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秋胡同深處的建筑門前,坐落著兩座金狼,純金打造的,庸俗的,張狂的金狼。被樹葉割裂的片片陽光落到金狼身上,反射出璀璨奪目的光澤,映得整條胡同都閃閃發亮。
明明價值連城的金狼就這樣毫無防備地放在門前,反而胡同里卻是一個人影都沒有,路過胡同口的人眼睛剛瞄到深處的金光,就恨不得綁上翅膀趕緊飛走,根本不敢停留。
因為這里是炎京統計司的根據地。
凡是手賤摸過這座膚淺庸俗的金狼雕像的人,都為他們的膚淺庸俗付出了不菲的代價,以至于這兩座金狼日漸燦爛,油光發亮,堪稱統計司招財進寶的吉祥物。
很少人會靠近這座隱藏于炎京鬧市里的腐爛巢穴,光天化日之下營業的魔窟。因此沒有外人會聽到,統計司里傳出的咆哮聲 “這個版本不行!下午之前給我改出新的版本!”
“要午休了,午休時不工作,新版本需要六個工作時,預計明天早上可以給你。”
“我下午就要!”
“你可以要,但我給不出來。”
“你給我中午加班!”
“我要午休。”
“你信不信我炒了你?!”
“不信,你不會讓琴樂陰的弟弟離開你的掌控的。”
銜蟬塵塵直接跳到桌子上,俯視著面前這個無悲無喜的黑發青年,手指仿佛像要戳破后者的頭蓋骨,但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今天晚上你要一起檢查初版的細節”
“請按照兩倍的薪酬來付加班費,不然我拒絕加班,而且得預付。”
“明天晚上要開慶功宴”
“不去,我一天只工作八小時。”
“你現在就給我開始準備下期下下期的榜單!”
“可以,反正我到點就下班,沒做完的工作堅決不帶回家。”
叮鈴鈴琴月陽的懷表響了,他打開一看然后低頭說道:“午休時間到,銜蟬督查,各位,下午再見。”
說完,他就頭也不回離開統計司,留下無能狂怒的貍奴和其他目瞪口呆的統計司干員。
“督察。”有干員用手一劃,低聲陰狠地說道:“要不要讓兄弟們”
“我這就讓兄弟們打你一頓!”銜蟬塵塵直接跳過去一腳踩臉,將說話的干員踩在地上。別看他體型小,跳起來的光爆宛如雷霆萬鈞,一腳就將干員踩得噴血,甚至肋骨都發出頗為不妙的聲響:“就知道打打殺殺,除了這個你們還會什么!?”
“殺人放火”
“誰在說話!”貍奴轉身怒吼,干員們噤若寒蟬不敢發話,但心里都很委屈四大督察里,就只有銜蟬塵塵專門殺人放火敲詐勒索,其他手段一概不用,他們也只是上行下效啊!
銜蟬塵塵環視一周,怒氣不息:“你們一個個,都給我想辦法好好整一下這個琴月陽,但不許傷害他,一根毫毛都不許碰!”
“督察,可以問一下為什么嗎?”有干員小聲問道:“你是不是想收復他”
“因為我答應了那個天殺的,不許傷害他弟弟一根毫毛!”貍奴怒吼道:“在那個天殺的被人剁碎扔進豬圈喂豬之前,我不許,他有理由,嘲笑我的人品!”
干員們聽得目瞪口呆什么,咱們老大還有人品?
“所以你們必須用他挑不出毛病的方法來整他弟弟!”
哦哦還好,原來是這樣的人品啊。
雖然說上司的純度沒有改變,但這個要求還是頗為為難這群只會動刀子不會動腦子的手下。當大家絞盡腦汁的時候,照夜白過來說道:“督察,有好消息。”
“琴樂陰被人剁碎喂豬了?”
“不,琴樂陰火了。”
皇院內,公告討論版前,琴月陽陷入了深思。
銀血八奇是哪八奇?來個東陽的大手子解釋一下無名氏:謝邀,利益嚴重相關,先匿名。首先除了已經暴露的一奇荊青蚨,荊正威也必然榜上有名,所以根據我的分析 怎么看待琴樂陰老師全程沒有授課,而是利用學生作為工具來傳播自己的思想?
天災屠夫:先問是不是,再問有沒有。現在的學弟連課堂互動都不知道,還說什么傳播思想退一萬步說,就算他真的是,但皇院就是可以容納各種思想各種觀點進行碰撞的學術交流之地。提問者思想如此狹隘,天輝系的吧?
天輝指揮官:放屁!是隔壁近衛的!
近衛不死鳥:這引戰方式明顯就是天災的拿手好戲,明明只是提問者腦子有病,屠夫卻一轉攻勢污蔑其他系,顯然是天災系在自導自演,大家別被騙了!
琴樂陰老師的剩余價值理論明顯是讓貪官奸商學的啊?我們有學習的必要嗎?
