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原道綱是局外人,也是局中人。
一切事情由藤原道綱而起,他置身事外,運籌帷幄,掌控著一切。
但是有些事不由他,藤原道綱還是要入局的。
就如現在,他需要千辰等人在剛才的那種情況下保護緊那羅,也需要千辰他們在接下來幫他。
藤原道綱沉聲道:“召集所有的百人眾武士,入幻境。”
“是!道綱大人。”
篙雀領命,其實都已準備好了,只待一聲令下而已。
藤原家族的后山廣場上,原本是人滿為患,而今卻在瞬間空無一人,所有人進入了幻境。
虛空動蕩不休,直到漣漪波動完全平復,此地一片靜悄悄。
幻境之中。
千辰等人目視天際,遠方烏云壓境而來,誰也不知到底發生了什么。
緊那羅面容凝重,輕語道:“黑夜主宰者,他來了。”
千辰幾人一驚,回頭看向緊那羅。
緊那羅像是在自言自語,繼續說道:“永夜終究又降臨了。”
那過往的一切,在緊那羅重回記憶的那一刻,皆是了然。
黑夜主宰者夜荒魂,就鎮壓在這方幻境的深處,而當她記憶完全回歸之時,也就是夜荒魂復活之日。
緊那羅被算計了,在那無盡沉眠的歲月中,她遭到夜荒魂的誘導,不但喪失了記憶,而且神力還損失嚴重。
如今,她覺醒神力,也不過才是全盛時期的十之一二罷了。
“決不能放任夜荒魂踏出幻境,不然,天下人將會遭劫。”緊那羅沉聲道。
千辰幾人聽罷,神色凝重,目光緊盯著天邊。
黑霧涌來,一切有形之物皆在化道,被其分解成了能量粒子,隨后,黑霧又壯大幾分。
這方幻境在塌陷,用不了多久,便會被夜荒魂全部吞噬。
幾人守在祭壇處,欲要決一死戰。
忽然,祭壇上空蕩起波紋,空間波動擴散,有人在進入幻境。
千辰目露異色,是誰?藤原家族的人?
緊那羅的神色很平靜,就瞥了一眼,頭便轉向另一邊了。因為她知道,是契約者來了。
果不其然,藤原道綱率領一眾藤原家武士踏出了空間通道,人不多,只數百人而已,然皆是精英。
源公子看到這位就氣不打一處來,氣惱道:“藤原道綱,你來干什么?你看你干的好事!”
若是沒有藤原道綱的算計,也許就不會發生這一切了。
緊那羅輕語道:“就算沒有這件事,夜荒魂還是會出現的。”話語真假眾人不知,不過,她算是替藤原道綱解了圍。
藤原道綱面無表情,望向了千辰,靜靜道:“如今,大家都是統一戰線,希望可以不計前嫌,共同抗敵。”在來的時候,緊那羅已經將所有的一切都告訴他了,確實是如緊那羅說的那般,就算沒有這件事,嚴島遲早也會爆發此劫的。
怪就怪在生不逢時,他們氣運逆天湊巧趕上了。
源公子轉頭,盯著千辰道:“不能答應,說不定這又會是什么陰謀!”
實話實說,現在的源公子心亂了,這一切對他的打擊太大,最相信的同伴欺騙了他,甚至還指使手下差點要了他的命,他如此激動,一切都要怨在藤原道綱的身上。
不說源公子,就連千辰也不是遭遇算計了嗎?
千辰沉吟幾息,道:“好。你有什么辦法?”
源公子:“別!”
千辰沒有理會源公子的阻攔,當務之急,就是先將夜荒魂擊敗。之后的事,再慢慢算賬也不遲。
藤原道綱陷入沉思,此事,還真是超出了他的預料。
原本的計劃中,就算是有紕漏,出現了什么不可阻擋的因素,但有千辰這個強者,應該問題不大。
可誰又能想到,這一切都是夜荒魂的詭計。
藤原道綱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琵琶玄象就是他在嚴島偶然間獲得的,當時還有疑惑,這件傳說之中的神明樂器怎會流落在此地。之后,他查閱藤原家族的典籍,得知一切后,便有了這個計劃,他從日輪之城那時開始,就已經是在謀劃了。
到了收獲的這一刻,居然出現了這等變故。
突然,緊那羅出聲打破此地的安靜,其輕語道:“或許,我有一計。”
眾人望了過去,只見其繼續說道:“夜荒魂也并不是無敵的,當初能將其封印于此,如今就能將其擊敗。”
千辰問道:“此話怎講?”
緊那羅:“我以神明法則,利用玄象之中嚴島亡靈的力量,或許可以找到夜荒魂的所在將其真身控制。”
藤原道綱:“把握有多大?”
“最多兩成。”緊那羅嘆息道,要是在全盛時期,神力充沛,把握肯定大。
源公子的情緒逐漸平靜下來,道理他不是不明白,只是,到了自己身上就失去理智了,其出聲道:“關鍵點在于怎么擊敗夜荒魂。”
眾人沉默,忽然,所有人的目光皆是望向了千辰。
千辰緩緩吐出一口氣:“好,我盡全力。”
目前在場之人,就屬千辰的實力最強了,他不上誰上。
傳說,夜荒魂身處于永夜之地,無人能及,除非是神明。
但若是真有神的存在,世上又怎會還有惡魔呢。
神,是一種禁忌存在,不可言傳。
就連緊那羅,也只是神使罷了,包括荒,這些皆是為神使。
不過,就只是神使,那也不是常人所能見到的。
天際,黑霧吞噬一切,留給千辰幾人的時間不多了,需得加快節奏。
緊那羅手執玄象,于黑暗來臨前奏響生命之曲,久違的曙光隨神明守護的歌聲,在此蘇醒。
嚴島亡靈再現,那些皆是曾今戰死在這方沙場的戰士。
她作為黑夜中最后一名樂師,弦音不息回應著永夜中的亡靈,緊那羅將以此身打破這世界的法則,將歌聲寄托于破曉的星辰,她的旋律將成為嚴島的光明,永遠地照亮人們前進的道路。
火光化作青鷺落入黑暗的林間,悠揚的旋律隨之溢滿山野。雅樂的力量安撫著逝去之人的靈魂,緊那羅指尖拂過琴弦,流淌出光明的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