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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 將荊正威銘記于心

  炎京,朱雀胡同。

  “這些教授天天考,周周考,考他娘地什么東西!”

  黎瑩一回到家就毫無淑女風范躺在軟椅上,踢掉鞋子,用腳趾頭扯開長襪,順手就解開里面的束縛胸衣,拿起扇子給自己一邊扇風一邊怨聲載道,一套動作行云流水,十秒鐘就完成從‘女學生’到‘宅女’的狀態轉換,千雨雅甚至連門都還沒關好。

  奎念弱也有樣學樣直接解掉胸衣,本來她之前還扭扭捏捏,甚至會用不屑的眼神看黎瑩,但她試過之后就真香了。

  畢竟炎京的三伏天實在太熱了,而且奎念弱又發育得特別好,上一天學,里面的內衣幾乎都打濕了,兔子擠出來的縫隙里更是汗水如河,非常不舒服。因此在憋了一天后,回家脫掉內衣然后喝口冰冰的酸梅汁,簡直成為她每天期待的快樂瞬間。

  林雪和千雨雅倒沒她們那么酷熱難耐,林雪本身就是心靜如湖的人,在這個精神力可以有限度通過光線扭曲現實的世界里,‘心靜自然涼’是輝耀人通用的避暑技巧,林雪的平靜就相當于自帶風扇。

  而千雨雅更別提了,假如用體育老師教的語文來形容,她幾乎算得上是‘心性涼薄’,大熱天也不會出一滴汗,血管里流淌的冷血自動進行降溫。

  “期末考試這不是很正常嗎。”林雪進廚房做酸梅汁:“而且都考完了,你還有什么好抱怨的。”

  “考完又不是結束!”黎瑩唉聲嘆氣,扯開領子朝里面扇風:“過兩天還會出成績呢,到時候才是真正的審判之時。”

  “呵,你還會在意成績的嗎?”就連奎念弱這個慫包字都會嘲諷黎瑩了。

  “在乎啊,你都不知道我考試的時候壓力多大啊,這幾天又是刷題又是看書,累死我了。”

  千雨雅坐下來脫鞋子,說道:“為什么壓力大?是因為看到那些優秀的同齡人,終于讓你也覺得不能繼續這樣渾渾噩噩玩下去了?”

  “差不多吧。”黎瑩點點頭:“我的壓力源自于我無法心安理得當一個漂亮可愛的廢物。”

  奎念弱:“我覺得差很多…”

  “那你們考得怎么樣?”林雪端著四杯酸梅汁過來,笑問道:“為了照顧你們情緒,我這幾天都沒問情況,現在考完了總算可以討論一下了。”

  黎瑩:“我覺得我應該沒什么問題,應該可以及格。”

  奎念弱:“我考的時候很緊張,有好幾道題都沒檢查,好多題都是蒙的不太確定,應該是懸了…”

  林雪翹起腿,點頭道:“是啊,這次考試特別難,可能這就是皇家學院的水平吧,比星刻郡的出題水平強太多了,我也很不適應,估計是不怎么樣了。”

  千雨雅喝了一口酸梅汁,雖然沒有冰塊,但水是冰冰涼涼的井水,喝起來喉嚨非常舒服:“考得一般。”

  黎瑩大喜:“既然姐妹們考得都不怎么樣,那就別說這種不高興的事,聊聊這幾天放假去哪里玩吧?”

  千雨雅:“修煉。”

  林雪聳聳肩:“我跟巴山劍場約好了,這幾天要跟她們進行演武修行,沒時間去玩。”

  奎念弱捧著杯子說道:“我也…我前不久認識了司馬學姐,打算趁這幾天有空找她請教狼鷹拳的技巧…”

  “哎——你們孤立我——”黎瑩可憐兮兮地說道:“那我這幾天干什么啊?”

  “看報紙,聽戲聽書,打牌玩游戲,時間很快就過去了。”林雪說道:“當然,你也可以跟著我們一起修煉。多學多看,不會虧的。”

  “放假了還要學,那上學還有什么意義?”黎瑩重重打在軟椅把手上:“上學就要有上學的樣子,放假就要有放假的樣子,你這是辜負了學校的一片苦心啊——”

  叩叩。

  外面忽然傳來叩門聲,千雨雅站起來過去開門,搭在門把手的時候轉頭瞥了一眼黎瑩:“小瑩。”

  “反正是奈姐,都是女人怕什么。”解開扣子露著肚皮,穿著裙子岔開大腿,完全就是清涼散熱姿態的黎瑩滿不在乎地擺擺手:“我還跟她互相擦背了呢,不用害羞。”

  千雨雅打開房門,平靜說道:“魏老師好。”

  “同學們好。”

  咚咚!