近衛我意王:壞人會的本事,好人更要會,不然你怎么壓制住壞人?
大家好我是琴樂陰老師的妻子 夜魘雙鯉女皇:妹妹多大?可曾上過學?吃什么藥?
聽說明水云宮主當場拉走琴老師了,琴老師是不是很騷,什么人都能拉走?求一個琴老師出沒的地點 夜魘雙鯉女皇:利益相關,先匿名,昨晚水云妹妹很晚才回寢室。
天輝黛藍如畫:利益相關,先匿名,昨晚水云妹妹很晚才回寢室,一回來就洗澡了。
近衛陰陽詩:琴樂陰騷不騷先不說,提問者你能不能先表明性別?
琴月陽也不是第一次來皇院,他每隔幾天就會進來找兄長匯報一下情況,路過公告欄的時候都會停下來收集一下情報。
一般公告欄都是關于校園生活的閑聊,譬如約一起去圖書館學習,約一起踏青,武道社招人,挑戰書,求交友,討論國家大事等等總而言之就是五花八門,非常年輕稚嫩。
但今天連續幾大版都是討論琴樂陰以及他昨天上的課,無論有沒有上過課,都在熱議琴樂陰的教學質量與感情生活像這樣討論教師的現象是十分罕見的,這年頭尊師重道是銘刻在dna里的常識,哪怕老師講課講的再爛,皇院學生起碼都會保持幾分尊敬。
唯獨琴樂陰打破了他們的常識他的形象,他的授課方式,他與學生間的距離,乃至于他的緋聞,都讓學生們下意識忽略了雙方身份的隔閡,津津樂道他的故事。
本來琴樂陰這門課幾乎沒什么人感興趣,如果輝耀天女們不是因為認出琴樂陰曾經扮女人騙她們,她們多半也不會來上這門課。
然而僅僅是一天,全皇院都知道來了一位特立獨行的老師琴樂陰,報名參加銀血的覆滅選修課的學生直線上升,看得琴月陽微微挑眉他可是知道兄長只準備了試講課的教案,也就是說他現在已經沒存稿了。
“二哥!?”
琴悅詩驚訝地看著琴月陽:“你怎么你來找大哥的嗎?”
琴月陽敏銳地意識到琴悅詩稱呼的變化,但并沒有說什么:“嗯。”
注意到二哥正在看公告板,琴悅詩忍不住笑道:“二哥你沒想到吧,大哥居然還有講課的天賦,僅僅用一堂試講課就成了全院熱議的教師,很多同學都在討論下節課會講什么內容簡直就像是等待更新的讀者一樣。”
“不,我想得到。”琴月陽平靜說道:“兄長一向擅長蠱惑人心。”
琴悅詩完全無法反駁,轉移話題道:“對了,現在大哥不在他房間,你先等等。”
“他去哪了?”
“他在見我的同學因為一些原因,我那位同學聽到我和大哥的談話,被她知道荊正威是大哥殺死這件事”
“何必麻煩兄長,你告訴我就好了。”琴月陽拿出手套戴上:“我一向擅長善后。”
琴悅詩連忙拉住二哥:“不用了不用了,大哥肯定會處理好的,我那位同學也識時務,不會讓大哥難做的”
“我還以為你會帶著白夜行者過來找我對線呢。”
皇院假山的涼亭里,只有樂語和千雨雅兩人。因為是在野外露出,樂語也不怕別人說閑話,他是光明正大跟女學生聊天,絕無茍且之事,別人看見也只會感嘆雖然好看的帥哥會受到女孩子的追捧,但卻少了許多長得丑的煩惱。
“為什么?因為我的兄長千羽流是白夜行者嗎?”
樂語笑了笑,“那么,你找我有什么事嗎?你想用我的秘密換取什么呢?”
經過一晚的思考,樂語發現他其實不用緊張荊正威的死訊。首先,青嵐是肯定不會相信的,畢竟有一個人寫的字很像荊正威,用的語法很像荊正威,故事的風格也很像荊正威,那他就肯定是荊正威。
其次,白夜可能會因此追殺他,但樂語現在在皇院,他不相信白夜的人敢在皇院謀殺他。哪怕茶歡容許白夜在這里野蠻生長,也不可能容許他們制造殺人事件。
而且樂語實力也不低,誰有把握能刺殺他?要么白發刺客,要么登峰造極境,但樂語與其相信白夜會派登峰造極境刺殺自己,還不如相信他旁邊屋住著白發刺客。
因此樂語是十分放松來見千雨雅,就當作是來哄哄小妹妹了。
“琴老師,你知道很多我想知道的秘密。”
“嗯是嗎?就算是,但以你手里的籌碼,也不足以換取所有的答案哦。”
“我知道,所以我不是來交換秘密的。”
樂語來了點興趣:“那你打算交換什么?”
“琴老師。”千雨雅平靜地跟他對視:“我想”
“成為你的家人。”
樂語眨眨眼睛。
琴悅詩,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