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郎想向陸瀟詢問的是龍之力的源頭,之前陸瀟的那段龍明國起源說顯然被九郎當真了,他希望獲得更多相關的情報。
然而那段話只是陸瀟根據櫻龍的來歷隨口胡咧咧的,他也不知道明國到底還有沒有龍之力。
玩過只狼的玩家對櫻龍的來歷尚未得到統一的結論,一部分人認為龍是中華文明的傳統圖騰,櫻龍理所當然來自中國。
也有人根據櫻龍手中的百濟傳統武器七支刀作為判斷,認為櫻龍其實來自…朝鮮?
且不論櫻龍的來歷到底為何,陸瀟認為朝鮮等于百濟這種說法本來就非常不嚴謹。
百濟是扶余人在朝鮮半島建立的小國,與半島上的另外兩個國家新羅和高句麗并稱三韓。
然而嚴格來說,扶余人與半島南部廣義上的“韓”人壓根就不是一個民族,他們的文化背景也是天差地別。
扶余人是漢朝時期居住在中國東北地區的古代少數民族,在漢朝治下度過了一段不短的時間。
即便櫻龍真的來自百濟,這只龍也與朝鮮和韓國沒有半點關系。
況且根據只狼游戲內留存下來的信息分析,源之宮的建筑是典型的日本平安時期風格,而平安時期正好對標中國唐朝。
百濟就是在唐朝和新羅的聯合攻擊下覆滅的。
根據考證可知,櫻龍被某些不知名的存在趕出了自己的故鄉,還因此受了不輕的傷。
不得已之下,櫻龍流落到葦名,吸收當地草木原始之靈的生命力恢復自己受到的創傷,逐漸將葦名國的本土原始神靈與自身同化。
陸瀟推測,櫻龍或許是從唐朝的領土被驅逐后,路過百濟時順手牽羊奪走七支刀,之后再一路東游進入日本地界,最終扎根于葦名國,由此成為本地不死之力的源頭。
陸瀟得出的結論純屬推測,不一定正確,不過用來糊弄九郎已經完全足夠了。
“被驅逐出故鄉的龍嗎…”
九郎手托下巴若有所思的沉吟了一會兒:“昨晚被帶到天守閣軟禁后,我翻閱了藏書閣內的書籍,其中就有不少丈和巴留下的記錄。”
“他們也提到過櫻龍的來歷,大致上和陸瀟閣下你所說的沒有太大出入。”
“丈和巴曾經嘗試過想要斬斷不死,雖然他們最終失敗了,但也因此在文獻中留下了不少寶貴的經驗。”
“想要斬斷不死,必須從身為源頭的櫻龍著手,而櫻龍居住在源之宮的仙鄉中,我們需要首先獲得前往源之宮的許可證。”
九郎將一本闔上的書冊遞給陸瀟:“這是我今天早上在藏書閣中找到的記錄。”
“想要進入源之宮,必須煉制出一種名為源之香的道具,并且要找到接引神轎的位置才能順利被接入源之宮。”
“煉制源之香需要結宿之石、常櫻之木和馨香水蓮三種材料,最后還需要龍御子的血液作為引子。”
九郎苦惱的撓了撓柔順的散發:“龍御子的血液可以由我提供,但想要讓龍御子流出鮮血似乎需要一種特殊的武器。”
“而另外三種材料的來源我一點頭緒都沒有,丈和巴留下的記錄之中也少有相關的記載。”
陸瀟瞄了一下背上的不死斬拜淚:“九郎,你所說的特殊武器應該就是我昨晚從仙峰寺拿到的不死斬。”
“只有這種武器才能真正斬殺擁有不死之力的人,我已經測試過了,仙峰寺的附蟲者被不死斬擊殺后再也無法復活。”
“哦哦!”