  黎瑩驚得直接從軟椅上摔下來了,魏衛微瞥了一眼,頓時什么都明白了,朗聲說道:“我聽聞古時候人們遇到長輩都會行三跪九叩的大禮,沒想到我的學生也有這份崇古之心,只是下次請注意儀容儀表,不然方圓百里的鄉親們都會認為這是老師沒教好的!”

  “魏,魏老師好。”黎瑩皮笑肉不笑地哈哈兩聲,趕緊整理好儀態:“怎么大晚上來家訪了?”

  “非也非也,只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魏衛微笑道:“正如你們所知,我與奈青霓小姐算是一場好友,今晚她有事不能回來,囑托我親自過來將一件要事告訴千小姐,所以,千小姐有空陪我在這附近走走嗎?”

  “喲——”黎瑩伸長腦袋:“魏老師你這大晚上邀請女學生出去——”

  “你們如果愿意的話,也可以一起來。”魏衛微說道:“我只是覺得提出進入只有女性居住的房間,會比較不禮貌,而且黎小姐你現在的狀態,也不適合讓異性靠近你五步之內呢。”

  黎瑩首次在貧嘴戰斗上敗陣,然而林雪卻真的站起來了:“魏老師,我恰好有些學業上的問題想問你。”

  “學生求知好問,對老師而言還有比這最大的快樂嗎?”魏衛微率先往外走去:“請跟上來。”

  “你看看這些學霸丑惡的臉孔,念弱咱們洗澡去。”

  “不是很想跟你一起洗…”

  林雪和千雨雅關好門便跟上魏衛微,剛靠近便聽到魏衛微問:“你們想問的問題,是不是跟前些日子遭遇的跟蹤者有關?”

  “是。”

  魏衛微:“關于那個人和他背后的組織,能告訴你們的,奈青霓都告訴你們了。至于其他,我也不能多說什么,利益牽扯太大,說了對你們也沒什么好處,當不知道就行了,其余的我只能說這里面水很深,牽扯到很多大人物,只能說懂的都懂,不懂得,就最好不懂。”

  千雨雅說道:“我們想知道的,不是關于那個人或者背后組織的詳細資料。”

  魏衛微:“那你們想知道什么?”

  “我們判斷,跟蹤者的年齡絕對不超過三十歲,甚至跟我們年齡相仿。”林雪認真說道:“但他在一對四,并且是我們偷襲的情況下依然游刃有余地還手,而且沒有暴露自己任何痕跡——我們連他使用什么功法都不知道,他純粹只是用最樸素的技巧化解我們的攻勢。”

  “這已經不是登堂入室境的實力,我們認為,他不僅至少是融會貫通境的武者,而且…他甚至對絕大部分戰法都有一定程度的了解。”

  千雨雅:“我們只是想要知道,那個人在如此年紀有這等實力,除了天資的因素,是否還有我們也可以借助的外力?”

  林雪點點頭:“前兩天戰法考核,我們本來以為自己就算不是位列前茅,但至少實力不弱吧?”

  “但在我們的同齡人里,真的有太多出類拔萃的天才了。”

  “就連黎瑩都感到壓力,我們又怎能不尋找變得更強的途徑?”

  魏衛微沉默了好一會兒,他們路過小橋邊的時候,看見河邊有小孩子在玩煙花,咻咻燃燒的煙花在河面上綻放出絢麗的光芒。

  他忽然指著煙花說道:“現在皇家學院培養人才的方法,已經是正常武者所能選擇的最快捷徑。至于其他異種技巧,就跟煙花一樣,只是通過快速燃燒自己的生命來獲取剎那的光輝。”

  “時不我待,魏老師。”千雨雅搖搖頭:“就算我們不用,但其他人也會不用嗎?他們用了,他們變得比我們更強,然后我們就落后失敗。”

  “在某份報紙上,我看到一個特殊的名詞:內卷。報紙上說,因為東陽區涌入了大量天際難民,導致勞動力供過于求,為了爭取一份工作,底層人民不惜壓低自己的報酬工錢,甚至直接賣身為奴,因為他們不這么做就會死。”

  “這個解釋雖然片面武斷,但也不乏道理。在資源限定的區域里,假如存在一種讓自己競爭力變強的方法,哪怕這個方法有損自己的利益,但只要你不用而別人用了,那你就會競爭失敗。”

  “我們可以不服,我們可以委屈,但我們也會被淘汰。”

  魏衛微捋了捋自己黑白相間的灰發:“有時候我會想,連你們這些風華正茂的年輕人都在思考自己要不要賣命,我們這些大人是不是太無能了?”

