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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陰而不衰

  “賭什么?”

  蕭暮語牽著小寶的手,側頭盯著趙巖。

  趙巖收起身后畫卷,“三個月后的今天,我跟你打一場,不傷性命點到為止,輸的一方這輩子再也不與公主往來,你敢不敢接?!”

  蕭暮語心中一震,旋即狂喜。

  他想的便是以跟趙巖賭斗的方式完成馬嘉佳的任務,正發愁怎么跟趙巖下戰書,沒想到趙巖自己送上門來了,這豈不是想睡覺他就給自己送枕頭了?

  當即點頭,“接!”

  說著,牽著小寶的手,就要回家。

  這時候,小寶卻不動了,回頭看向那個依舊蹲在小塘旁邊的解書蘭,擔憂問道:“大姐姐,你會去找我玩嗎?”

  小寶雖然跟解書蘭結識才不到半晌,不過卻被解書蘭身上的芳香著迷,感覺比娘親做的回鍋肉都香。

  解書蘭怯怯抬頭,看了看撇都不撇她一眼的趙巖,嘴角苦澀,“會吧。”

  如今她身不由己,說不定那天就成了亂葬崗的一座新墳,這個自己說出來的承諾,在她眼里感覺是如此的孱弱。

  這時候,趙巖突然發話,“你若是不想呆在我這府里當個下人,便跟著他走,他是個大善人,會安頓你的。”

  解書蘭一愣。

  蕭暮語一怔。

  南蠻兒更是仿佛聽見了什么驚世駭俗的事,呆呆的轉頭盯向趙巖,驚得冒出兩個字,“老大?”

  坐在楊柳下的溫萬里身子一震,看向趙巖的眼中有種異樣的色彩。

  只有小寶不明所以,一只手被蕭暮語牽著,另一只手摸著腦袋。

  大人的世界他不懂。

  蕭暮語撇向趙巖,看著那張云淡風輕的面孔,卻看不到之前那個跋扈公子的影子了。

  解書蘭望了一眼那位穿著華麗的世子殿下,再看看一身布衣,名叫蕭暮語的小公子,也不管這位公子愿不愿意接自己這個包袱,二話不說自己站起身來,如同逃離虎口般竄向蕭暮語。

  她半點也不愿意在這輝煌牢獄中多呆半刻。

  蕭暮語淡淡撇了身后女子,沒同意,但也沒拒絕,自顧拉著小寶的手走出去。

  解書蘭縮著腦袋跟在身后。

  這座大得超乎她想象的府邸在她眼里跟地獄沒什么區別。

  待三人走遠,南蠻兒才回過神來,十分不解問道:“殿下,這是為什么啊,且先不說賭斗,那女子不要,你給我啊!”

  估摸覺著自己看穿了一切的溫萬里終于站起身來,一掃之前的陰霾,瞧著趙巖云淡風輕的面孔,嘴角止不住上揚。

  有時候,遇上明主,比什么都重要,而現如今的趙巖,就是一位隱藏的明主!

  溫萬里替趙巖解釋道:“殿下平日雖然去醉仙樓尋些歡樂,但卻從未有什么家室女眷,你這給公子送來大禮,日夜陪伴的,你覺得陛下還會愿意將公主嫁給公子嗎?”

  南蠻兒這才恍然大悟,不過另一個問題卻升起,“殿下,皇帝陛下不是已經將公主的婚約送過來了?只要你簽下大名,這公主便如同你的囊中物了,你又何必跟這姓蕭的賭斗?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趙巖雙手負于后背,緩緩走到平臺邊緣,低頭看向池塘里撒潑歡愉的魚兒,淡淡說道:“不斷了他們兩人的來往,若是成婚之后兩人繼續暗中來往,我頂著張大綠帽子,好玩?”

