一個名字,“懷成平。”
現如今皇承恩的副將懷成平,術客棧六位當家之一,自從受蕭暮語命令,前來跟皇承恩學習帶兵打仗之后,一直勉勵自己,兵書軍陣學了不少,比起莊傲的吊兒郎當,懷成平顯得莊重些,有大將之風。
蕭暮語笑著點點頭道:“我想的也是他,他比莊傲要靠譜一點,留他一萬五千人守城,因該是夠了的。”
頓了頓,蕭暮語說道:“不過現在的調動,應該也只是短期的,這件事平定之后,我就要派人去星月國邊境的那四座城池里主纜軍政大權,那些人大多數都是李登堂從太阿宮帶來的,其中我必定要安插幾個我的心腹,懷成平算是其中一個,至于現如今這幾座城池,恐怕還得老將軍您多忙活一些,我們這邊人手實在緊缺。”
蕭暮語已經想好了,把西沙城守住之后,他就要兵分三路,一邊想辦法收服威震城和左雙城,一邊打通從西沙城到星月國邊境的道路,一邊往星月國的那幾座邊城派人過去治理。
而蕭暮語現如今可調動的,除了自己這幾個心腹之外,其他的就是李登堂從太阿宮帶來的人了,派往星月國邊境的人中,以那些人為主體。
但以蕭暮語謹慎小心的性格,可不會那么輕易相信那些人,必須要安插自己的心腹在其中才肯放心。
到時候,關于人員的調動,絕對會很大。
隨著已經決定留守的兵馬和守將,皇承恩終于帶領這大軍出發了。
蕭暮語并沒有跟行。
他若是御劍飛行,不過一兩個時辰就能趕到西沙城。
當然他也沒呆在北寒城,而是迅速返回了一趟左雙城,將正跟著戈陣暗中訓練一些碟網密探的許甘找了出來,二話不說就將他帶回了北寒城。
一來一往,已經到了下午。
劉直依舊呆若木雞的坐在之前吃飯的那個小屋里,蕭暮語走之前,專門讓人帶他去好好洗了一個澡,換上了干凈的衣裳。
劉直全程就如同一個提線木偶一般,雙眼空洞,讓他做什么就做什么,可若是有人發出大一些的動靜,他就會嚇得縮到角落瑟瑟發抖。
蕭暮語將許甘帶到屋子前,推開屋門。
原本還不清楚為何突然將他帶來的許甘,瞧見門內的劉直之后,瞬間傻眼了,眼眶透著通紅,淚水侵蝕了兩只眼珠子,趕忙撲上去,跪倒在劉直面前,聲淚俱下的喊了聲:“表叔!”
劉直是許甘的表叔,這點當初收服許甘的時候,許甘就曾跟他說過。
許甘的這一生叫喚,使得原本呆若木雞的劉直身子一顫,空洞的雙眼恢復了些許清明,低頭看了許甘一眼,面色猛的突變,狠狠掐住許甘的后脖頸,用力將他往桌子底下塞,同時張開嘴巴咿咿呀呀說著聽不清的話。
多年未曾開口,使他變得話都說不出了。
不過蕭暮語看出來了,他是在說,“快,躲起來,武原城要破了!”
許甘看著表叔面色慌張的模樣,眼眶中的眼淚狠狠流了下來,他不清楚表叔這幾年經歷了什么,但他知道,絕對不輕松。
“表叔,沒事了,西涼軍被打跑了,安全了。”
許甘聲音沙啞,跟著劉直說著。
劉直沒有理會他,依舊重復著那句模糊的話,“快,躲起來,武原城要破了!”說話同時,還用力掐著許甘的后脖頸,想將他往桌子底下塞,就如同當初將許甘往死人堆里塞,讓他活過一命那樣。
蕭暮語幽幽嘆息一聲,“他受了不小的刺激,現在什么也不記得了,你好好照顧他吧,現如今你是他唯一的親人了,除了你,他誰也不認識了。”
說完,蕭暮語轉身關門,走出這小院子,騰空御劍而起,朝著西沙城全速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