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蕭暮語背著小慕容,身邊跟著耷拉身子,如同土狗的銀月妖狼,進到一個村子里。
在森林中風風光光,一身雪白毛發如同王者的銀月妖狼小嗷,跟著蕭暮語走了大半個月,可沒了狼中之王的風采。
不說身子活脫脫餓瘦了好幾斤,就連身上的毛發也全部沾了污漬,一身灰黃,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狼的樣子,完完全全成了個沒人懼怕的土狗模樣。
蕭暮語進入的這個村子很小,許多人家的門口上,鎖著厚重鐵鏈。
偶爾瞧見沒鎖門的人家,蕭暮語過去敲門,想要討口水喝。
但里邊要么就是沒有回應,要么就是慌張的大喊,‘去村子中心,那里有井。’
蕭暮語苦笑連連,長嘆一聲,“這村子怕是不太平,咱喝了水就趕緊走洛。”
騎在他脖子上的小慕容問道,“你怎么知道?”
小慕容從小生活在第二林中,哪里知道城里村里該是啥模樣?更是不知道蕭暮語怎么那么清楚這里的事情。
蕭暮語解釋道:“這些大門鎖得太嚴實,這里的人太警惕了,雖然這村莊不大,但總該有些生氣,但你看一路走來,碰見什么人了嗎?說明啊,這里不太平。”
小丫頭縮在蕭暮語背上,哦了一聲。
長嘆一氣,蕭暮語朝著村子最中心的地方走去。
這里有一顆參天的柳樹,條條絲絳垂髫而下,茂密的樹枝遮擋了毒辣的太陽。
二人躲進進樹枝底下,陣陣清涼。
大樹之下,有一個冒著涼氣的井。
瞧見井,蕭暮語和小慕容四只眼睛紛紛露出綠光。
蕭暮語更是腳下生風,跑到井邊,用井上掛著的木桶,往漆黑的井中舀出一大桶清涼的水。
望著這白花花的水,蕭暮語亮眼冒光,騎在他背上的小慕容更是急不可耐,大喊一聲,“我是老大,我先喝!”
說完,趁蕭暮語一個不注意,整個人跳進裝滿清涼井水的木桶里,大口大口的喝。
蕭暮語一怔,望著在桶里不斷撒潑的小慕容,再看看她大口喝著桶里的水,不斷發愣,半晌后,這才哭笑不得道:“你這是在喝自己的洗澡水?”
小慕容喝飽了水,躺在舒爽的木桶中,泡著清涼凈水,渾身舒爽,聽到蕭暮語打趣的話,白了蕭暮語一眼,“你管我!”
蕭暮語努努嘴,“喝夠了沒?”
小慕容翠綠的眼珠子轉了轉,又趴下腦袋喝了幾口,然后打了個舒舒服服的飽嗝,笑嘻嘻道:“喝飽了。”
蕭暮語翻翻白眼,一把抓住小丫頭腦袋上的兩只羊角辮,拔蘿卜似的把她提了起來,放到一邊。
嫌棄的看著眼木桶中小慕容的洗澡水,倒在了一旁,自顧再打一桶水。
不過那妖狼小嗷可就沒蕭暮語這般多事了,如獲至寶的舔著蕭暮語倒在一旁的水。
半晌之后,兩人一狼終于喝飽了。
三人躺在旁邊的柳樹下乘涼,雖然說這村子不太平,但蕭暮語可不覺得自己會點背到乘會涼就能惹上禍端。
突然,靠著柳樹坐在地上的蕭暮語雙眼一凝,瞧見了一間土屋的門口上,掛著紅燈籠,門口上貼著雙喜臨門的‘囍’字。
蕭暮語雙眼猛的一亮,胳膊杵著趴在小嗷背上打鼾的小慕容喊道:“丫頭,想不想吃肉?!”
“肉?!”
一聽到肉字,小慕容整個人都蹦了起來。
自從進了西北地界,野物越來越少,小慕容已經隔著七八天沒嘗到肉腥了,有時候看向小嗷的眼神都有些不對勁,要不是蕭暮語攔著,恐怕小慕容都要跟小嗷商量,讓它分出一條腿來了。
蕭暮語嘿嘿笑著,指著那個大門緊閉,但張羅得像是辦喜事的房子,說道:“那里應該有喜事,咱過去道兩聲恭喜,應該能蹭到一兩塊雞肉什么的。”
小慕容一聽,直接蹦到蕭暮語背上,呼哧呼哧的招呼道:“那還不快去!”