  趙巖靜靜瞧著湖中撒潑的的魚。話雖然這樣說,但真實想法,恐怕也就他知曉。

  ——————

  迎著黃昏,蕭暮語牽著小寶的手,慢悠走在街道上。

  身后,始終跟蕭暮語保持五步距離的解書蘭一路上都低著腦袋,不敢叨擾。

  直到太陽徹底落山,靠著余暉普照四方,天地即將暗淡之時,蕭暮語才回到家。

  對門的酒樓已經收起寫著酒字的幡子,大大小小的酒客走出酒樓,互相作輯告辭。

  旁邊小院門口,那個一身江湖大俠打扮的大內侍衛又鉆了出來,繼續監視蕭暮語。

  另一頭。

  大叔大嬸兩人站在門口,焦急的直跺腳。

  遠遠瞧見蕭暮語跟小寶的身影之后,直接撒開腳,連跑帶爬的沖向三人。

  蹲在地上慌張的檢查小寶的身子,瞧見無恙后,大嬸將小寶摟在懷里,失聲大哭。

  大叔終于舒了一口氣,蹲在一旁,仍然心有余悸的后怕。

  謝絕了大嬸的晚飯,蕭暮語拖著勞累的身子推開自家院門。

  解書蘭緊緊跟在身后,縮著腦袋站在門外,不知所措。

  蕭暮語本就勞累了一天,雖然這個女子的長相的確是令人動容,不過蕭暮語此時可沒什么心思。

  回到家后終于能顯現一身疲態的他,耷拉著腦袋,對站在門外的解書蘭無奈道:“姑娘,既然逃出來了,那就趕緊回家去吧。”

  解書蘭終于抬頭,四處張望了一眼陌生的皇城,愣愣問道:“從哪回去?”

  初到皇城,她人生地不熟又無人可依靠,讓她回去?怎么回?回哪去?

  蕭暮語努努嘴,聽出了姑娘話里的意思,眼瞧著宵禁時間快到了,便側開身子,無奈說道:“進來吧。”

  女子這才抵著腦袋,走入小院。

  關了遠門,蕭暮語這才發現,從來不用的偏房竟然被人精心打理,閑置的床上也鋪上了清理干凈的席子和鋪蓋。

  蕭暮語低聲自語道:“吳算八成是算到了我會帶人回來了。”

  摘了兩顆白菜,弄了些吃食,招呼來了一直蹲在角落,看著蕭暮語忙活,誠心打算插手幫忙,但卻又不敢上前叨擾的解書蘭。

  兩人吃著簡單飯食,蕭暮語也趁機了詢問了解書蘭一些家事。

  夜徹底深了,兩人吃完晚飯,桌上盤中還剩些不多的小菜,解書蘭本想幫著收拾,蕭暮語卻給拒絕了,將屋里唯一的油燈給了她,讓她自己去偏房休息。

  沒了燈火照明,房子頓時陷入了黑暗。

  蕭暮語躺在床上,一天的疲倦終于可以舒展,瞪著兩只眼睛,瞧著床邊勉強滲透進來的月色。

  片刻后,房間角落里發出了悉悉索索的聲音,仿佛融入黑暗的臟亂老頭跟著耗子一同出洞覓食。

  吳算吃著蕭暮語二人的剩飯剩菜,沒有半點抱怨。

  不知道具體年紀的吳算這輩子算是嘗盡了山珍海味,也吃遍了鄉村野菜,住過高樓大廈,也住過狼窩小洞,對于吃穿住以然沒了向往。

  若不是承蒙前朝大炎先帝的半分大炎氣運,十年前將他“托孤”給蕭暮語,恐怕這個老人早該老死了,如今活著,全然是為了蕭暮語一人而活著。畢竟這輩子干的盡是窺伺天機,有損命途的營生,老天可不會那么好心大開天門讓他飛升,更別說奢求長生不死了。深知這一點的吳算對自己大限將至也沒有半點動容。

  “你早就算到解書蘭會跟著我回來了吧。”

  蕭暮語忍者瞌睡,開口詢問。

  身子全部隱藏在黑暗中的吳算嗯了一聲。

  頓了頓,吳算說道:“這丫頭是改不了命格的苦命,這輩子注定吃苦。”

  蕭暮語沒有搭話。

  吳算繼續道:“好生讓她在這住下吧,你跟她有緣。”

  蕭暮語詫異轉頭。

  吳算說道:“現如今結下善緣,幾年之后有好果的。”

  蕭暮語鄒眉問道:“不是說只能算到死的那一天?幾年之后的事情你也知曉?”

  吳算的術法很是奇特,生前萬物,只要他稍稍掐指便能卜出其中禍福,但永遠也算不出命隕之后的一丁點事情。

  吳算苦澀笑了一聲,“許多事,冥冥中早已有了定數,我也能窺知一二。”

  蕭暮語連聲問道:“我究竟能不能復國?”

  吳算無奈搖頭,“國之大運,沒法窺測。”

  蕭暮語努努嘴,繼續問道:“大璃國運如何?”

  吳算僅僅說了四個字,“陰而不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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