九郎開心的說道:“很好,這樣就解決了一個問題,剩下的…”
陸瀟笑著點頭:“我會幫你外出追查,你繼續留下天守閣查找資料吧,或許能找到更多有關源之宮和櫻龍的線索。”
九郎年齡雖小,但經歷過平田宅邸的慘劇后,他的心智成熟度明顯超過了普通的十歲少年。
“陸瀟閣下,在此之前,我還有一個問題想向你確認。”
九郎鄭重的問道:“為什么身為明國人的你愿意幫助我斷絕不死?我真的可以信任你嗎?”
“嗯…”
陸瀟摸了摸下巴,整理了一下語言后才說道:“詳細的內情比較復雜,一時半會兒也難以解釋清楚,至少在斷絕不死一事上,我發誓,會始終和你站在同一立場。”
九郎那仿佛能將靈魂吸入的清澈雙眼定定的望著陸瀟,過了好幾秒才點頭道:“好吧,我愿意相信你。”
正在此時,永真故意提高的聲音從天守閣下層的入口處傳來。
“弦一郎大人。”
“嗯,御子情況如何?”
“昨晚經歷了一場奔波,現在正在休息,需要我通知他嗎?”
弦一郎嘆了口氣:“若非萬不得已,我也不想強迫一個孩子,但眼下葦名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由不得我有婦人之仁。”
“永真,麻煩你了。”
“是,請跟我來。”
兩人的全程對話都被九郎和陸瀟聽到了,九郎有些慌張的打手勢示意陸瀟上樓先行離開。
天守閣的頂層是一心特意修建的練武場,附近四通八達,可以從城堡屋頂前往葦名城的各個方向。
陸瀟豎起手指放在嘴唇前,示意九郎不要出聲。
當著九郎的面,陸瀟腳下一點就躲到佛龕旁的屏風后,完全收斂了自己的氣息。
陸瀟剛剛藏好,弦一郎就跟在永真后面進入了這間專門給九郎準備的軟禁室。
此時的弦一郎沒有著甲,而是穿著一套花紋素淡的黑色和服,雜亂的長發隨意的束在腦后。
來到神色尚未完全平復的九郎面前,弦一郎以標準的跪坐姿勢向九郎行禮。
“御子,冒昧到訪,還請見諒。”
“先前提到之事,不知御子是否愿意改變想法?”
九郎深呼吸了一下,將心中的不安暫時壓了下去:“弦一郎閣下,我的答復依然不變,請回吧。”
再次遭到九郎的拒絕,弦一郎倔強的繼續勸誘道:“御子,內府的大軍正在步步逼近,您真的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故鄉遭受外敵的入侵和蹂躪嗎?”
九郎抿了抿薄唇,猶豫了一下才回答道:“即便如此,我也不希望龍這種扭曲的力量被濫用,它所造成的危害可能更甚于兵災之禍。”
九郎和弦一郎的理念有著根本的分歧。
九郎考慮的是如何清除不死之力為葦名帶來的諸多扭曲現象,避免龍之力造成的危害進一步擴大。
弦一郎最看重的卻是葦名國的存續,只要能從內府軍的侵略中拯救葦名,他愿意為此付出任何代價。
兩人的理念說不上誰對誰錯。
九郎看得比較遠,而弦一郎更加務實,他希望能腳踏實地的先解決葦名國的危機,至于相關的善后事宜則是勝利后才需要考慮的東西。
兩人的信念都很堅定,九郎的背后甚至還有一心的暗中支持,繼續這樣僵持下去,葦名的內耗反而會進一步加劇正面戰場上的將士所面對的壓力。
陸瀟并不討厭弦一郎這樣忠實于自身信念,甚至愿意為此犧牲一切的人,但屑一郎的某些卑劣做法確實讓人難以茍同。
如果可以,陸瀟希望能在斬除不死的過程中,讓葦名國在和內府的戰爭中取得局部勝利,從此得以繼續存在。
想是這么想,但面對如日中天,幾乎統一了整個日本的內府大軍,以葦名國所擁有的資源,想要實現這個想法實在是難比登天。
‘內府、葦名、不死之力,真的能有兩全其美的辦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