蕭暮語也是幾天沒能飽餐了,伸手捏住小嗷的耳朵晃兩下,將它叫醒,而后朝著那座土屋快速跑去。
狄信厚,當了六十多年的普通百姓,生有一兒一女。
十九年前,老伴剛生了個嗷嗷待哺的小女兒后,就撒手人寰了,家里全靠自己和那個已經出去從軍的兒子照顧著。
丫頭剛出生不久,狄信厚就提著二兩豬肉,找到了村里那個識字的算命老道,求得了一個‘玉’字,給自家丫頭取了狄玉這個名字。
狄玉慢慢長大,也不隨自己這個糙老漢,也不隨她娘親枯黃模樣,長得那是一個亭亭玉立。
若是一般人家,自家女兒長得水靈,自然高興萬分,說不定日后婚嫁時彩禮還能多收些,但狄老漢卻不同,越是看見閨女長高一尺,心中就多幾分愁。
為啥?
就因為村子邊上有幾個不安分的山太王!
平日里,這些山太王也知道小小的村莊沒什么油水可以撈,劫道的時候,也都專門挑些能榨得出油水的商賈,不會打擾村民,兩邊井水不犯河水許多年了,沒什么事端。
狄老漢雖然只是個山野老漢,但卻也知道幾分懷璧其罪的道理,自己這個女兒,那不就是一塊人人垂涎的美玉?
狄老漢生怕女兒被山大王禍害了,極少讓女兒出門,這才安分長到了十九歲。
可惜啊,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有一次女兒出門去祭奠生母時,意外被下山打獵的一個山大王看見了。
當時把狄老漢嚇得半死。
但山太王也只是騎著馬,跟著嘍啰在他們身邊轉了幾圈,并沒有做什么,策馬回山了。
老漢松了一口氣,更因為自己水靈女兒入不了他們法眼感到慶幸。
結果,老漢還來不及高興多久,第二天自家大門就被敲開了。
幾個山賊扛著許多彩禮,壓著從鄰村劫來的一個媒婆,談起了自己女兒的婚嫁大事。
老漢剛想拒絕,一個嘍啰手中的樸刀直接壓到了老漢的脖子上,嘿嘿笑道:“我家大哥那是明媒正娶,怎么,非要我們過來生搶你才安心?”
狄老漢看著貼在脖子上的樸刀,還能怎么辦?流著淚水哭喪的說,“給我三天時間,讓女兒好好準備準備。”
山賊嘍啰心滿意足的收起樸刀,放下彩禮,騎著高頭大馬咋咋呼呼的跑回山去。
老漢雖然打心眼里不愿意女兒被山賊禍害,但還能怎么辦?讓女兒跑,又能跑到哪去?只能掛上紅燈籠,貼上流淚的‘囍’字,等著娶親的山賊。
滿臉憂愁的狄老漢坐在屋子里,水靈的女兒穿著一身紅衣,頭上蓋著大紅色的蓋頭,坐在后堂不斷泣淚。
聽著女兒哽咽的哭聲,老漢覺得自己想死的心都有了。
這時候,忽然傳來一陣敲門聲。
狄老漢還以為是山賊來了,嚇得哆嗦起身。
雖然不愿意,但狄老漢也不敢怠慢,晃晃悠悠前去開門。
只不過門外的來客卻不是讓他恐懼的山賊,而是一個肩膀上坐著可愛女娃娃的年輕公子哥。
這公子哥身上的衣衫雖然落魄些,但眉宇還是十分俊俏的。
蕭暮語瞧見有人開門,嘿嘿一笑,作輯行禮道:“老伯喜事臨門,我不請自來祝賀,能否讓我討口飯吃,沾沾喜氣?”
狄老漢不想禍害別人,剛要拒絕,卻瞧見這公子哥后邊背著一柄長得怪異的長劍,眼珠子在眼眶里轉悠一圈,心中暗道‘這人莫不是什么江湖大俠?’
想著,狄老漢猶如抓住了救命稻草,興高采烈的說道:“可以可以,公子請進,酒水管夠,肉菜管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