  “是世界太殘酷了。”林雪緩和氣氛道:“就算魏老師你不愿意教,但至少也可以向我們介紹一下嘛。不然我們下次遇到,卻連他們的底細都一頭霧水,這樣我們劣勢也太大了。”

  “善。”魏衛微點點頭:“不過其實也沒什么好教的。”

  “白夜早有判斷,那個組織的每一位普通行走都實力高強,甚至有過驕人戰績,絕非是異種技巧所能培養,恐怕是擁有一種對多人有效的神兵寶物,這是完全無法復制的優勢。”

  “除此之外,他們的成員或許會修煉禁忌戰法。”

  千雨雅:“禁忌戰法?”

  魏衛微拔出一根灰頭發:“比方說,藏劍戰法就是禁忌戰法,而藏劍戰法也更好地體現禁忌戰法的主要特征——殘忍。”

  “要么對自己殘忍。”

  “要么對別人殘忍。”

  “或者對所有人都殘忍。”

  “這就是禁忌之名的由來,無論是殘忍對待自己還是他人,都會造成修習者的心理扭曲,輕則自傲執著,重則性格分裂。”

  “如果說正常戰法,是通過苦修的艱辛,進步的喜悅,通過‘渡劫’產生的快樂令自己逐步增強。”

  “那么禁忌戰法,就是令自己對痛苦習以為常,甚至誤將痛苦當成快樂以此渡過無數劫難,最后獲得各種奇妙的特殊效果。”

  “所以我不會教你們任何禁忌戰法。”魏衛微輕聲說道:“因為我自己就是禁忌戰法的受害人,我自己明白,能在那種狀態下保持精神正常,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

  “很不容易。”

  林雪和千雨雅對視一眼,她們本來已經做好心理準備,沒想到這捷徑比她們想象的還要殘酷艱辛。

  “如果我加入那個組織,是不是也能獲得那個組織賜予成員的福利?”千雨雅忽然問道。

  “能。”魏衛微笑道:“但他們大多數時候都是以老帶新,并且你得讓導師完全認可你,所以想混進去,很難。”

  “畢竟,那個組織的人,幾乎都是實力過人、自傲、偏執,甚至有著旁人無法理解的奇妙美學。”

  她們兩人頓時沉默下來,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三人在附近走了一圈,已經快要走回朱雀胡同了,林雪忽然問道:“魏老師你不是有事要來告訴小雅的嗎?”

  “啊對,差點忘了。”魏衛微拍了拍腦袋,“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事。”

  “關于千雨雅你收到的資金,我們已經派人去東陽玄燭問過了,確證兩個事實——”

  “第一,送錢給你的,是現在玄燭郡銀血會會長,荊正威。”

  “第二,陰音隱已死,現在玄燭郡的‘陰音隱’,是荊正威的女人青嵐所假扮。”

  這不是小事吧!?

  林雪差點就因為沒看路而撲街了,而千雨雅只是愣了一下,旋即平靜問道:“陰音隱真的死了?”

  “玄燭白夜的人,有人親眼見過他的尸體。”

  “那就說不通了。”千雨雅搖搖頭:“荊正威,青嵐,這兩個名字我從未聽聞,我相信我的兄長也不會跟千里之外的玄燭郡有任何關系。”

  “如果是陰音隱,我相信他可能出于某種補償心理,送錢資助我求學。”

  “但是這兩人,有什么理由送錢資助我?”

  “我也不知道。”魏衛微攤攤手:“或許是陰音隱認識他們?陰音隱就是死在東陽里的,既然他們會借用‘陰音隱’這個身份,說明他們跟陰音隱肯定有某種聯系。”

  千雨雅沉默片刻,忽然說起另外一個話題:“我在某份東陽報紙里,看到一篇連載。”

  “有三個主人公,其中一個主人公的經歷,性格,甚至目標,都與我印象里的兄長十分吻合。”

  “除非是我兄長本人,或者相當熟悉兄長的朋友,否則絕不能單憑文字就能讓我感覺到兄長仿佛在里重新活了過來。”

  魏衛微好奇地看了她一眼:“你的意思是?”

  “我兄長沒死,或者陰音隱沒死。”千雨雅堅定說道:“荊正威和青嵐,肯定知道真相!”

  “我要去東陽!”

  “別急。”魏衛微笑道:“現在荊正威與白夜是盟友關系,正聯合改革東陽。我們可以先讓玄燭白夜試探一下,說不定就能得到真相了。”

  “再不濟,你也可以在東陽改革完成后,再和白夜一起去找荊正威對質。”

  “反正荊正威就在那里,說不定就會成為東陽共主,又不會忽然死掉,我們還有很多時間。”

  千雨雅默默點頭,她銘記于心的名字里,又多了一個。

  千羽流。

  陰音隱。

  荊正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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